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這裡？”
“應該沒錯。”
南川擡手將一個前來攔截的深淵玩家給幹掉了。
深淵這種第三陣營其實還是有不少玩家的，尤其是一些鍾愛戰鬥玩法的玩家，並不是所有人都對任務啊副本之類的感興趣的。
薩摩看着頂在最前方的女騎士，“保住烏爾莉卡的家族之後，得到的這個亡靈只是初階騎士，當然，要比一般的亡靈騎士強得多了，幹掉那個安德魯斯之後才升到中階，現在我們去幹掉那個僞裝薩里的大惡魔的話，應該能升到高階？”
像烏爾莉卡的亡靈這樣好用的亡靈騎士應該沒有第二個了，她以前就實力強橫，身爲高階騎士，實力卻可以碾壓同階，哪怕是越階挑戰也不是不可能成功，偏偏死得這樣憋屈，也難怪留下了一段執念。
這個任務是長期的任務，並不是主線，應該算是一條支線，在路易他們實力漸漸增強之後，纔會出現下一階段的任務。
比如現在，他們剛剛到90級突破高階，後續任務就來了。
因爲世界設定的關係，這幾年深淵裡的惡魔頻頻出現在各地的副本和任務裡，戰爭也有過兩次，但僞裝薩里的那位大惡魔卻基本上再也沒有蹤跡。
直到路易他們接到了這個後續任務。
漫長的通道其實並不穩定，又不可以用虎鷹這種飛翔的坐騎，這裡連地形蜥都不能拿出來，除了幾個攔截的深淵玩家，並沒有其他危險，只是單純得往前走而已，黃愛魚無聊得一邊刷世界一邊跑。
“……指間流沙居然在被當boss刷。”
路易也看了一眼，“這個還是有限定的吧，指間流沙也突破到高級法師了，又是光明大陸的勳爵，接到刺殺她任務的玩家都沒有超過四十級，哪怕是一對一百，她也不會輸啊。”
“那些刺殺她的人也挺狡猾的，買了很多卷軸。”
“初階職業最多也只能用中級卷軸，她小心一點應該不會有事。”南川說着。
好歹現在指間流沙也是他們公會的成員，他們比較關心的自然是這位能不能挺過去。
“流沙還叫了兩個保鏢的，”路易笑起來，“但是系統不給她作弊啊，她的保鏢沒法和她組隊，一旦開攻擊，朝着她的方向她自己也要吃傷害的。”
北陸點頭，“突破到高級之後，已經不存在什麼選定目標了，基本上只要是高級法師出手的小火球，都能轟一片。”
“永恆大陸至少還給新玩家成長的空間啊，深淵玩家對低級玩家動手的話沒有絲毫獎勵，普通陣營序列的玩家倒是可以對低級玩家動手，可是低級玩家被高於自己一個等階殺掉又不會掉經驗的，反正也無所謂了。”黃愛魚聳聳肩。
“所以流沙也挺心塞的，殺掉這些刺殺她的玩家也不能得到什麼，他們甚至不會掉經驗，但是她自己被殺掉就會掉經驗了……”南川笑起來，“本來還想讓我們也去當保鏢，偏偏這會兒接到了任務。”
薩摩往前走了兩步，“嗯哼，殺低級玩家還掉名望，玩家裡好像最厲害的是那個海闊天空的會長吧，已經有了公爵的爵位，我覺得他大概想篡位。”
“……好好的角色扮演類遊戲忽然變成爭霸遊戲了。”路易吐槽。
北陸也笑起來，“也是因爲永恆大陸太自由了吧。”
“咦，前面到出口了！”
深淵序列的玩家不多，但也沒少到只有小貓兩三隻，不過，只有一部分玩家接到了攔截他們的任務，甚至有些玩家接到這個任務之後直接放棄了……只要那五個人在一起，不多組織點人就是上去送死，可是深淵序列的玩家一大半都是獨行俠，刺殺這種事，並不是人多就好的，因此看到任務內容之後，放棄任務的並不算少，纔沒給路易他們帶來太大的煩惱。
終於出了通道，呈現在他們面前的就是深淵的地貌，雖然說網上也有玩家錄下的深淵景象，但是真正通過自己的雙眼看到還是不一樣的。
深紅色的天空和荒涼廣袤的赤色土地，以及各種奇形怪狀的石林，主要是這種單調而強烈的色調給人相當強的視覺衝擊力。
“往哪邊走？”
“看來我們需要抓幾個惡魔問一問。”薩摩說。
黃愛魚四處看了看，一個影子都沒瞧見，“我們又不懂惡魔語，還不如找個深淵序列的玩家問一問。”
“你認識？”北陸看過來。
黃愛魚淡定地說：“唐方就是深淵序列的獨行俠啊，不過他之前完成了一個任務，可以掩藏自己的深淵身份。”
路易：“……”
擁有一個相當靠譜的間諜，他們很快就辨明瞭方向，直接衝着那位大惡魔在的地方飛奔過去，一路上碰到的低階惡魔都被暴力碾壓了，碰上的深淵玩家同理，很快天空中就有一隻鷹直衝而下，化作一個已經有了些許青年模樣的少年。
“……你們竟然跑到這裡來做任務？”唐方有些無語。
黃愛魚眯着眼看了看他，“怎麼辦，好手癢想要直接幹掉他。”畢竟也是深淵序列的玩家啊，他們殺一個都是有收益的。
唐方不着痕跡地離他的教官稍稍遠了一點，“你們描述的這個帶着人面蛛的惡魔很像是住在北面契爾登的大惡魔貝雷奈西。”
“能帶我們去嗎？”薩摩直接了當。
唐方嘆了口氣，再怎麼說看在他教官的份上他都沒辦法拒絕啊，於是只能又一次化作雄鷹，在天空中給他們帶路。
路易五人也放出虎鷹來，直接跟在他身後。
“德魯伊真好，”黃愛魚有點羨慕，“都不用坐騎，而且真的是超級方便。”
南川很客觀地說：“也就這個職業有充分的條件做獨行俠。”
往北方飛了三個多小時，路易就看到遠方的石堡，和上方原本普利斯城的那座薩里伯爵的城堡有六七分相似，只不過這座石堡要粗糙得多。
“就在那兒了！”
唐方已經降落，路易他們也都下來了。
“地方到了，我先走了。”唐方絲毫不擔心眼前這五個人任務會失敗，單單聽傳說就知道他們有多厲害，更何況……他很清楚自家教官的彪悍程度。
黃愛魚擺擺手，“走吧。”
路易忍住笑，“再不走你家教官就要忍不住給你一箭了。”
唐方迅速離開，不過，仍是好奇地化作雄鷹遠遠盤旋在空中，準備看一看這場戰鬥。
在半空之中，他就發現也有一些深淵玩家躲藏在附近準備偷襲他們，不過因爲他們也已經看到了，所以他就沒開口。
……只是看看而已。
“要用嗎？”
“用吧，反正以後的作用也越來越小，不用也是浪費。”薩摩說。
他們各自還剩下一滴時光之水，隨着他們的職業等階越來越高，時光之水的作用也越來越小，當初他們以爲不論處於哪個職業等階時光之水都能給他們升兩個等階呢，結果發現並不是這樣，如果真這樣那就真逆天了，身爲高級魔法師的薩摩一滴喝下去一下子成爲魔導師的話這一仗根本不用打，直接把那個什麼貝雷奈西揪出來啊！
但是事實上晉升到高級之後，時光之水對他們的作用就只能升一階了，很可能等他們再升一階，這東西就失去效用，所以薩摩才說不用也是浪費。
全部喝下時光之水之後，他們的實力暴增，單單是三個大魔法師，就是相當恐怖的戰鬥力。
這座石堡裡不僅僅只有貝雷奈西和人面蛛，還有衆多的低階惡魔爲貝雷奈西效力，果然他們沒往前走多少，就看到密密麻麻跑出來的劣魔。
這種低階惡魔戰鬥力低下，但是數量衆多悍不畏死，還很兇殘，如果是普通的職業來了恐怕相當麻煩。
可是薩摩是亡靈法師。
他的亡靈大軍直接衝了上去，同劣魔展開了消耗戰。
“真是少見，竟然有人類潛入了深淵……”絲綢一般柔滑磁性的嗓音傳來，惡魔從來不時興什麼統帥在後方，他們都是崇拜純粹的力量，如果身爲大惡魔的貝雷奈西不夠強大，那麼極有可能他的地位就被別的惡魔取代，所以這種戰鬥貝雷奈西不可能縮在後面不出現。
路易擡起頭看向那個以前對於他來說強大到無法打敗的惡魔，他不再是僞裝成薩里伯爵的模樣，可是仍然擁有一頭流金一般美麗的長髮，面容甚至比當初僞裝時更加英俊邪異，只不過比起那時候純粹人類的外貌，這會兒的模樣已經不再那樣“正常”了，尤其是看到他身後那足有一人粗的巨大蠍尾，猙獰的倒刺悠然地在半空中擺動，幾乎不需要猜測就知道這條蠍尾絕對有劇毒。
人面蛛仍然跟在他的身側，比當初他們看到時的樣子要大了好幾倍不止。
她清脆如銀鈴的笑聲飄散，“我已經好久沒有吃到好吃的人類了。”
“給我殺了他們。”貝雷奈西嘴角帶着殘忍的笑，直接朝他們衝了過來。
路易同薩摩交換了一個顏色，薩摩擡起了法杖，亡靈大軍開始有意識地將劣魔往中間圈，黃愛魚彈響了豎琴，給大家附加狀態，因爲她有專門針對惡魔的曲譜，因此悠揚的琴聲飄散，不少惡魔都忍不住尖叫起來。
這時候，路易擡起了手中的權杖。
綠色的迷心蠱如輕盈的螢火蟲，落在下方的低階惡魔羣中，他的權杖輕輕在半空中頓住，“天祭。”
又一次召喚。
連路易都好奇這一次召喚的天使會是哪一個，他每次天祭召喚出來的天使都截然不同。
可是，這一次出現的居然是熟悉的身影——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的翅膀已經變得更黑了一些。
“尤利塞斯！”
讓大家意想不到的是，竟然貝雷奈西叫出了尤利塞斯的名字！
曾經路易也在僞裝成薩里伯爵的貝雷奈西面前用過天祭，不過那會兒召喚出來的是一個叫蘭維爾的天使，而不是尤利塞斯。
尤利塞斯的眼睛被黑色的銘文封住，本該看不見，但他卻平靜地說：“貝雷奈西，想不到你真的墮落成了惡魔。”
貝雷奈西嗤笑，“看看你們這可憐的模樣，神殿早就被污染，你們的翅膀總有一天會被染黑腐朽，結局不過和我一樣！”
“不會的，”尤利塞斯說，“到時候我們只會消散於這個世間，而不會墮落於深淵……”
“哈哈哈哈哈……”貝雷奈西瘋狂大笑，“可是被侵蝕被剝離翅膀的過程痛入骨髓，神已經拋棄了我們，難道你不明白嗎？”
尤利塞斯沉默下來，很久他才輕輕地說：“即便祂拋棄了我們，我們也永遠不會背叛祂。”
路易有些驚訝，他是經常往圖書館跑的人，在永恆大陸的歷史上，曾經出現過七座神殿，包括烏爾莉卡給他們的時光之水，就來自於其中一座時光女神的神殿，恐怕尤利塞斯和貝雷奈西曾經是同一個神殿的天使，蘭維爾卻屬於其他神殿。
但是，他並沒有忘記自己的任務，嘆了口氣，路易下達了命令，“尤利塞斯，殺了他。”
“是。”
“那些已經拋棄世人的神，有什麼權利享受祭祀！”貝雷奈西的臉色猙獰起來，惡狠狠得衝向路易。
半空之中，被尤利塞斯一手攔截。
熊熊的烈火在深淵燃燒，整座石堡結成一片晶瑩的冰城。
冰與火之中，亡靈肆虐，惡魔兇殘。
直至最後，烏爾莉卡的執念終於消散。
“我……只是不甘心……”貝雷奈西輕輕地說。
永恆大陸是神棄之地——可它現在的主人，是人類，是精靈，是獸人，再不需要神來主宰。
而關於這片大陸的故事，仍然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