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娘死的那一天，在二牛的世界裡，好像什麼都崩塌了一樣，他痛恨這個世界，他痛恨這個村子，他痛恨那些仇視他的人。
可是二牛他什麼也沒有，有的只是王大娘臨死的時候，留給他的山果。
也是他最後的希望。
那一天二牛跪了好久好久，最終親手將撫養了他二十年的人埋入塵土。
同樣也埋下了他的善良，他的感情。
在他被人欺凌，被人踐踏的時候，他知道他什麼也做不了，他也沒有辦法反抗，他只能賠笑，賠罪。
活着就有報仇的希望！
直到那一天他遇到了林陽。
哪個善良的少年將他又一次從地獄之中，拉了出來。
但是二牛在那個時候，已經麻木了，不知道什麼叫感恩了，他的餘生只有一個目的，那麼便是殺了這個村子裡面的所有人。
可是僅憑他自己是不可能的，他只有利用林陽這個強大的外力。
那段時間因爲有着林陽的保護，二牛終於有機會可以實施自己的計劃了。
收集材料，做無色香，還是要超大劑量足矣將整個村子的人都可以殺掉。
二牛不知道用了多久，其實若是周婆仔細一點，就會發現他們家的後院，早就已經堆滿了無數的草藥。
但是周婆相信林陽，所以也相信二牛。
可是二牛不是這樣的，他的一心只有復仇。
他最終下手了。
用周婆利用他的信任，下毒藥害死了這個樸實的大娘，又借林陽的手除掉了老吳和大老黑。
大老黑的死不是意外是必然，其實那一天大老黑說的沒錯，他沒有綁架二牛，而是二牛自己送上門去找的大老黑。
因爲二牛太瞭解林陽了，也知道他一定會來救他，所以他纔敢這麼賭。
幸好。
他賭對了。
大老黑被小白狐吸乾的時候，二牛在林陽的背後咧開了嘴角。
那種笑容，無法形容。
殘忍看不出任何感情，哪個時候的二牛已經不只是單純的爲王大娘而活。
殺人成性，就在他對着周婆下手的那一刻就再也回不了頭了。
可是老吳爲什麼會死呢。
因爲周婆死的那一天，老吳看到了。
二牛爲了威脅老吳，綁架了老吳的孫子，就在林陽那一天帶着二牛去老吳家的時候。
老吳根本不是在害怕林陽，他是在害怕林陽背後的二牛。
他知道自己若是活着，那麼他那命苦的孫子一定無法活下去，只能選擇自殺，證明他自己是一個不會說話的人。
當然二牛想做到這一切，他自己是不可能的，他需要幫手。
雖然林陽充其量只是做了一把刀，可是幫助二牛煉造如此大劑量的毒藥，以及將整個村子裡面的人都毒死的劑量他自己一定是做不到的。
那個人一直幫着他的人就是小白狐。
其實小白狐早就發現了二牛內心的黑暗，可是她沒有說，而林陽也相信了她，相信了二牛。
但是獨獨沒想到到最後騙了自己的人，原來一直都是自己身邊的兩個人。
這也是林陽最生氣，最無法接受的時候。
如今的他看着二牛的屍體，內心五味雜全，他將一切都理清了。
接着林陽看向了一旁的小白狐，握緊了拳頭。
“爲什麼要騙我？我們本可以阻止這一切？爲什麼？這羣人都可以活下來，爲什麼你不說，他們都是無辜的！二牛他不過就是一個早就墮入了黑暗之中的人。”
小白狐聽聞一言不發，只是直直地看着林陽。
這也是林陽第一次對着她發脾氣。
過了好一會小白狐扭過了頭，眼角之處流轉着幾縷霧波。
“我沒做錯，我們誰都沒有做錯，這個村子裡面的人，沒有一個是無辜的，你看到的都是假象，你知道嗎，二牛他爲什麼這麼恨這個村子裡面的人嗎，難道只是因爲他父母以及王大娘的死嗎，你有真正的瞭解過他嗎？”
“你什麼意思？”
小白狐冷哼了一聲，接着閉上了眼睛催動了體內的靈力，變成了兩條細緻藍色的絲線，一根抹入了二牛的太陽穴，一根連在了林陽的腦上。
“你自己好好看一看，當年王大娘究竟是怎麼死的！”
林陽還欲開口的時候，突然一股睏意襲來，他的眼角也輕輕的合上了。
小白狐就這麼靜坐在林陽的身邊，眼角處流下了一滴猶如冰錐一般的細珠。
而等到林陽睜開眼睛的時候，他自己已經回到了村子，他也正躺在牀上。
難道說自己回到了周婆的家中？
“二牛，給我拿點砒霜過來！”
林陽就看到二牛手上拿着砒霜噠噠噠的走向了屋外。
林陽也站起身，走出了房門。
屋外一個年過花甲的老人，拿着手上的砒霜，摸着面前二牛的頭，二牛的表情也是說不出來的欣喜。
林陽此時也明白了。
這裡是二牛的內心世界。
而王大娘的身後還站着一個男人，此時對着王大娘笑道。
“王大娘，你怎麼還養着這個雜種啊？”
王大娘聽聞面色一沉，扭過頭對着男子說道。
“與你何干，拿着我給你的配方，回到煲一碗湯你兒子就可以痊癒了。”
這男人點了點頭也沒有在意王大娘的語氣，而是扭過頭離開了。
二牛將剛纔的一切都聽在耳朵裡，所以此時的他表情也不是很好看。
可是王大娘依舊露出了一抹微笑，摸了摸二牛的頭。
“好啦，沒事的，我們去做飯吃。”
接着王大娘拉起了二牛的手，回到了屋內。
林陽站在一旁看着兩個人的背影。
真的好像一對母子。
緊跟着畫風一轉，四周好像走馬燈一樣開始流轉，最終停格在了一處。
二牛就渾身鮮血得躺在了地上，伸出手抓着遠處。
那邊正有着三個男人拿着手上的釘耙撬棍，正在用力鑿着地上王大娘的身體。
其中一個男人就是當初王大娘給了他砒霜的那個人。
“媽的，死老太太，養着這個雜種還有理了？還敢這麼拽，呸，真他媽晦氣，還居然敢給老子開砒霜，你知不知道我給我兒子吃完，他一直都在咳嗽？！你這個假醫生，操！”
說完這男子拿着手上的釘耙對着地上王大娘的心口。
噗嗤！
鮮血濺出了三米之外，灑在了二牛的臉上，也染紅了他的衣物。
那邊王大娘的眼睛一直都沒有離開過那邊的二牛，而她的嘴角一直都是那副如沐春風的微笑。
林陽看到這一幕內心也很不好受，可是他如今只是一個魂體，什麼也做不了。
“大哥！我們下手是不是太重了！她好像死了！”
“什麼？死了？！”
這三個男子聽聞都瞪大了眼睛，看向了地上王大娘鮮血，已經鋪滿了整個地面。
其實他們本來想着就是給王大娘一個教訓，每一下都沒有下死手，可是那個男子因爲怒火攻心，最終給了王大娘致命一擊。
也了結這樣一個老人的性命。
“媽的，跑！”
這三人扔下了地上的武器，也不管那邊的二牛，蹭蹭蹭跑出了這個屋子。
房間內只剩下了躺在地上，渾身鮮血的二牛。
二牛那眼白之下，開始緩緩流下了清淚，與他臉上的血液混合在了一起，融爲了血水，流在了地上。
接着二牛伸出了手，抓着地面，一點點朝着那邊的王大娘爬了過去。
即便乾枯的地面，將他的衣物劃破，胸膛劃出了血絲，他的臉上也依舊沒有畏懼。
最終二牛抓住了王大娘的手，張開了嘴。
想哭，但是卻不能放聲哭。
何不是一種懲罰。
林陽看到這一幕內心也有了一些鬆動，擡起頭看着屋外的烈日。
老天爲何如此不留情。
接着林陽就感覺到了一陣眩暈感，撲通一下倒在了地上。
等到他再睜開眼睛的時候，自己已經回到了那片山上，小白狐在一旁只是靜靜地望着他，二牛的屍體也依舊抱着那個墳墓。
林陽遲遲沒有起身，只是呆呆地看着淡藍天空。
世間皆爲情，卻無人願領情。
世間皆爲大道，卻一人願走一條黃泉之路，爲的只是給他心中哪道光一個說法。
“現在你懂了嗎，我若是告訴你的話，他這輩子都無法報仇，都無法爲他心裡那個人討一個公道，在他整個村子，聲明顯赫的醫生死亡的時候，卻沒有一個人願意爲了她出頭，各自都是退避三舍，生怕牽連到自己。”
“這也是二牛最不能理解，也是他徹底黑化的原因。”
“我母親王大娘爲村子盡心盡力數十年！爲何到最後都沒有得到一個名聲！一個正果！卻是所有人的白眼！”
“在那一刻，二牛他願意化爲一個劊子手，爲了撫養他二十年的哪個老大娘，討一個說法！”
小白狐說完看着那邊二牛的身體，眼神之中有着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感。
這也是她一直的理念。
殺人償命！
林陽此時看着二牛的身體，以及哪個墳墓，他猶豫了。
因爲他也不知道二牛做的對不對，小白狐做的對不對。
小白狐說的也沒錯，若是她告訴了林陽，那麼林陽一定會阻止二牛的，到時候他也只會含恨而死。
到最後都必須要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