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因他心中清楚，公孫家哪怕跟凌家門當戶對，終究不比帝王之家，對於他們來說，出了一個皇后，是何等的榮耀，根本不是一個女子的幸福可以比擬的，在這樣的家族中，犧牲了她算什麼？
“顧少監既然已經清楚事情的經過，還望你切記保守秘密，對於我來說還有皇后，都是一樣的，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你應該更清楚。”
凌瑾瑜表情恢復了原本的淡漠，只是看到他一身太監的服侍，有些話怎麼也說不出口。
“我明白的，你放心好了，多謝你爲他所做的一切。”
他這個當哥哥的，只能遠遠的看着，後宮的事情，從來都輪不到他的身份來指手畫腳。
如今有公孫雲之在身邊，也算是鬆了一口氣，起碼他絕對不會讓千慕有危險，哪怕容景並不寵愛他，也有別人一直陪着。
“不知今日你過來找娘娘所謂何事呢？”
公孫雲之又恢復了符合他身份的語言。
“是因爲最近秦妃的事情，我本不想管後宮的事情，但是這一次的傳言相信你也聽見了，妹妹在後宮的地位，竟然不如一個剛剛進宮的妃子，實在讓我感到詫異，便想過來看看。”
公孫雲之想笑，狠狠的諷刺凌瑾瑜，在凌千慕痛苦的時候，你們卻真關心她會不會讓凌家利益受損，卻對她的艱難處境不聞不問。
不知是該替她感到悲哀，還是人心都如此，生在這樣的家族更是如此呢。
“既然你都知道了，我也就實話跟你說了，皇上寵愛秦妃的事情屬實，我們誰能管得了那麼多呢，皇后傷心在所難免，但也已經習慣了，只要她一日還是皇后，就不會改變。”
“這麼說來秦妃專寵還真是引得後宮大亂呢，皇上早朝都不去，許多大臣紛紛有怨言，皇上卻不管，甚至不容許任何人非議半句。”
“這是朝中的事情。”
言下之意，只要凌千慕沒事，就算是你們翻天覆地，我也有心無力，更何況，他只是要保護凌千慕，看着她就好了。
“也好，是我沒有照顧好她，那麼就麻煩你了。”
聽他語氣是要走的意思，公孫雲之不禁眉頭一皺，“你不去看看她嗎？皇后娘娘這麼長時間都沒見過你，一定對你十分想念。”
凌瑾瑜卻搖頭，“有你在他身邊就好了，這些事情說了之後也只會讓她更傷心，你也知道，皇上始終不會改變心意，這麼多年來確實是委屈她了，後宮就這麼一個地方，不管受不受得住，都是要走下去的，所以你也不必將她保護得太好，我們凌家人，沒有那麼脆弱。”
公孫雲之背對着他，卻沒有反駁，凌瑾瑜的話，足夠看出凌千慕對於凌家來說是什麼樣的存在，她根本就沒有你們想的那麼堅強。
兩人離開之後，一道身影從假山深處慢慢走了出來。
“你說什麼？原來他是公孫家的人？”
秦桑雪大驚失色，一直覺得凌千慕身邊的太監不簡單，卻沒想過會是公孫家的大公子，英俊瀟灑，溫雅俊逸的男子竟然求而不得，爲了心愛的女子甘願斷子絕孫，進宮當太監，無論是誰，聽了都會覺得不可思議。
在風京，他們家的威望可不低，只是素來跟秦家沒有交集，所以秦桑雪一直都沒有關注過，沒想到今日會聽到這個讓人驚訝的消息。
“他是什麼時候進宮的？”
“大概是一年前，就連皇上也不知道他的身份，娘娘你看要不要……”蘇昕頓住，沒有繼續往下說。
秦桑雪搖頭，對於公孫雲之的感情感到了欽佩，原來世上還真的有這樣的男子，可以甘願爲了心愛之人做盡一切。
只是凌千慕卻在宮中受盡冷落，這便是名利的誘惑，飛上枝頭變鳳凰真的那麼重要嗎？
“聽他們說的意思，公孫家曾經跟凌家提親，不知爲何凌家卻沒答應，最後皇后也就進宮了，不久之後公孫家的大公子就失去音訊，卻沒人想到他在宮裡頭。”
“你說皇后知不知道公孫雲之爲她做的這一切呢？”
蘇昕搖頭：“奴婢不知，他們本是青梅竹馬，公孫雲之突然出現，一直替皇后做了那麼多事情，若要說不知情，未免太可笑。”
秦桑雪嘆息一聲，卻不知該說什麼了，這樣沉重的感情，揹負在身上，自己卻死心塌地的愛着另一個男人，不知凌千慕的心中，是如何想的。
“娘娘爲何不讓皇上知道此事？日後皇后想要對付你，難道也替她隱瞞此事嗎？”
“蘇昕，若我們跟皇上說了，你覺得他會如何處置皇后呢？”
蘇昕搖頭，她只是以爲這樣日後在宮中可以少一個敵人，公孫雲之一看就不是尋常太監，出謀劃策的事情肯定不會少做，趁現在還沒有行動，就要將他們剷除。
“皇上一定不會放過他的，哪怕皇后在心中並不是那麼重要，也一定會處死公孫雲之，皇后也一定很難接受吧，只要她不對我下殺手，暫時我會放過她。”
不是因爲同情，而是因爲她想要看看，究竟世間的真情，可以爲對方做到什麼程度，她求的就是這樣一份純粹的愛，卻總是陷入陰謀算計之中，一顆心是長錯了地方。
“娘娘你又心軟了。”不捨得將人除掉，最後終究被傷害的是自己，蘇昕不想看見她重沓覆轍。
“蘇昕，這一次就聽本宮的吧，或許一切都沒有我們想的那麼壞，你可要知道，他們有把柄在什麼手中，我也不想心慈手軟，只是這次，想要看清楚一些事情罷了。”
“皇上駕到。”
蘇昕還想說什麼，一聽外面的喊話，頓時臉色就變了，下意識的想垂下頭去。
這副樣子秦桑雪看在心中，感到了無比疑慮，卻不知蘇昕爲何如此懼怕皇上，似乎是從這幾日纔開始。
“臣妾參見皇上。”
“不必多禮，你還懷着身孕，注意多歇着纔是。”容壑視線落在了蘇昕身上，揮揮手：“你退下吧，朕還有事情要與的秦妃商量。”
“是，奴婢告退。”
待蘇昕離開之後，容壑淡漠的臉上露出一絲柔和的表情，朝秦桑雪伸出手去，她愣了愣，那雙大手骨節分明，手指修長。
也曾親手握住長劍，包裹住自己的手，將刀尖刺入別人的心臟，然後親眼看着鮮血飛濺到臉上，感受那種觸目驚心的懼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