還有,他陳六合北上已經很久很久了,他到現在,都還沒敢踏足一步八仙山,他都沒勇氣去爺爺的墓碑前跪拜一下,沒臉去跟老爺子說上哪怕一句話,沒臉去敬一杯老爺子生前最愛的燒刀子,沒臉去唱一曲老爺子生前最愛聽的戲曲,哪怕那首戲曲,他已經練得滾瓜爛熟,練得字正腔圓。
他已經記不得有多少次在八仙山下徘徊躊躇了,但只能遠遠的看着,不敢接近。
因爲,他現在還沒有那個資格,不穿回曾經那套肩膀上扛着一刻帥星肩章的戎裝,他拿什麼去見爺爺?
跪着上去,他都嫌自己丟臉!
他不忍心讓躺在黃土裡的爺爺,有半點遺憾和傷感。
這所有的事情,都是他無比渴望想要儘快實現的。
可是,現在卻更難實現了!
這種結果,是在情理之中,又是在陳六合預料之外的,他本以爲,諸葛家干擾不了龍魂。
可是,諸葛家這一次,顯然是傾盡所能了,可能爲此都翻出了某張底牌!
否則,這個處分都很難加身。
就在陳六合內心情緒無比滴落懊惱的時候,忽然,沈清舞的目光看向了院門方向。
陳六合下意識的跟着扭頭看去。
赫然就看到,一個男子正悄悄的站在那裡,不知道何時出現。
不是別人,竟是龍神左使楊頂賢!
四目相對,陳六合苦笑了一聲,說道:“楊叔,你怎麼來了。”
“走走?”楊頂賢沒有跨進門庭,而是站在門外說道,言簡意賅。
陳六合怔了一下,旋即點點頭,道:“好。”
跟沈清舞和蘇婉月兩人打了個招呼,陳六合就向院門外走去。
他的心中,多少是帶着些許疑惑的,楊頂賢這個人做事,向來都是乾脆直接,從來不會做一件沒有目的性的事情。
他今天突然出現在了這裡,肯定不是猜到自己情緒低落從而來安慰自己的,楊頂賢沒那麼無聊。
那麼,就一定是發生了什麼比較重要的事情。
重要到必須要讓楊頂賢親自走一趟,並且必須要單獨對話!
夜下,繁華都市花燈炫彩,街道上的人流來來往往,非常熱鬧。
街道旁的行人道上,楊頂賢在前邊走着,陳六合在後邊跟着,兩人相隔了一米左右的距離。
沿着街道,兩人走了很長的時間,陳六合等了很久,楊頂賢似乎也沒有說話的意思。
這讓陳六合更加的疑惑了,心中未免有些嚴肅了起來。
能讓楊頂賢如此謹慎和嚴肅的事情,一定不小。
不知道過去了多長時間,兩人來到了一座靜謐的公園內。
現在已經是晚上九點出頭了,公園內的路燈也逐漸熄滅,公園內散步的人也逐漸稀少。
所以,這裡顯得很安靜,和熱鬧的街頭,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來到一處噴泉旁,楊頂賢停住了,他看着眼前的噴泉,隨後回頭看了陳六合一眼,臉上露出了一抹笑容,道:“這一路跟着我,也不問我要做什麼?你一點都不好奇嗎?”
陳六合聳了聳肩,立足在楊頂賢的身旁,道:“有時候,我的耐心還是很好的,你既然不着急說,那我又何必追問?你來找我,總是要先開口的。”
楊頂賢失笑的搖了搖頭:“你有耐心?騙鬼呢,這次的事情,你心裡一定急壞了吧?”
陳六合不可否認,道:“換做誰,都不能古井無波,你也知道,我做夢都想回到曾經那個位置,這不僅僅是要證明我失去的東西,能全部奪回來,同樣也是要證明,我們老沈家的人,從來都不會低着頭走一輩子。”
楊頂賢道:“這一次呢,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你的事情鐵證如山,作爲龍魂這樣的鐵血機構,終究是要給出一個態度,做出一個樣子來的,不然的話,龍魂的形象就會受損,就會有人對龍魂不滿意。”
“這些我都懂,我心裡沒怨過,只是對諸葛家的手腕有些吃驚罷了。”陳六合道。
“呵呵,這就是小瞧諸葛家的後果啊,你以爲身爲四大家族之首的諸葛家,真有那麼不堪啊?誰還沒有幾張底牌呢?”楊頂賢道。
頓了頓,楊頂賢又道:“不過要我說,這樣也好,讓你小子吃點虧不是什麼壞事,省的你做事橫行無忌,太過野蠻霸道。”
陳六合瞪眼了,道:“一個人都沒死,野蠻霸道個錘子,要換做是在我混世界的那會兒,留一個活口算我輸。”
“別說你以前那段輝煌歷史了,那都是過去式了,你現在是在炎夏,是龍魂中的一員。”楊頂賢道,他是爲數不多知道陳六合那段輝煌歷史的人之一。
因爲陳六合當年混跡地下世界的時候,就是龍神給他的一種試煉,包括去世界獵人學校的磨礪,也是龍神把他給送過去的。
事實證明,龍神的做法是正確的,用這種殘酷血腥的方式,培養出了陳六合這樣一個國之重器!
一個正能守國門攝八方,邪能屠屍遍野的怪物!
“要不是我清楚自己的身份,你以爲我做起事情來,會這麼束手束腳嗎?凡事都要跟人講道理,要審時度勢權衡利弊!依我曾經的脾氣,說個錘子,殺了便是!”陳六合沒好氣的說道,似乎也是在宣泄着內心世界的憤懣與懊惱。
“好了,你小子別再發牢騷了,這一次真說起來,你可沒吃虧,雖然有利有弊,但利遠遠大於弊,不但讓諸葛家丟了顏面,還基本把龍殿的那盤棋給敲定了,讓龍潭那三個老東西強行站位,盆滿鉢滿啊。”楊頂賢笑罵了陳六合一句。
陳六合翻了個白眼,道:“你今天來找我,搞得這麼神秘嚴肅,不會就是來跟我說這件事情的吧?”
“呵呵,剛纔還說自己耐心很好,現在就等不及了?”楊頂賢打趣了一聲說道。
陳六合撇了撇嘴,道:“現在我可沒那個心情,你知道我最想要的是什麼,我沒那麼多時間一直耗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