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君臨墨的話後,老皇帝不知道是因爲震驚還是因爲憤怒,總之胸口起伏不定,臉色也更加難看起來。
過了半晌,才聲音陰沉道:“雖然寧王妃死而復活是件喜事,但是今日宮宴,主要是太后想見一下西域公主,你這般帶寧王妃前來成何體統?”
老皇帝口中的“寧王妃”指的自然是君臨墨身邊的洛雪嫣,他潛意識裡還未習慣改口,所以也忽略了薄如素成爲新王妃的身份。
“父皇,兒臣……”君臨墨聽到“死而復活”這幾個字心裡一緊,張了張口,只是話還未說完,卻被薄如素突然給打斷了。
“皇上!”只見薄如素突然離開座位站了起來,笑意盈盈道:“太后想見素素,素素不就在這裡嗎?您又怎麼說王爺不成體統呢?而且,素素身子骨一直好着呢!”
這還是第一個敢當面指責皇上的人,於是她這話一落,瞬間讓衆人瞪大了眼睛。
皇上皺了皺眉,心中很是不悅。
剛纔他與君臨墨之間問話,又沒有允許薄如素插嘴,她卻忽然冒了出來,西域女子果真是一點規矩都沒有!
然而轉念一想她的話,皇上眉頭漸漸舒展開來,頓時明白了她對號入座的用意。
沒錯,如今她纔是寧王妃,所以君臨墨帶她來沒錯,錯的是多帶了一個身份尷尬的外人洛雪嫣。
輕咳幾聲,老皇帝點點頭,沉聲道:“寧王妃,你從西域遠嫁而來,太后她老人家一直對西域很是嚮往和好奇,以後若是沒事,你就多多進宮,給太后講一下西域有趣的見聞。”
太后在後宮中叱吒風雲多年,雖然人老了,但是腦子卻沒遲鈍,只聽薄如素這看似沒頭沒腦的幾句話後,便心知此女子不容小覷。
她不着痕跡的將衆人的注意力轉移到了自己身上,也順便暗示着洛雪嫣此時不同往日,她纔是寧王府的女主人。
眯了眯眼睛,太后重新審視着眼前美豔動人的薄如素片刻,然後配合老皇帝的話,慈祥的笑道:“哀家在宮裡待的時間久了,對外面的世界也不瞭解了,你若能經常陪哀家嘮嘮嗑,打發一下時間也是極好的。”
薄如素淺淺一笑,微微福了福身子,語氣歡快道:“難得太后擡愛,只要您老人家不嫌棄素素話多吵的話,今後素素一定得了空就往宮裡跑。”
太后一邊轉頭看向神色莫辨的雲寧郡主,一邊笑道:“寧王妃性子率真,興許跟雲寧丫頭也投緣呢!”
薄如素美眸流轉,目光也落在雲寧郡主身上,笑容越發的深意:“太后說的是呢,剛纔素素就覺得與雲寧郡主很有眼緣呢!”
頓了頓,又熱情道:“雲寧郡主如果願意,也可多去寧王府走動走動!”
見雲寧郡主只是僵硬的扯了個笑容,卻不說話,薄如素不解道:“雲寧郡主不說話,這意思是不願意嗎?”
太后面色一僵,解釋道:“寧王府誤會了,雲寧她……她不能言語。”
薄如素聽罷,立刻抱歉自責道:“真對不起,我不知道雲寧郡主不會說話!”
嘆了口氣,薄如素又很是遺憾道:“雲寧郡主如此佳人,唉,真是可惜了!”
雲寧郡主最是忌諱別人當衆談論這個,因此一雙眼睛直直的瞅着薄如素,眼神略帶寒意。
薄如素眨了眨眼睛,笑的無辜。
此刻,君臨墨和洛雪嫣還跪在大殿中央,被衆人所漠視。
這時候,君臨墨突然開口道:“父皇,今日兒臣帶嫣兒進宮,是想向父皇稟明一事。”
握着洛雪嫣的手緊了緊,君臨墨深吸一口氣,聲音堅定道:“嫣兒本就是兒臣的寧王妃,所以希望父皇准許嫣兒平妻之位,與西域公主同等身份。”
當初君臨墨從西域回來後,便主動要求迎娶薄如素,一開始顧及着西域的特殊地位,所以老皇帝便沒同意,但是他卻從聯姻西域的益處下手,這才讓老皇帝鬆口了。
然而,天香豆蔻已得手,洛雪嫣也醒過來了,所以他便不必再繼續演戲了。
“胡鬧!”皇上聽罷,果然勃然大怒,厲聲道:“我秦國這麼多年來,就沒有平妻之說!再者,西域公主身份尊貴,又怎能與旁人平起平坐?”
老皇帝一則反對了君臨墨的提議,二則擡高了薄如素貶低了洛雪嫣,畢竟洛雪嫣是亡國公主,比不得薄如素。
哪怕薄如素只是西域王的義女,然而她有一身醫術,也是洛雪嫣這個活死人不能比較的……
“墨兒,你父皇說的有道理,不能亂了規矩!”太后當然也不樂意,所以將話題拋給了薄如素,“再者,你當着寧王妃的面這般,將她又置於何處?哀家可沒忘記,當時是你一個勁的給你父皇說要娶寧王妃的!”
薄如素垂着眼睛,細長的睫毛遮住了眸中冷冽。
君臨墨,我就猜到你不可能委屈她只做一個側妃,但也沒想到你會這麼急切的想給她平妻的身份……
既然你不遵守信諾,那麼我也沒必要再給你留有情面了!
“太后,墨兒……”君臨墨察覺到洛雪嫣的身子一顫,冷冷的望了一眼立在一旁沉默不語的薄如素,沉聲道:“墨兒自始自終,心中只有嫣兒一個人。娶西域公主,實屬無奈。”
君臨墨的話,再次勾起了衆人的好奇心和興趣。
“哦?寧王妃如此標緻的美人,怎麼聽着寧王爺這意思是如此迫不得已呢?”前太子妃本就是一個喜歡惹是生非的人,而且今日看的又是寧王府的笑話,因此便提高了聲音問道:“不知道寧王爺和寧王妃之間發生了什麼?讓堂堂天不怕地不怕的寧王爺,竟這般無奈?”
君臨墨眸光暗了暗,幽幽道:“兒臣受父皇之命出使西域,在宮宴上,西域公主以一曲‘鳳舞九天’驚豔全場,博得在場諸多男子的一片傾心。可是,西域公主竟癡纏兒臣不放。兒臣因爲心有所屬,故而婉拒了公主。”
衆人一邊聽着,一邊低笑起來。
當衆糾纏一個男子,這般大膽行徑,果真也只有西域女子才能做得出來!
“沒想到的是,公主私底下騙了兒臣去了寢宮,竟主動解了衣袍投懷送抱,以自身性命和清白來要挾兒臣,說是若兒臣不娶她,她便告訴天下人兒臣欺侮了她,然後她再以失去貞潔爲由一死百了。”
“兒臣對公主只有敬佩和讚賞之情,並無半點男女之情,苦口婆心的勸了公主多次未果。公主正值如花年紀,若是真因爲兒臣而尋了短見,兒臣又心有不忍。無奈之下,也只能娶了公主。”
這一番話,雖然與之前君臨墨與皇上說的那些大不相同,可聽起來又不像是假的。
即便是對於君臨墨在西域宮宴的事情沒有人證實真實性,但薄如素在婚禮上和宮門口對君臨墨的作爲不少人都見到了,因此也坐實了她的一廂情願。
而君臨墨娶她,則是可憐她,不忍她白白丟掉性命罷了,這也算難得的善心了。
衆人望着薄如素的目光不禁又複雜起來,還帶着一絲輕視和不屑。
如此死纏爛打、不擇手段的女子,真是令人不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