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之上,隨着蕭峰的話,陷入了久久的沉寂。
所有人都在思考,自己究竟怎樣才能夠成爲一個真正的王者。
而殷天和紅玉他們,也是稍稍冷靜了下來,深深認識到了剛纔行爲中的不妥之處,對於蕭峰的及時干涉,不但沒有反感,反而多了幾分感激。
一時間,無論是陰鬼門,還是魚龍會場,大家對於蕭峰的話,都是非常贊同,看向他的目光,也是充滿了敬仰。
“蕭宗主,你說吧。你讓我們怎麼辦,我們就怎麼辦!”沉寂的大殿中,陰鬼門的弟子,不知道誰喊了一句。
“就是,聽蕭宗主的!”
“我們一切聽蕭宗主的!”
“蕭宗主,你就直接下命令吧!”
越來越多還一度茫然的陰鬼門弟子,在這一刻找到了方向,喊出了心聲。
這?聽我的?我去!老子就是一個打醬油的!
看着那些熱切注視着自己的陰鬼門弟子,蕭峰頓時大窘。不是他不想出頭,關鍵是,他根本不是主角啊。
他將目光投向了一旁的殷天和紅玉,他們兩人,纔是這個時候最有發言權的人。
殷天和紅玉互相看了看,在那裡商量了一下,這才說道。
“蕭宗主,你說的對,殷場主既然已經死了,這個時候,戰鬥就不能夠再擴大了。沒事兒,你就說吧,現在這種情況到底怎麼辦,我們魚龍會場聽你的。”聽得出來,殷天的話語裡雖然依然有不甘,但是,相比之前,卻是冷靜了許多。
“是啊,蕭宗主,說出你的意見吧。”紅玉笑着說道。身爲魚龍會場的大總管,這個時候她可不希望看到整個魚龍會場徹底被一時的衝動徹底搞垮。
“我?”蕭峰覺得難以置信。
他回頭看去,這才發現,包括羅西和馮月在內的所有人,幾乎都是以一種信服的眼神,在看着自己。
瞬間,一種深深的責任感,油然而生。
“好,那我就不推辭了,說一下自己的意見。”蕭峰深吸了一口氣,說道。
“第一,戰鬥到此結束。無論是勝利的魚龍會場一方,還是戰敗的陰鬼門一方,都要冷靜剋制,不能夠再以任何戰爭中出現的行爲爲藉口,向對方尋釁滋事!”
“好!我們陰鬼門沒問題!”
“好!我們魚龍會場堅決支持!”
蕭峰話音剛落,陰鬼門和魚龍會場的人,都紛紛表示了支持。畢竟,將一場戰鬥打成世仇,也是他們不願意看到的,冤冤相報何時了?
“第二,對於魚龍會場所惦記的陰鬼門的寶庫一事,這是你們兩方的私事,如何處理,你們自己定奪,我不想幹涉。但是,無論哪種處理方式,都不能威脅到已經死去的先人!更不能用各種卑鄙的方式去威脅對方的家人之類的。我們是人,不是畜生!”
“堅決擁護蕭宗主的話!”
陰鬼門弟子高聲叫道,聲音中,有感動,更有感慨。如果他們自己的門主,有蕭宗主這樣的仁義,那堂堂陰鬼門,至於落到如今這個地步嗎?
蕭峰的目光,看向了一旁的殷天和紅玉。他們的意見,在這個問題上至關重要。
“好,我同意蕭宗主的意見。無論我們魚龍會場爭奪不爭奪陰鬼門寶庫裡的東西,我們都不會再對他們祠堂裡的一草一木動手,更不會做出任何有違道德的事!”殷天看着衆人,朗聲說道。
“嘩嘩譁”,他的話還沒說完,熱烈的掌聲,已經響徹了整個宗祠——是魚龍會場的弟子們鼓的掌!
帥氣!這纔是一個上位者應有的氣度!
此刻,每一個魚龍會場的弟子,總算是擡起了頭,長出了一口鬱悶之氣。
聞言,蕭峰也是笑着點了點頭,很是滿意。
他頓了頓,接着說道。
“最後,也是最關鍵的一點。陰鬼門的弟子們,你們看到了,剛纔的戰鬥中,你們的門主和副門主都戰死了。現在,你們羣龍無首。我想你們每一個人可能都在擔心自己的前途,擔心自己會不會遭到某些人的打擊報復。”
“關於這一點,我想說的是,在今天的戰鬥之後,你們可以選擇自行離開,也可以選擇加入中星宗或者魚龍會場,當然,是在經過雙方負責人同意的情況下。無論你們做出哪一種選擇,我們都會尊重你們的選擇,保護你們的自由。”
說完,蕭峰長出了一口氣,看向了衆人。
全場在沉寂了數秒之後,瞬間被“嘩嘩譁”的掌聲所充斥,這一次,鼓掌的是所有人!
顯然,對於蕭峰剛纔的安排,大家都是覺得比較滿意。
剛剛還擔心蕭峰有所偏頗的殷天和紅玉他們,也是心中一塊兒石頭落地,衝着蕭峰豎了豎大拇指。
很快,按照蕭峰的意思,大家對戰場進行了初步的處理,碎屑之類的東西被掃到了一旁,在確認呂蒙已經死了的情況下,大家也是將他的屍體放到了宗祠內爲他準備的門主棺材之內。
在此之後,陰鬼門的其餘門人,則是根據自己需要,想離開的離開,想加入魚龍會場或者中星宗的,直接上前去和他們協商去了。
至於寶庫的事情,到底如何處理,在這個時候,大家卻是不約而同地選擇了迴避。誰也沒有提。
短短的半日之後,陰鬼門人去樓空,偌大的總部之內,已經沒有了一絲生氣,重新恢復了沉寂。
又或許,只是短暫地恢復了沉寂,在等候着下一次的廝殺吧?
然而,世事難料。
當天晚上,一位一身黑袍的老者,熟練地穿過陰鬼門總部內的重重障礙,來到了大殿之上。
他緩緩地走入大殿,負手而立,看着眼前的斷壁殘垣,輕嗅着空氣中依然殘存的血腥,心潮澎湃。
“難道,這一次我又是來遲了一步嗎?”他喃喃地念着,一種深深的自責感,瞬間侵襲了全身。那種深入骨髓的心痛,讓他雙眼發紅,幾近瘋狂。
“咯噔咯噔”,就在這時,旁邊的宗祠內,細微卻熟悉的聲音一下子驚動了他。
不會吧?難道?
老者一個急轉身,大步流星地離開大殿,衝入了宗祠之內。
滿屋子的斷壁殘垣被直接無視,他快步穿過石碑,將渾身的靈氣催動到了極致,細細搜尋着聲音發出的方向,直到停在了石碑盡頭。
“陰風護祖陣!呂蒙,你好傻啊!”老者聲音中透着一絲酸楚,飛快地推開棺材,將已經奄奄一息的呂蒙,從中抱了出來。
還好,還沒超過十二個時辰。
老者連忙從口袋中倒出一粒泛着金光的丹藥,扶起呂蒙,將丹藥給他服下。跟着,將呂蒙身子扶成打坐的姿勢,運起靈氣,緩緩往他身體內輸送。
看着呂蒙全身幾近全部碎裂的經脈,他不住地感慨:呂蒙啊呂蒙,你何至於用陰風護祖陣這種極端的陣法呢?要知道,那可是以你半生的修爲和前輩們殘存的精純生靈之氣爲代價的啊!陣法雖然可以越級轟殺強者,但是,你這一生,將永遠無法在修爲上再有半分突破,你不知道嗎?
時間,緩緩地流逝,一股股的靈氣被注入已經“死亡”的呂蒙體內。漸漸地,他經脈內的血液開始重新運轉,淡淡的生氣,從他身上四散開來。
“呼”的一聲,已經“死了”半日的呂蒙,睜開了疲憊的眼睛。
“徒兒,你終於醒了。”老者臉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師父!陰鬼門我沒有保住啊!陰鬼門毀了!”在看到老者的一剎那,呂蒙心中大痛,撲在老者的肩頭,放聲痛哭起來!
悲愴的聲音,穿過祠堂,穿過城牆,直達遙遠的蒼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