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你說呀,那小子不但會玩古董,而且…”
“老陸,這一路上,我都聽你說了不下八回了,這耳朵都聽得起繭了。”
一輛車緩緩駛入南湖市區,負責開車的不是別人,正是從省城返回的陸國勳。
原本還要在省城逗留一兩日的他,被楊寧忽然昏迷嚇了一晚上,儘管早上那會知道楊寧沒事,又辦理了出院手續,不過他也沒什麼心情繼續留在省城。
車上還坐着一個男人,皮膚有些黝黑,不過眼睛不時閃過精明人才有的亮光,這人跟陸國勳看起來關係不錯,彼此也有說有笑,不過偶爾的舉手投足,都透着些許久居高位的氣息。
這男人頓了頓,笑道:“不過老聽你提起,我倒對這小夥子挺好奇的。”
“那要不跟他約個時間,讓他晚上跟咱們吃頓飯?”陸國勳笑道。
“這裡是南湖,你是東道主,你說了算。”男人哈哈笑道。
陸國勳將車緩緩停靠在路邊,然後掏出手機,找到楊寧的名字後,就撥了過去。
足足等了好一會,電話那頭沒人接,陸國勳不由皺眉,嘀咕道:“這才二點,就算午休也該起牀了,奇怪…”
正要掛斷電話,忽然,手機傳來一個陌生的聲音:“現在這裡不方便接聽,你改天再打吧,我要關機了。”
“你是誰?”
陸國勳先是一愣,然後仔細看了看手機的液晶屏,確定沒有打錯後,皺眉道:“讓楊寧接電話!”
“不好意思,你要找的人,如今正被我們控制着,他不能跟外界通話。”這陌生的聲音透着不耐煩。
“控制?”陸國勳臉上浮起慌亂,但更多的是憤怒:“你們到底是誰!信不信我立刻報警!”
“報警?”電話那頭傳來嗤笑:“忘記告訴你了,我就是警察,對了,現在那個小子,也正在警局裡。”
“他犯事了?”陸國勳眉頭緊鎖,下意識瞄了眼副駕上的那個男人,顯然,對方也聽得很清楚。
“沒錯,涉嫌謀殺未遂,好了,我沒時間跟你羅嗦,就這樣…”
“等等!”
眼看對方要掛斷電話,陸國勳忙喊道:“讓你們局長接電話。”
“局長?”那頭再次傳來嗤笑:“你以爲你是誰呀,我們局長也是你說要見就能見的?”
“廢話我不多說,讓孟飛宇接電話!立刻!”陸國勳沉聲道。
“孟局長也是你能指名道姓吆喝的?”電話那頭冷笑連連:“你以爲你是誰呀?真當我們警局是菜市場,想喊誰就喊誰?你算個什麼東西?”
“我算個什麼東西?”陸國勳怒極反笑:“好,很好,想我陸國勳在南湖市也待了近三十年,還是第一次被人說是個什麼東西?你告訴孟飛宇,就說我陸國勳立刻就來,還有,讓他把何天紅也叫上,我倒要當面問問他們,這涉嫌謀殺未遂,到底是個什麼情況!”
“你剛說…你是誰?”電話那頭的聲音透着一股懵味。
“我是誰?”陸國勳一字一頓道:“聽清楚了,我叫陸國勳!”
人的名樹的影,在南湖市,作爲一個警察,你可以不清楚市委各個領導的名字,甚至可以不知道局裡面都有哪些部門,但你不能不知道陸國勳這三個字,更不能忽視這三個字背後代表着意義!
顯然,這個警察不僅聽說過陸國勳,更是如雷貫耳,他抱着一絲僥倖,想要去問對方是哪個陸國勳,可手機傳來的忙音,讓他隱隱意識到,很可能,這個陸國勳,就是他潛意識的那位。
這警察怕了,而且不是一般的怕,他瞄了眼審訊室坐着的楊寧,一股涼意忽然從腳底板冒了起來。
這小子跟陸國勳認識?聽口氣,關係還很密切,這該怎麼辦?
這警察並不清楚,抓捕楊寧的背後,有李家撐腰,羅飛與莫洪,也不會跟他這種邊緣人吐露太多的信息。
所以,他第一個念頭,就是這次踢到鐵板了,光是陸國勳,就夠他們整個警局喝一壺了。
眼下,楊寧被單獨關在審訊室裡,隨身攜帶的手機也被收繳,好死不死恰巧就在他手上,剛剛原本是打算直接關機的,可羅飛讓他扒一下手機信息,看能不能找到有用的東西,由於電話響個不停,他鬼使神差跑去接聽,這不,惹禍上身了!
真是嘴欠呀!
這警察恨不得扇自己一耳光,如今望向楊寧的目光透着驚懼,他猶豫着該不該將這事告訴羅飛,以便大家商量些對策。
畢竟,人家開口不是找孟飛宇,就是何天紅討說法,這隨意的口吻,簡直像是吆喝跑堂的小廝,他一個剛剛獲得編制的小警察,哪惹得起這種大人物?
而且他聽說,陸國勳以前,還幹過草菅人命的事,對象還是得罪過他的警察,一想到他罵陸國勳算個什麼東西,這警察腿都軟了,是被嚇的。
“你怎麼了?”另一個警察發現他不對勁了。
“阿龍,咱們可能闖禍了。”這警察目露慌亂。
“闖禍?”叫阿龍的警察疑惑道:“阿光,你發什麼神經?剛不是還好好的,怎麼接了個電話,就成這模樣了?瞧你出的這身汗,屋子裡開着空調,至於嗎?”
“阿龍,就是剛接的電話,才知道咱們闖禍了。”叫阿光的警察哭喪着臉,跟死了爹媽似的。
“到底怎麼回事?”阿龍更疑惑了。
“剛剛打電話來的,不是別人,正是咱們市那個陸三爺。”阿光沒敢直呼陸國勳名諱,而且他們警察,也習慣的稱陸國勳爲陸三爺。
“陸三爺?”阿龍吃驚道:“你是說,剛剛你接的電話,是這位爺打來的?”說完,他猛地想起什麼,低聲道:“這麼說,裡面那小子跟陸三爺有關係?”
“聽口氣,關係還不是一般的好。”阿光哭喪着臉道:“我一開始不知道是陸三爺,還當面罵他是個什麼東西,現在人家要找上門了,還說要跟孟局還有何市長討說法,我…”
阿龍先是目露荒謬,漸漸的,就變成一種你死定了的眼神,看得阿光欲哭無淚:“阿龍,龍哥,你教教我,該怎麼辦呀。”
“你要知道,陸三爺的名頭,不是別人給的,而是多年積攢出來的。”阿龍嚥了口唾液:“在南湖市,誰敢不給陸三爺面子,就是新來的那位書記,聽說剛到不久,就邀請陸三爺去了趟市委。你小子也是嘴欠,偶爾說話也很衝,以後再這樣,很容易吃虧的。”
阿光不憂反喜,眼巴巴的望着阿龍:“你有辦法?”
“解鈴還需繫鈴人,事情的起因是裡面那位,如果…我是說如果,咱們要是能讓他開心,想必陸三爺…”後面的話沒說下去,但阿光是聽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