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六合並沒有因爲樑王的話而產生太大的情緒波動,他面不改色,道:“晚輩不認爲做錯了什麼,即便不殺,也無法改變這個境況,即便不殺,他們仍舊是要殺我而後快!既然如此,我便殺了,殺一個就賺一個。”
聞言,樑王再次失笑了起來:“至剛易折的道理你不懂嗎?”
“如果不夠剛,我早就死了太多回。”陳六合反駁道。
樑王沉默了下來,眼中帶着幾分笑意,細細打量陳六合幾眼,道:“這話似乎也有那麼幾分道理。”
奴修忍不住開口了:“樑振龍,你今晚把我徒兒喊來,不會就是要教訓他幾句吧?如果是這樣的話,信不信老夫當場跟你翻臉?”
樑王哭笑不得:“老瘋子,你就不能學學如何沉氣嗎?三十多年的牢獄之災,還沒能讓你變得沉穩一些。”
“真是一個沒有高手風範的傢伙。”樑王忍不住笑罵了一句。
奴修怒目瞪着樑振龍,他現在一點跟對方開玩笑的意思都沒有。
他那副模樣明顯再說,你要是再不直奔主題的話,佬子馬上就要發飆了。
整了整神色,樑振龍的目光變得肅穆了幾分,他重新凝視着陳六合,說道:“這個趨勢對你來說不是一個好趨勢,這樣發展下去,你離死不遠,你會死在黑獄的。”
陳六合眉頭蹙起幾分,說道:“從我踏入黑獄的那一刻開始,死亡威脅就一直伴隨在我的左右,每一刻都有人認爲我必死無疑了,可我現在依然還活着,這就是最好的證明。”
“我不希望別人把話說的太絕,在我身上,沒有絕對的事情。”陳六合聲音沉重,字字清晰。
“有信念是好事,但在很多時候,信念是在有着足夠實力爲基礎的情況下才能支撐下去。年輕人,幸運不是每一次都能降臨在你的身上,靠僥倖,是走不長遠的。”樑振龍語重心長的說道。
“生殺臺上我能活到現在,靠的恐怕不僅僅是僥倖吧?”陳六合忍不住反駁了一句,他不喜歡別人用必死無疑這四個字來形容他的狀況,他從來就是一個不肯認命的人。
“正是因爲你活下來了,所以你會更加危險。”
樑振龍輕描淡寫的說道,頓了頓,他緊接着說道:“說說看,剛纔你面對我的時候,是什麼感覺?”
陳六合毫不猶豫的開口:“晚輩剛纔就說過,十分埪怖,超出想象的埪怖,在樑王面前,晚輩猶如滄海一粟,猶如大地塵埃。”
“既然你知道,那你還沒有感覺到埪怖嗎?你應該清楚,你真正的對手,並不是你所面對的那些酒囊飯袋,而是如我這樣級別的人。”
樑振龍說着:“我可以非常明確的告訴你,南域的白勝雪、北域的程鎮海,還有那個古神教駐紮黑獄的主神,皆是我這個級別的人物。”
“你覺得,你被他們當成了獵物,切實必須獵捕的獵物,你有活下去的可能性嗎?”
不等陳六合開口,樑振龍就很肯定的說道:“一丁點都沒有,連創造奇蹟的可能性都沒有,或者說,以你現在的實力,就算出現奇蹟,都改變不了你必死的結局。”
聽到這話,陳六合張了張嘴巴,他很想反駁,但卻什麼也說不出口。
逐漸的,陳六合的臉色變得慘白了幾分,他內心逐漸被恐懼所瀰漫。
的確,如果面對上如樑王這樣的至強之人,他陳六合連螞蟻都不如,連反抗的資格都沒有,舉手擡足之間,便要灰飛煙滅。
“呵呵,怎麼了?沒話說了?現在已經感到害怕了?”樑振龍譏笑了一聲。
陳六合咬着嘴脣,雙拳緊纂在一起,仍舊沒有開口,他不知道說些什麼纔好。
在這個問題上,他似乎連硬氣的資格都沒有。
“不用懷疑我現在對你所說的每一句話,因爲沒有一個字是在危言聳聽,今天我會把你喊到這裡來,便是最好的證明!要是情況沒有兇險到這種程度,我都不會見你。”
樑振龍淡淡的說道:“以你的智慧也能知道,在這樣的時刻我召見你,是一件極度敏感的事情,會牽動許多人的敏感神經,甚至會引起一系列不必要的麻煩與變動。”
“不出意外的話,程鎮海白勝雪以及古神教的那位主神,此刻都盯着我樑王府呢。”樑振龍道。
陳六合深深的吸了口氣,看着樑王,道:“樑王今晚喊我來,絕不僅僅只是想跟我分析眼下的局勢吧?樑王應該還有下文,晚輩洗耳恭聽。”
樑王微微一笑,露出了一個讚賞的眼神,隨後道:“因爲你是奴修的徒弟,所以我有着不得不管你的理由,無論你處於什麼境地,只要奴修還活着,我就一定不會見死不救。”
“所以,我現在給你兩個選擇。”
樑王豎起了兩根手指,不緊不慢的說道:“一,離開黑天城,離開黑獄,我樑王府和鬥戰殿,會全力護送你出城,然後再安排你儘快的離開黑獄。這裡面固然存在着很大的風險,可不是不能一試。”
說到這裡,樑王停了下來,審視着陳六合,似乎想看看陳六合的反應。
可惜,陳六合的面色很平靜,毫無波瀾,這一點讓樑王有幾分欣賞,如此年紀之人,就有這種城府,實屬不易,若不是經歷過狂風暴雨大風大浪的人,絕對做不到這一點。
“二,繼續留在黑天城,繼續在生殺臺上廝殺,不過,你的生死,就很難保證了,也沒有人能夠絕對的保證,或許哪一天,等那幾個老妖物坐不住了的時候,就是你命隕之時。”
樑王說道:“說白了,你留在黑天城中,死麪一定大過生面。”
聽完這些話,陳六合內心掀起了巨大的波瀾,他眼神不斷的閃爍着,眉宇間的神色很不寧靜。
或許是這話所帶來的衝擊太大,讓得陳六合沒有着急言語,一直沉默在那。
奴修跟王霄兩人的面色也是難看到了極點,如一灘死水一般,緊皺的眉宇如溝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