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蛇出洞?”
顧瀟然驚叫:“我怎麼覺得不合情理呢?敵人知道毒被我們解了,還來幹嘛啊,還繼續下毒?那不是傻麼!”
掃了一眼顧瀟然,洛銘軒淡然不語。
時間一點點的過去,白幽蘭帶着一些軍醫和城中大夫煎好的解毒湯藥,一批一批的送到了中毒的士兵和百姓手中。
所有喝下這湯藥的人的情形開始慢慢好轉,還未到傍晚,服過藥物的人高燒就已然退了下去,身上的紅斑也開始漸漸消失。
香蝶一邊幫着抓藥,配出一付一付的待煎藥物,一邊低聲詢問道:“王妃,解毒的效果怎麼這麼快就見效了?”
“之前他們都服用過我開出來的藥方,體內有了一定的基礎,纔會這麼快見效,要不怎麼也要喝三次之後,才能看出效果來。”
白幽蘭也是一邊迅速的配藥,一邊解釋着,轉身拿藥材的時候,目光不經意間就看到其中一個配藥的大夫,行爲有些一些怪異。
微微蹙眉,白幽蘭很是疲累的輕輕敲了敲自己的手臂,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來,假裝閉上眼睛休息,微眯着的眼睛卻在盯着那名大夫的一舉一動。
只見,那名大夫稱量好藥材之後,不是直接放在包藥的紙張上,而是快速的擡頭看了看其他人,陳其他人不備的時候,快速的舉了一下手臂,略有些寬大的衣袖遮擋住了他的另外一隻手。
當他放下手臂之後,原本已經稱量好的藥材卻不見了,然後他繼續若無其事的開始稱量其他藥材。
每每正常抓取兩次藥材之後,這名大夫就會重複一次剛纔的舉動。
而白幽蘭盯着他看着一會兒後,就立即判斷出來,他是在有規律的將解毒配方中所需的藥材藏起來。
當見他藏好了一整份的藥物之後,白幽蘭緩緩的睜開了眼睛,輕輕的走了過去,但是白幽蘭並沒有出聲,只是目光冷人的盯着那名大夫看。
那名大夫稱量好了一份藥材之後,習慣性的四處張望,一下子就看到白幽蘭正站在他的面前。
他頓時被嚇得一個哆嗦,手中拿着的藥材不受控制的全部掉落在地,而他本人也是猛地向後一退,卻不知道絆在了什麼上一下子坐在了地上。
盯着癱坐在地上的那個人,白幽蘭語氣冷冷的問道:“你在做什麼?”
那人哆哆嗦嗦的結結巴巴的說道:“我……我……”
白幽蘭猛喝一聲:“說!”
那人更是磕磕絆絆的說不利索了,一個勁兒的“我”,卻說不出一句整話。
所有軍醫和大夫全都停下了手中的活,看了過來,他們不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雖然王妃的脾性與王爺有些相像,都帶着一絲淡然的氣勢,但是卻不曾如此冰冷,彷彿周身都在冒着寒氣一般。
察覺到他們疑惑的目光,白幽蘭目光冷然的掃了過去,聲音更是隱含着冰寒之意,說道:“繼續配藥!”
那些人急忙低下頭幹活,全都不敢與白幽蘭的目光對視。
癱坐在地上的那名大夫,在白幽蘭冰冷的目光逼視中,眼睛一閉,彷彿豁出去了似的說道:“王妃饒命啊,我就是想帶回去一些……”
白幽蘭步步緊逼的追問:“帶回去做什麼?”
能在這裡幫助配藥的大夫,都是城中的百姓推舉而來,並且這段時間一直盡心盡力幫助軍醫的人。
而且,顧瀟然只是看上去大大咧咧,喜歡玩鬧而已,不可能不經過調查,就這麼放心的使用這些人。
如果這些大夫都是可靠的,那麼他就不會是敵人派來的,即使是敵人派來的應該也不會這麼明目張膽以及用這麼笨的方法。
只是面對白幽蘭的逼問,那人卻低頭不語,除了剛纔閉眼喊出來的那句話之外,再也不肯多說一句。
轉眸,白幽蘭看了看門外的士兵,卻並沒有出聲吩咐士兵過來,而是衝着香蝶招了招手。
“香蝶,你帶着這個人進旁邊那個房間,好好問問他究竟有什麼意圖。”
“是,王妃,您放心。”
香蝶早就注意到這邊的情況,此時也很準確的把握到了白幽蘭的想法,立即應聲帶着那人進了旁邊的房間。
經過了這個小小的插曲,正在配藥煎藥的軍醫大夫更加的謹慎起來,他們忽然覺得景王妃身上的氣勢,比之淡漠的景王爺要來的更加的可怕。
過了好一會兒之後,香蝶走到白幽蘭身旁,說道:“王妃,香蝶問清楚了,那個人確實是城裡的一名大夫,他家人也同樣中毒了。之前他因怕是瘟疫而將他的家人隔離起來,甚至這輩子就再也見不到了,所以隱瞞了這件事,並且將他的家人藏了起來。此時見有了解毒的藥方,於是就想着偷偷帶回去一些,給他的家人煎好了服用。”
點了點頭,白幽蘭也覺得這纔是正理,就像她之前所想的那樣,這人不可能是敵人派遣來的,他的所作所爲根本就太過愚笨。
“香蝶,讓他拿出一個信物什麼的,然後你安排人將他的家人也接過來,他本人不能離開這裡。”
白幽蘭之所以這樣安排,是因爲能夠解毒的消息已然傳出去,任何一個知道解毒配方的人,隨時都可能會被敵人盯上,處於危險當中。
儘管,敵人此時更加感興趣的應該不是這個解毒配方,但是爲了以防萬一,有些安排還是得做周全了的。
只是,白幽蘭還是沒有料到,還是有人抓住了這個契機,這名大夫的家人在送來醫館的途中,連同派去的幾名士兵一起失蹤!
當白幽蘭和洛銘軒接到這個消息之後,同時皺了皺眉,卻並沒有說什麼。
“蛇果然出洞了!哎?不對啊……”
顧瀟然本是很高興的喊了一句,可是忽然反應過來,事情有些不對,敵人下毒手段那般隱蔽,差點讓所有的人誤以爲這是一場突如其來的瘟疫,可見這下毒之人手段非同一般,此時卻突兀的去劫持一名大夫的家人,這不是很不合理麼?
劫持這名大夫的家人,之後做什麼呢?難道以這名大夫的家人來威脅洛銘軒交出解藥配方麼?
他們要這配方又有何用?
顧瀟然摸着自己的下巴,就好似在摸鬍鬚一般,思考着說道:“洛,我怎麼忽然不明白了呢,這又是哪一方的人啊?”
洛銘軒淡然的吩咐了下去:“不予理會,除非他們主動露面。”
然後洛銘軒就好像沒有聽到顧瀟然說過話似的,轉頭對白幽蘭說道:“王妃該去休息了。”
白幽蘭的手指在桌子上輕輕敲了幾下,也不擡眸看洛銘軒,聲音淡淡的說道:“該休息的人應該是你。”
別看白幽蘭在醫館忙碌了一整天的時間,卻依舊知道洛銘軒在這裡根本就沒有休息過片刻。
剛纔用完膳的時候,白幽蘭看過洛銘軒的臉色,原本就蒼白不帶血色的臉龐,此時更加的蒼白,真的可以用蒼白如紙來形容洛銘軒的臉色了。
見他如此硬撐,白幽蘭心中就覺得莫名的堵得慌,說完剛纔那句話之後,白幽蘭豁然站起身來,對顧瀟然說道:“顧二公子,你有沒有興趣,去看看那些用來提水的水桶,我是怎麼處理的?”
顧瀟然哪裡會想去看什麼水桶啊,只是剛剛漫不經心的說出“沒興”兩個字,那個“趣”字都還沒來得及說出來來,就看到白幽蘭那冷幽幽的目光。
激靈靈的打了一個寒噤,顧瀟然只感覺全身的汗毛彷彿都豎了起來!
急忙搖頭擺手,差一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的顧瀟然,急急的改口道:“有興趣,當然有興趣!那些水桶怎麼了,我現在就去看看。”
一邊匆匆忙忙的向外走着,顧瀟然一邊暗暗腹誹,洛的小王妃怎麼比洛還可怕啊,真是見鬼了!我顧瀟然天不怕地不怕,居然會怕一個女人的眼神……
白幽蘭看着顧瀟然走了出去,目光沒有轉動,根本就沒有看向洛銘軒,只是說道:“我早就說過,逞強可不是一個好習慣!”
說完,白幽蘭回的出了房間,與顧瀟然一起來到了,儲存前讓士兵收集並且送過來的水桶的地方。
只見,那些水桶全部被放在了一口口盛滿了水的大鍋裡面,鍋竈里正燒着火,整個房間裡熱氣騰騰的。
這不算出奇的,最讓顧瀟然感覺奇怪的是,空氣中的氣味當中,顧瀟然很是明顯的聞到了各種炒菜纔會用的佐料的味道!
看着眼前的一幕,顧瀟然完全忘記了剛纔的事情,嘖嘖稱奇的道:“我說,你這是要將這些水桶煮煮吃掉麼?”
白幽蘭斜睨了他一眼,說道:“你要是吃的話,就給你來一份。”
顧瀟然搖着頭,一副很是可惜不能嘗一嘗的模樣,說:“真是可惜啊,我看我是無福消受了,還是留着給某人吧,哈哈……”
白幽蘭一邊伸手拿起一個湯勺,在一口鍋裡攪和了幾下,一邊勾脣笑道:“某人,還是某些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