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坪區警察分局雖然地處偏僻,警力不夠,裝備也比較差,但這裡畢竟是警察局,不是什麼酒店按摩院,敢提着利刃闖進來,這已經不是膽大膽小的問題了,而是根本就沒有將國家機關放在眼裡了。
爲首的這名壯漢名字叫什麼倒不重要,重要的是人送綽號水蛭,可不是說他沒骨頭,而是他這個人就像是水蛭一樣,一旦盯上了目標就死死糾纏不死不休,身上至少背了三條人命,重傷害的案子也至少有三起和他有直接關係。
只不過這人頭腦比較聰明,犯下的案子都讓手下自首頂罪,自己逃脫了法律的責罰,並且大把撒錢,將不少實權官員聚攏在自己的身邊充當保護傘。
今天之所以敢帶人衝警察分局,一是南坪區地處偏僻,權利不大,事發之後,找關係疏通一下,大不了花幾個錢就可以擺平,而且衝警察分局說出去也能漲面子。
最重要的是,趙剛打電話給他,說明了只要砍死孫志興父子倆,之前他看中的那塊地皮所有的手續都可以立刻通過,這一來一轉之間,起碼是上千萬的利潤,水蛭自然要親自出馬,在趙剛的面前好好的表現一下。
趙剛之前已經通過手機將胖子父子倆的照片發了過去,所以一進入接待大廳,水蛭就看到了此次行動的目標,立刻揮舞着手中的砍刀,大喊道:“砍死這個胖子。”
這幫打手頓時揮舞着手中的利刃,目標明確的衝了上來。
胖子剛剛簽訂協議的位置就在接待大廳入門幾米的桌子旁,在目送武仲、夏振華離開後,還沒來得及退回去,結果一下子就變成了首當其衝的目標。
要是換個人,就算身手再高明,恐怕也要被嚇到了,可是看人家胖子,直直的站着,剛剛啥樣現在仍然是啥樣,面不改色,目光一點閃爍都沒有,帶着不屑的看着這些衝進來的傢伙。
隨着水蛭帶來的人和胖子之間的距離越來越近,趙剛的雙眼越來越亮,他似乎看到胖子被利刃砍中,然後跪地求饒,卻被亂刀砍死,倒在血泊當中的情景了。
衝在最前面的並不是水蛭,而是水蛭手下綽號叫瘋子的第一打手,最誇張的一次,爲了搶地盤,瘋子一個人一把刀,硬是追着對方六七人整整三條街,打起架來不管不顧下手很辣,這一刀要是砍中,胖子不死也得重傷。
五米,瘋子已經看清了胖子的肥臉。
孫志興和周麗夫妻倆拼命的向兒子跑去。
三米,瘋子似乎已經聞到了胖子身上的淡淡青草味。
而孫志興夫婦距離兒子卻還有六七米的距離,顯然已經趕不上了。
一米,瘋子手中的利刃高高的舉起,全身所有的力量都凝結在了這把砍刀之上,也許下一秒,胖子就要被利刃加身,倒在血泊之中。
就在瘋子手中的利刃即將落下時,呯的一聲清脆的聲音在接待大廳中響起,瘋子的頭部宛如被鐵錘重重錘打了一下一般,猛然向後仰去,而他的右手,仍然保持着高舉砍刀的姿勢,就這麼直挺挺的倒
在了地上,一個駭人的傷口出現在他的眉心處,鮮血噴涌而出,很快在地上流成了一灘。
正揮舞着利刃衝上來的水蛭等人如同被施了定身術一樣站在了原地,全都保持着之前一秒鐘的姿勢,整個接待大廳鴉雀無聲。
整個大廳當中只有孫志興夫婦倆並沒有因爲這一聲槍響而停下腳步,甚至連一丁點停頓都沒有,快速衝到了胖子身邊,周麗想要往兒子身前站,卻被孫志興一把拉了回來,然後孫志興站在了胖子的身前,張開雙臂,將妻子和兒子都護在了身後。
看着父親的背影,以及有了幾根白髮的頭髮,胖子忍不住淚光閃動。
在胖子小的時候,也有一個人這樣擋在了自己的身前,和一頭獵豹拼命,那個人雖然是他的二師弟,但是他都是將那個人當成父親來對待的,這個人就是方遠。
其實不只是胖子一人,任何一個人如果從小就被父母放在了別人家養着,差不多二十年時間都沒有過來看一眼,就算是嘴上不說,就算是從來都不表現出來,但是內心中還是會有一些芥蒂的。
胖子就算醫術再怎麼高明,就算身手再怎麼厲害,他也仍只是一個普通的年輕人,雖然父母是爲了他的性命着想,可這十八年中,他仍然抱怨過埋怨過。
但是在這一刻,心中最後那一丁點芥蒂,完全煙消雲散了,剩下的,只是父親偉岸的背影,以及母親關切的目光。
除了這一家三口之外,整個接待大廳中的其他人全都循着槍聲響起的位置看去。
在接待大廳的一個角落中,一名年輕人穩穩的站在原地,身體微微側對着接待大廳的門口,右手穩穩的平舉着,手中一隻說不出型號,很像是五四手槍,但是槍體更大一些的手槍正對着那羣衝上來的傢伙們。
警察們先是愣了一下,接着也不用誰來帶頭,語言慌亂的叫了起來。
“放下槍……”
“不許動,舉起手來……”
別說這些偏僻的分局警察了,就算是市局的警察,也不可能隨時隨地都佩戴槍械,除非是執行什麼具有危險性的任務,或者是刑警隊的人才有可能佩槍,所有的槍械都是鎖在槍械庫的。
因此,這些警察手頭上除了手銬之外,連根警棍都找不出來,也就只能是張張嘴喊喊話,連威脅人的傢伙都沒有。
“殺人了,他殺人啦……”那幫年輕的公子小姐們慌亂的叫了起來,他們不是不想逃,只是接待大廳就那麼一個出入口,已經被那羣凶神惡煞般的傢伙堵了個嚴嚴實實,現在衝過去,沒準就要被人家當成是目標了呢!
張順感覺喉頭泛苦,他沒想到事情竟然會走到現在這一步,有人手持利刃衝擊執法機關就已經夠讓人頭大了,現在居然又冒出來了一個在警察局內開槍殺人的,這事情一出,看來不只是自己,在場所有的警察恐怕都要受到處分了。
不過受處分是以後的事情了,現在最重要的是將對方的手槍奪下來,不能讓這個人危害更多的生命,就
算被殺的是犯罪分子,可是懲罰犯罪分子的是法律,而不是一把手槍。
張順幾乎沒有過多的思考,就用自己的身體擋在了獵狗的面前,獵狗手中的手槍黑洞洞的槍口距離他的面門只有不到二十釐米。
“放下槍。”張順額頭冒出了冷汗,但無論是聲音還是眼神都堅定無比,當然,雙腿要是別哆嗦就更好了。
“我的槍只殺壞人。”獵狗微微皺眉道,他還是第一次見到有人竟然用腦袋來擋槍口的,這不僅需要莫大的勇氣,更需要堅強的意志。
“只有法官才能判定誰是壞人,也只有法律才能懲罰壞人。”張順堅持道。
水蛭很聰明,當他看到張順擋住了獵狗的槍口後,立刻轉身就想要逃跑,水蛭的手下也不是白癡,看到老大如何做,他們自然也要去做。
可是當這幫傢伙轉身後才駭然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他們的退路竟然被四個看起來身材極爲普通,容貌也極爲普通的年輕人給切斷了,真正讓他們膀胱發脹的是,這四個傢伙手中竟然都拿着手槍,和剛纔開槍幹掉瘋子的傢伙手中拿着的手槍是相同的款式。
“呯……”
“放下武器,雙手抱頭跪在地上,再敢衝上來一步,格殺勿論。”小刀雙目冒着寒光,冷聲說道。
張順只感覺自己的脖子僵硬,極爲困難的緩緩轉身扭頭,當他看到那四個人手中的手槍後,頓時有種哭的衝動。
華夏是世界上對槍支管理最爲嚴格的國家之一,有八成以上的華夏人一輩子都沒有摸過槍械,見過的最多的真正的槍械,恐怕就是銀行運款車的護衛手中拿着的那個大粗筒了。
可是現在不但出現了手槍,而且一下子就出現了五把。
就算這些警察現在打開軍械庫,將他們的手槍取出來,和這五把手槍比起來,威力恐怕還差了至少一個檔次。
“你們……你們……”張順已經不知道應該說什麼纔好了,他甚至懷疑,這裡究竟還是不是警察局,究竟是他們是警察,還是他們這些穿着制服的人是警察。
“抓那個帶頭的,問問他是誰把他叫來的。”獵狗道。
根本不用什麼嚴刑拷打,只是用手槍頂在了水蛭的腦門上,這廝就指着趙剛狂叫:“是他,是趙剛叫我來的,他說只要我替他出這口氣,幹掉那個胖子父子倆,就把……”
好嘛!這廝看起來人高馬大,在道上也混了好些年了,竟然骨頭這麼軟,竹筒倒豆子一樣就把趙剛這個金主給賣了。
趙剛身體如同篩糠般的狂抖起來,他很清楚等待自己的是什麼,而現在能夠救他的只有一個人了。
就在這時,趙剛的手機響起,聽手機鈴聲,應該是自己老爸的秘書打過來的。
趙剛也不顧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自己的身上,快速掏出手機按下了接聽鍵。
“趙剛,事發了,你爸被紀委帶走了,你……”
手機從趙剛的手中滑落,摔在地上變成了碎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