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臨墨靜靜的躺在牀上,面無血色,薄脣緊抿。
身上染血的墨色錦衣已經被杜江給褪了下來,白色的裡衣更是血染一片,從胸口往下蔓延成一副妖豔刺眼的血色梅花。
杜江解開衣服前襟,一邊拿着藥瓶給君臨墨的傷口上撒止血藥,一邊時不時的往門口張望。
不知道過了多久,終於看到了秦峰揹着凌月白出現在了門口,於是立馬迎了上去:“凌公子,王爺他受傷了,您快點看看吧!”
君臨墨在西廂房受傷後被杜江揹回了主院,秦峰便立刻從清風院將凌月白給請了過來。
凌月白的腿無法長久站立,所以秦峰便將凌月白放在了一旁的軟塌上,以便他給君臨墨把脈。
雖然是被釵子插了三下,可那三下都是在一處,因此君臨墨的傷口很深。
凌月白瞧着君臨墨那張毫無生氣的臉,微微嘆了口氣,然後伸手探向了他的脈搏。
剛纔長生在給他的腿換藥,剛換了一半,可是秦峰便急匆匆的過去了,說是君臨墨受了重傷。
一開始他很是吃驚,依着君臨墨的身手,怎麼可能會被人傷着?
後來,秦峰便支支吾吾的交代,君臨墨是被洛雪嫣用釵子所傷……
也難怪,幾乎無人能近的了君臨墨的身,若不是他願意,誰又能傷的他?
長生倒是不樂意讓自己去主院,畢竟自己身上的傷是拜君臨墨所賜,而且還未好,大晚上的又怎麼能隨意走動。
可是秦峰卻管不了那麼多了,知會過一聲便直接揹着自己往主院來了……
君臨墨的脈象微弱的厲害,視線落在那有些駭人的傷口上,凌月白的眸光暗了暗。
從山裡回來至今有好些日子了,但是自己卻還未見到洛雪嫣一面。
她的性子一直以來都是淡然如水,不爭不鬥,從容如菊。
那孩子雖然在她的腹中才三個多月,可卻是她心頭的一塊肉,如今卻被君臨墨給狠心打掉,她怎能不難過?
他似乎可以想象到,當時她是有多恨,纔會將釵子插得那麼用力,以至於再偏一點點,君臨墨就直接性命不保了……
“當歸,黃芪,人蔘,雞血藤,紫河車,白芍,再配上佛葉竹。”從胸口掏出一個白玉瓶,倒出一顆藥丸塞入君臨墨口中,凌月白淡淡道:“長生,你帶着秦峰去抓藥。”
長生猶豫了片刻,然後便帶着秦峰往藥房去了。
杜江見凌月白只給君臨墨吃了一顆藥丸後便沒了下文,有些擔憂道:“凌公子,我家王爺他到底怎麼樣了?”
凌月白翻開君臨墨的眼皮看了看,隨後低聲道:“你家王爺沒事,只是失血過多而已。”
君臨墨的傷口漸漸止了血,藥粉與血液凝結成塊,覆在胸口上一片腥紅。
杜江不忍心再看下去,移開了眼睛:“凌公子,王妃下這麼狠的手,我擔心……”
“我給王爺服下的藥可以護住心脈,你不必擔心。”凌月白抽回手,扶着桌子試圖站起來,“一會長生將藥拿回來,你給王爺煎了,至少要喝上五六日。”
冰山雪蓮世間不過三朵,那是何等的珍貴?
師父有幸得到一朵,卻做了藥丸給了他。一瓶藥總共不到十顆,剛纔給君臨墨喂下去一顆,再加上之前三番兩次救人所用,現在也只剩下了兩顆……
冰山雪蓮與千年靈芝都是極爲罕見之外,因此即便是君臨墨傷的再重,也不會有生命危險。
“此外,王爺的傷需要調養多日,不宜動怒動氣。飲食上也要多注意,忌腥忌辣,清淡爲主。”身子剛離開軟塌,腿上傳來了一股鑽心刺骨的疼痛,凌月白的臉有些發白。
杜江見狀,立馬扶住了他:“凌公子,你要回清風院嗎?要不屬下扶您回去?”
凌月白搖搖頭,輕聲道:“不必了,我自己回去就好。”說罷,便推開了杜江的手。
杜江見凌月白如此堅持,也只好不再說什麼,點了燈遞給他以便路上照明。
還未走到門口,凌月白便疼的劍眉緊皺,可還是咬着牙扶着牆一點點移動步子。
出了主院,凌月白停了下來,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喘了幾口氣,打算繼續往西廂房方向去。
手裡的燈籠散發出微弱的光,將他的影子在地上拉的修長。
“呵,我當是誰呢,怎麼連路都不會走了?原來是凌公子你呀!”突然,樂妍尖銳的聲音在凌月白的身後響起。
凌月白腳步一頓,轉身冷冷看着樂妍,諷刺一笑:“怎麼,妍側妃見到我活着,很失望?”
“是,的確很失望。”樂妍點點頭,上前幾步,掃了凌月白的腿一眼,似笑非笑道:“凌公子這腿似乎傷的不輕呢,不在清風院養傷出來做什麼?”
“這麼晚了,難道是要去西廂房私會王妃?”樂妍玉手撫了撫髮髻,美眸流轉:“凌公子誘拐王妃私奔,被王爺捉了回來竟還敢與王妃藕斷絲連,嘖嘖,真是……恬不知恥!”
頓了頓,又無恥的笑道:“只是,王妃她剛小產……凌公子你這麼急着過去,恐怕王妃她身子弱,承受不住你的熱情!”
“你!”凌月白眸光驟冷,攥了攥拳,忍着怒意冷聲道:“王爺受了傷,正是需要妍側妃照顧的時候。妍側妃有這個功夫關心我,不如去主院看看王爺!”
冷哼一聲,便再懶得理會樂妍,扭頭扶着牆吃力的離開了。
那些不堪入耳的話,再聽下去簡直是髒了他的耳朵。樂妍無恥到這個地步,他已經不想再與她廢話一個字了。
樂妍還不知道君臨墨受傷的消息,聽到凌月白的話後,臉色一變,連忙往主院跑去。
到了主院後,杜江剛將藥給君臨墨喂下,一看到樂妍進來了,眼中閃過一絲厭惡,“妍側妃。”
“王爺,王爺!”樂妍二話不說的撲在君臨墨身上,眼淚就像下雨一樣,說來就來,“王爺,您怎麼了……”
“嗚嗚嗚……王爺,您能聽到妍兒說話嗎?”樂妍一邊抹着眼淚哽咽,一邊扯着君臨墨的胳膊:“王爺……”
杜江怕樂妍壓着君臨墨的傷口,嚇得着急道:“妍側妃,您先起來,王爺他身上還有傷!”
樂妍聽罷,終於捨得從君臨墨身上離開了,轉頭問道:“杜江,王爺他怎麼會受傷?”
杜江上前看了看君臨墨的傷口,沉默不語。
惠兒眼珠子一轉,然後在樂妍耳邊低語幾句。
樂妍咬了咬脣,手死死的絞着帕子。
本以爲洛雪嫣孩子沒了,該尋死覓活一番,可沒想到她竟怒極生恨傷了君臨墨?可真是大膽!
可是,君臨墨不是在主院嗎?難道他去了西廂房?
這樣想着,樂妍眉頭皺的更深了。
杜江用袖子擦了擦君臨墨沾着淚痕的衣服,心裡一陣冷笑,虛僞的女人,鱷魚的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