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等着暮色將至,所幸容景也沒有在這裡過夜的打算,秦桑雪早早睡下,之後蘇昕換了一身衣衫,悄悄朝着太醫院走去。
元敬亭正專注於手上動作,門突然被人推開,他頓了頓,將草藥放好,擡起頭來。
“是你?”
看清楚蘇昕那張臉,他並沒有表現出多大的詫異,緩緩站了起來:“她讓你來做什麼?”
蘇昕搖頭:“不是娘娘。”
“哦?”元敬亭似笑非笑:“這倒是稀奇了,不是她讓你來,倒是你自己有事過來找我?”
蘇昕靠近幾步,低頭看了一下他放在一旁的草藥,看起來跟尋常的野草並沒有什麼區別。
“公子,主人已經離開這裡了,只是如今皇上對娘娘的態度,似乎並沒有改變,該如何是好呢?娘娘還不知跟她一起之人究竟是誰,如今也沒有懷疑呢。”
元敬亭對於此事也感到十分無奈,只笑道:“他走的時候不是已經吩咐過你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嗎?管好自己分內的事情就好了,其他跟我們都沒有關係。”
蘇昕搖頭,並不認爲元敬亭的話是對,相反,容壑如今對於秦桑雪的態度喜怒無常,說不定什麼時候心血來潮,就會責怪自己保護不力。
“難道公子也不曾覺得主人最近心思都在她身上嗎?若是出了什麼事情,很難說我們不會被治罪。”
“那你最不該來找我。”容壑早就知道我對她的心思,三番幾次的警告,蘇昕彷彿就是在故意跟自己提起。
“宮中只有你可以幫我,不找你,還能找誰呢?何況蘇昕並不覺得,別人比你更適合,心中有她,纔不會傷害,你的公主可是日日來找麻煩,娘娘不怪罪你,也是很難得了。”
“蘇昕,你又是想要做什麼呢?隱瞞着容壑行事,你可想過後果?”
蘇昕笑了:“若是不這麼做,到時候出了什麼差錯,主人一定會責怪我們,如今的皇上說不定已經開始打什麼主意,我們不能掉以輕心。”
元敬亭只用淡淡的眼神掃了她一眼,片刻才緩緩搖頭:“你太喜歡自作主張了,本公子就是想幫你,也得考慮到後果。”
“你在宮中多年,皇上對你也是極其信任,娘娘若是沒有你的幫助,一定很難熬過去的,我就不信了,你能袖手旁觀。”
蘇昕說完就轉身離開了,也不等元敬亭有所反應,她的目的已經達到,他絕不會眼睜睜看着秦桑雪羊入虎口。
就算面對的是容景,元敬亭也一樣會維護秦桑雪,這是對你唯一能做的了,也不枉你對我真心相待。
看着冰冷的月色,蘇昕擡起頭,眼神漸漸變得冰冷。
元敬亭合上手中的醫書,腦中滿是涌入的混亂畫面,蘇昕的一番話已經讓他徹底失眠。
容壑就這麼走了,什麼都沒有說,秦桑雪就如同一顆棄棋一般沒有了利用價值,可憐她還不自知。
而他們都身在局中,甚至冷眼旁觀,本是可以置身事外,但蘇昕的一番話,還是讓他動搖了。
他想,無論在哪裡,只要是秦桑雪有危險了,他都不能視而不見,哪怕接下來的一些事情可能會讓他一直以來的努力白費,也甘之如飴。
容景想了很久,最終決定暫時不去動秦桑雪,就當做忘記了從前那些事情,也刻意沒有去想起容壑。
只是有些人卻不是這麼想的,太后遲遲等不到動靜,並不時傳來了秦桑雪依舊得寵的消息,皇上雖沒再叫她侍寢,卻一直都有去碧華殿,恩愛有加。
聽到太監彙報的時候,太后生生將手上的指甲套掰斷了,臉上滿是怒容,卻有苦難言。
景兒這是在做什麼?
對容壑已經動過的女人動心了嗎?
那就是一個狐狸精,希月說得沒有錯,如果繼續留着她,一定會引發後宮大亂,事到如今,一定要找個藉口將她除掉。
“皇上呢?”
“回太后,皇上此刻還在碧華殿陪秦妃用膳呢,可要奴才去通報皇上呢?”
“又在碧華殿?”已經是這幾日裡來的慣例了,皇后形同陌路,交泰殿一次都不曾踏足,薛妃跟冷淑妃已經頗有怨言。
如今他竟然還依舊如此,日日流連碧華殿,抓着扶手的骨節隱隱泛白,厲聲道:“去將皇上給哀家請過來,就說哀家有事情要問他。”
“是。”
容景在碧華殿接到傳話的時候,秦桑雪也在身旁,看見來人是慈寧殿的,便明白過來。
定是最近容景的所爲,讓太后不滿,日日流連自己這裡,容希月只怕在背後也沒少作亂。
“母后沒說有什麼事情嗎?”
“回皇上,太后說了有些事想要與皇上商量,讓奴才傳話,只說讓皇上儘快過去。”
“好了,朕已經知道了,你先退下,朕自有分寸。”
“皇上饒了奴才吧,太后已經說過了,若是皇上不過去的話,奴才就要被治罪,求皇上饒命。”
小太監看了秦桑雪一眼,雙腿一屈就跪在了地上,猛的朝着的容景磕頭,秦桑雪也愣住了,皇上並沒有說不過去,太后何必將人逼急。
“滾出去,朕已經說過自有分寸,你去跟太后說,朕一會兒便過去,有什麼事情等朕過去再商量。”
小太監跪在地上,唯唯諾諾的應道:“奴才不敢,太后說過了一定要皇上馬上過去,否則奴才人頭不保,皇上饒命啊,娘娘饒命。”
他將目光投向秦桑雪,希望她能開口爲自己求情,她挑眉笑了笑,什麼也沒有說,只是自顧自的舀起碗中的糖水,慢慢送入口中。
這點小伎倆,還敢在她面前班門弄斧,實在是不值一提,容景被他的話激怒了,母后這又是在做什麼。
“愛妃,朕去去就回,你先歇息吧。”
“臣妾恭送皇上。”
秦桑雪慢慢站起身來,將容景送到門口,他前腳剛離開,蘇昕便走了進來,手中還提着一包東西。
“這是什麼?”
蘇昕笑了笑,將手上的東西晃了晃:“這是元御醫讓奴婢給娘娘拿回來的,據說都是好東西呢,娘娘也看看吧,奴婢不認識它們。”
秦桑雪好奇的伸手接過來,放到桌上打開,果然都是好東西,在宮中想要弄到這樣的東西可不容易,看來他爲此頗爲費心。
“這是什麼呢娘娘?”
秦桑雪笑着將一根黑乎乎的乾草拿起來,笑道:“這是毒藥,也是解藥,關鍵時刻是可以救命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