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一聽,目光閃過一抹怒色,“敢問真人,在您看來,何爲道?”
盧北川淡淡一笑,目光向上下左右前後各自看了一圈。
王老八撓撓頭,“啥意思?”
悟虛老道和悟空道童也是不解,盧北川輕輕伸出手來,一團淡淡的真元自掌心氤氳而生,“道無處不在。”
“啊?”老道吃驚,“道無處不在?那究竟何爲道?”
“道既然無處不在,也便是無處不是道。”
“什麼?我們感悟大道,渴望渡劫飛昇,大道無處不在,爲何我沒感覺到?”悟虛問。
盧北川道:“大道無處不在,入與不入,全是我們內心作祟,放空一切,自然和大道相融,滿心雜物,再多大道,也是不容。
你心有慾望,口口聲聲說自己有多虔誠,多麼堅定。你虔誠和堅定的動機是什麼?你還是想從中獲取什麼,這便是你心中之慾望。
心裡有了慾望,便不在純潔,心中便滿滿的都是雜物,你心不放下,如何能感悟身邊之道呢?”
“啊!”
悟虛老道猛地一拍頭,撩開袍子,雙膝跪地,向盧北川稽首,“真人在上,還請受弟子一拜。”
盧北川輕輕揮手,一團真元氣息將悟虛老頭託了起來。
悟虛老頭子激動不已,“今日聽真人一席話,終於揭開老頭六十年困惑,再次拜謝。”
盧北川受他一拜。
起身後,悟虛老道情緒激動,“我已年過耄耋,蹉跎了一甲子歲月,境界不過是煉精化氣之初期,可……還有機會?”
盧北川笑道:“你認爲你蹉跎半生,不然,在煉精化氣之境界中,誰的感知力能超越你?包括你的師父,青陽真人,他的感知力,也未必在你之上啊。”
這一點到是真的,悟虛老道微微點頭。
“你的付出和得到是相應的,你付出了六十年,潛行修行,一朝感受真元之奧妙,便一發不可收拾,真元的感知力,對於境界的提升有着莫大的幫助,只要你真心求道,且不說是耄耋之年,就算是年過百歲,也依舊不晚。”盧北川道。
悟虛再次下拜,激動的老淚縱橫,忽然臉上又多了一抹疑惑,“敢問真人,剛纔說感悟大道要放空自我,而今,我心求境界之提升,此不算的慾望嗎?”
“算!”
“一邊是放空,一邊是慾望,這不是相互矛盾嗎?”
“修行和感悟大道是不是矛盾?”
“這……”
“修行在前,感悟大道在後,此乃正道輪迴。就如人一樣,你連路都不會走,就準備當奧運百米冠軍嗎?修行也好,感悟大道也罷,這是一類事,等你境界提升到了一定的高度,當一切對你來說,都是渺小如塵埃,你的心也就自然放開了。”盧北川道。
悟虛聽完之後,恍然大悟,再次撩衣下跪,這一次還是五體投地。
盧北川心情大好,便又受了他一拜。
“原來……我是本末倒置了,哎,可惜可惜。”悟虛心中不由得對青陽子有些埋怨,師父爲何不提前告訴他呢?讓他多走了幾十年的冤枉路。
盧北川一眼就看了出來,笑道:“你可是對青陽真人心有怨恨?”
“不敢,不敢。”
“這有何不敢?他若提前告訴你,你便能少走幾十年彎路。”
悟虛老道不語。
盧北川道:“其實你怪不得任何人,師父領進門修行在個人,青陽能夠收你,便已經說明道理,他看你一心苦修,知道你心有塵埃,便主動帶你去歷練,你可知修行者爲何要歷練?就是化解心中塵埃,放空自我之內心,你卻偏偏不肯。
你心中是否也曾經認爲,青陽真人的某些作爲有悖於一位修真者?你是否認爲,一個修真者不好好修行,外出歷練搞什麼?”
“不敢,不敢。”悟虛心中曾經的想法被盧北川一語說穿,頓時臉臊的通紅。
盧北川道:“出家人不打妄語,你說謊了。”
“啊!是了,是了。”悟虛連忙改口。
盧北川淡淡一笑,“我受了四拜,也告訴了你何爲道,如何能感悟大道,以及如何放空內心,最後我在告訴你一句,修行一途,要耐得住寂寞,修的是境界,練的……是心!你才區區耗費六十年,便覺得時間太長,自怨自艾。你可知,真正的修真者,有些是修行了幾百年,乃至上千年才得以飛昇!”
悟虛又要下跪。
這一次盧北川往旁邊挪挪身子,意思很明顯,你要跪便跪,我不受了。
悟虛見況,心中沒來由的一陣失落,“弟子以爲在此修行六十年,已經有所成,和真人比起來……我還是太過渺小了。”
王老八和小道童根本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麼,但王老八明白一個道理,那就是盧北川很牛逼,隨便幾句話,便讓一個八十歲的老頭子下跪了五次之多,態度之誠懇,宛若一個小學生。
“觀徒而知師,青陽真人何在?”盧北川問。
悟虛老頭子道:“回覆真人,師父真是不在此處,三日前,西山溝有村民來求,飛流潭中有妖獸作亂,吃了幾個村民,師父前去降妖。”
盧北川一聽,頓時精神大振,“還有此事?仔細說給我聽聽。”
“西山溝距離這裡有兩個山頭,在西山腳下,被周圍大山包圍,有幾十戶村民,世代居住在那裡,村民們打不出水井,都去飛流潭打水喝。飛流潭上游是個偌大瀑布,水乃是青雲山脈的天然泉水,受到瀑布的衝擊,日積月累,那裡形成了一個水潭,便是飛流潭,我上山幾十年從未聽聞那裡有妖獸作亂,此則也是頭回聽說。”悟虛老道一五一十的說了。
妖獸?是什麼東西呢?會不會是異獸啊?
盧北川對此很感興趣,當即道:“帶我去見識一番。”
悟虛道:“此時天即將黑下來,山路難行,弟子建議真人明日一早在前往飛流潭。”
“這……”盧北川稍有沉吟。
悟虛道:“我師父已經去了三日,至今未歸,可見那妖獸並不好對付,真人去了飛流潭也是晚上了,恐怕幫不了什麼忙。”
“也好,那就在此休息一宿吧。”盧北川道。
悟虛當即叫了一名道士,收拾了兩間客房出來,供盧北川休息。晚上還想請盧北川講道,盧北川卻是不在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