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如素斂去眼中的冷意,然後不着痕跡的給清雅使了個眼色,“清雅。”
清雅會意,立馬雙手捧着一個錦盒走到白羽曦面前,“白側妃,這是我們家王妃從西域帶來的沙北血燕窩。”
薄如素視線落在那晶瑩中隱約帶着血紅的燕窩,笑道:“血燕窩不僅有補肺養陰、補虛養胃之效,而且還可以使女子皮膚光滑細膩,起到美容養顏的作用,所以我便送來給白側妃。”
她一直都沒忘記白羽曦一到了夏天胃就極其容易不舒服,所以就特意從隨身帶來的嫁妝裡給她選了血燕窩。
“羽曦只是一介側妃,哪裡敢收新王妃送的禮物?”白羽曦聽出薄如素話中略有討好之意,不由得心裡產生一絲厭惡,皮笑肉不笑道:“再者,無功不受祿。這血燕窩如此珍貴,新王妃還是自己留着享用吧!”
薄如素對白羽曦的神色變化一目瞭然,微微一笑,示意清雅將錦盒放在了白羽曦手邊的桌案上,淡淡道:“既然白側妃尊稱我一聲‘王妃’,那麼我們以後便是生活在同一個屋檐下的自家人了,所以也不用如此見外。”
頓了頓,又神色認真的補充道:“何況,我與白側妃甚有眼緣,這禮物就當是我的見面禮了。”
伸手不打笑臉人,薄如素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白羽曦也不好再拒絕,只能僵硬着臉道:“那羽曦就先謝過新王妃了。”
薄如素點點頭,滿意道:“白側妃客氣了。”
白羽曦這人性子冷清,本就不是一個自來熟的人,再加上想到薄如素不僅佔了洛雪嫣的王妃之位,還鳩佔鵲巢霸住了夏荷院,便又忍不住道:“不知道新王妃在夏荷院住的可還習慣?那院子可金貴着呢,不是誰都能隨隨便入住的呢!”
她一口一個“新王妃”,叫的好不順口,似乎故意將薄如素的身份與之前的王妃做區別。
“哦?”薄如素自然是聽出了白羽曦話裡的暗諷,忽然很想逗一逗白羽曦,所以挑了挑秀眉,不以爲然道:“我是真不知道這夏荷院有多金貴,難道還能比我西域的王宮都金貴?”
抿了一口茶,又道:“不過既然白側妃話都說到這個地步了,不如就給我詳細說說,也好讓我知道一下我住的地方是有多與衆不同!”
白羽曦沒料到自己這一句話竟引的薄如素十句,所以秀麗的小臉瞬間一青,略帶怒氣的聲音也提高了幾分:“你一個外邦女子當然不知道了,這夏荷院是王爺這一生最愛的女人洛雪嫣之前的住處。夏荷院裡面的一切擺設都是按照雪嫣的喜歡來的,不管是一花一草,還是其他,王爺都是尋了最好的東西給雪嫣,所以夏荷院是這王府中最金貴的地方。”
剛纔白羽曦說這些話的目的,當然是要給薄如素心裡添堵了。
她就是要告訴薄如素,即便君臨墨娶了她,可她現在的身份,住的地方,一切都是霸佔了洛雪嫣的……
所以,她薄如素根本就沒什麼好得意洋洋的!
哼,什麼破血燕窩?還特意從西域帶過來的?當真以爲他們地大物博的大秦國沒有這些東西?
還有,這個女人竟說什麼以後是一家人?誰跟她是一家人?真是莫名其妙!
天香豆蔻已經給洛雪嫣喂下去了,沒多久洛雪嫣就會醒來,那麼薄如素這寧王妃也就做不了幾天了!
“這樣啊!”薄如素輕輕放下茶杯,嘆了一口氣,然後若有所思道:“我竟不知道原來王爺他竟如此深愛那衛國公主!”
“羽曦說句實話,新王妃可別介意。”白羽曦見薄如素臉上的表情似乎略有失落,心裡便瞬間痛快了許多,繼續無畏道:“雪嫣不僅貌美傾城,而且又多才多藝,當真是一個才貌雙全、不可多得的奇女子。哪裡像你們番邦女子,只知道騎馬射箭,嘖嘖……真是沒得比!”
白羽曦也不擔心自己現在的身份是否會冒犯了薄如素,惹得她大怒,她就是要故意惹怒薄如素。
畢竟沒有女人會喜歡與其他女人做比較,而且比較的對象還是夫君放在心尖上的女子……
然而,讓白羽曦失望了。
只見薄如素勾了勾脣角,突然明媚一笑:“奇女子又怎樣?不還是一個死人?即便你口口聲聲說王爺有多麼深愛她,但也抵不過生死的距離!”
“白側妃,不知道你有沒有聽過一句話,叫做‘人死如燈滅,好似湯潑雪。若要還魂轉,海底撈明月’?”她的聲音如出谷黃鶯一般清脆悅耳,可是聽在白羽曦耳中卻字字如針扎一般:“我希望你明確一點,這寧王府中沒有什麼新舊王妃之差,如今我薄如素纔是寧王府的王妃!”
“不,你胡說!”白羽曦“噌”的一下子從座位上站了起來,一張小臉滿是憤怒,情緒激動道:“雪嫣會醒過來的,她一定會醒過來的!等她醒來了,王爺就會把你逐出王府的!”
“這世間沒有什麼東西一生不變的,尤其是人心。男人,都是喜新厭舊的東西,註定長情不了。就算是能守身如玉一年兩年,也終歸會有一天耐不住寂寞的。”冷哼一聲,薄如素眉眼間的笑意漸漸清冷起來,“何況,我聽說,洛雪嫣的死是你們家王爺一手造成的,你覺得如果洛雪嫣醒來了,她又會如何?她會原諒王爺嗎?”
不得不說,薄如素的話聽着讓人恨得牙癢癢,可是卻一針見血,
“你!”白羽曦手顫抖着指着薄如素,氣的啞口無言。
的確,他們只是一心盼着沉睡兩年的洛雪嫣醒來,但是卻沒考慮到醒來之後她將如何面對君臨墨,面對兩年前那國破家亡之恨,殺子滅親之仇……
雖然君臨墨當初是迫不得已,是用心良苦,可總歸是用錯了方法,釀下了大錯,依着洛雪嫣的性子,絕對不會原諒君臨墨的……
腦袋裡亂糟糟的,白羽曦雙手緊緊捏着帕子,怒瞪着薄如素:“這些就不用你多管閒事了,只要雪嫣醒來,一切都好辦!”
“白側妃,我方纔說那些話,實屬肺腑之言,並不是有心惹白側妃不快。”薄如素抿了抿脣紅脣,深吸一口氣,壓制住縈繞在心頭的沉悶複雜之意,目光望向窗臺上那四季海棠,緩緩道:“人總要往前看的,與其將自己困在過去,不如踏出去一步,你可能會有新的發現。”
離開秦國兩年,薄如素有想到白羽曦會因爲自己的死而傷心難過,卻沒想到過了這麼久她還會陷在其中沒有走出來。
她不希望任何人爲了之前那個洛雪嫣傷心,不值得啊,真的不值得……
白羽曦聽出薄如素語氣中流露出來的淡淡憂傷,眉頭緊皺,剛想要說什麼,只聽到一個暴跳如雷的聲音從院子裡傳了進來:“薄-如-素!”
那聲音震耳欲聾,嚇得秋婉脖子一縮,險些打翻了手裡的茶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