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清淺姑娘的房間到了。”小紅帶着薄如素和清雅到了二樓最裡面的一間房間門口,然後便又去樓下招攬其他客人去了。
輕輕推開門,入眼狀況讓薄如素吃了一驚。
屋子小便不說了,然而裡面的擺設有些陳舊寒酸,最重要的是,兩年前那個在花船上垂首撫琴、恰如一枝豔豔碧桃的清淺姑娘,怎麼竟落得如此田地?
空氣裡到處瀰漫着濃濃的藥香,清淺依靠在軟塌上,聽到動靜後連忙站了起來,在看到來者是陌生人後眼中有些驚訝。
她曾經的細膩光滑的鵝蛋臉雖然此刻鋪着厚厚的脂粉,可也掩蓋不了那幾分病態的蠟黃,曾經顧盼生輝的大眼睛如今也變得無神,整個人看上去失去了當年的靈氣,滄桑的厲害。
薄如素看着這樣的清淺,微微的在心理嘆了口氣,連續多年奪得花魁又如何?
在青樓裡做姑娘的,本就是吃的青春飯,花無百日紅,何況是這世間本就不乏美貌多才的女子,男人們喜歡的永遠都是年輕漂亮的……
清淺姑娘估計已經快二十出頭了,這也在坊間也算是大齡姑娘了,而且這兩年又一直患了病,臉蛋不似之前那般嬌豔不說,人也沒精神。
男人來這花場裡爲的就是尋.歡作樂,沒人喜歡看一副死氣沉沉、毫無情趣的女人,因此除了那偶爾幾個固定的回頭老客,一般客人極少來點她。
原本按照清淺的情況,她連下等身份的姑娘都不如,好歹下等姑娘還可以通過在門口招攬顧客或者是不斷的接客給魅香坊掙銀子,來體現自身價值,然而清淺一個月接客的次數卻少的可憐。
之所以還留着她,也要感謝魅香坊老闆娘難得的仁慈之心。
畢竟是老姑娘了,將心比心,女人不容易啊,何苦爲難女人!
“清淺見過公子。”見薄如素一臉失神的看着自己,清雅理了理頭髮,低下頭訕訕一笑:“不瞞公子,近幾日清淺身子有些抱恙,恐怕是侍候不了公子了。不過……不過若是公子不嫌棄的話,清淺可以給公子彈奏一曲,以表歉意。”
其實,薄如素女扮男裝別有一番風味,她精緻的五官在化作男兒身後,便比尋常男子看起來更加眉清目秀起來,而且舉手投足之間散發出來的儒雅氣質也是那些只靠下半身發泄的粗鄙之輩要更高貴的多,因此不得不讓人情不自禁的心生好感。
一般姑娘都是費盡心機的拉攏客人,恨不得像狗皮膏藥一樣黏在客人身上不下來,尤其是這般俊秀的翩翩公子,但是清淺很有自知之明,明白自己現在這副容貌沒有幾個人看得上,因此並未抱有任何非分之想。
薄如素坐了下來,淡淡一笑:“清淺姑娘誤會了,本公子今日來,是想找清淺姑娘合作的。”
清淺姑娘聽罷,更是怔住了,一雙眸子不敢置信的看着薄如素,半晌才尷尬道:“公子是說笑的吧?公子一看便是身份不凡,清淺一介青樓女子,哪裡有什麼資本與公子您合作?”
頓了頓,清淺又不解道:“再者,清淺似乎與公子並不相識。”
雖然她纏綿病榻已久,但是腦子卻沒壞,腦海中對於每一個接過的客人都有印象,而眼前這位公子她卻肯定從來沒有見過,所以打量着薄如素的眼神也多了一絲審視。
“清淺姑娘切勿妄自菲薄。”薄如素脣角輕揚,自顧自的給自己倒了杯茶,輕笑道:“若是沒有點真本事,姑娘你又怎能連奪多年花魁?聽說姑娘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本公子一直以來可是久仰姑娘大名!”
“公子不要再取笑清淺了,您說的都是以前了。”清淺眸中之色有些黯淡,自嘲一笑:“清淺如今殘病之軀,承蒙魅娘憐愛,能有一個棲身之地已經很滿足了,不敢奢求太多。”
“姑娘,先不管別人怎麼看待自己,人活一世,最是忌諱的便是自輕自賤。”薄如素悠閒的抿了一口茶,語重心長道:“每個人來到這世上,必定是有她的意義和價值的。而姑娘你,才貌雙全,更是不能如此貶低自己。”
清雅立在薄如素身邊,看着她難得一本正經的模樣,很想不客氣的翻一個白眼。
王妃什麼時候如此苦口婆心了?還給青樓女子整上心靈雞湯了?這是要洗腦的節奏?
見清淺臉色有些動容,薄如素又繼續道:“在下今日前來,的確是有要事與姑娘合作的。”
清淺眼中含淚,大概是第一次被人如此平等的對待,得到了認可和重視,所以聲音帶着一絲顫抖,“不……不知道清淺可以幫上公子什麼嗎?”
薄如素放下茶杯,目光灼灼的凝視着清淺姑娘,緩緩道:“依着姑娘的聰明才智,在下相信姑娘一定可以的。”
清淺藏於袖中的手緊了緊,過了良久才道:“清淺願意一切都聽從公子安排。”
與此同時,樓下黛瀅姑娘的表演也快接近了尾聲。
南懷瑾腳步剛踏進門口,魅娘又極其敬業的迎了上來,嬌笑道:“哎呦,客官,敢問您是來找哪位姑娘呢?咱們這裡的姑娘啊,分爲……哎!”
魅孃的話還沒說完,只見南懷瑾面具下的一張臉略帶不悅,伸手便要推開魅娘往樓上走。
然而,就在這時,舞臺上爆發出一陣陣高亢激動的歡呼聲和掌聲。
“黛瀅姑娘好厲害,果真是名不虛傳的花魁啊!”
“嘖嘖,可不是嘛,瞧瞧這小腰小腿,這動作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出來的!”
“嘿嘿,這姿勢老子喜歡,要是能把黛瀅姑娘弄到牀上,老子保證她爽歪歪!”
“李大柱,你快別吹了,黛瀅姑娘是什麼身份?能是你這種下三濫能近的了身的嗎?”
“對對,真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不自量力!”
……
南懷瑾皺了皺眉,身子一頓,順着人羣的呼聲望臺上望去,深邃的眸子裡瞬間流露出一絲驚愕。
只見黛瀅姑娘雙手緊緊抓住吊在舞臺上的絲綢,身子輕盈的圍着中間的柱子飛舞旋轉,而且天空中有花瓣雨自她頭頂飄落,讓她一襲白衣飄飄如同仙女下凡一般。
雖說看不清那女子的面容,可是那背影與那人極像。
薄脣緊抿,南懷瑾收回了視線,擡腳上樓梯。
黛瀅美眸掃視了一圈臺下的衆人,視線落在南懷瑾身上一亮,於是藉着絲綢的慣性往他身上飛去。
“啊呀,黛瀅姑娘小心!”緊接着,隨着不知道誰一聲尖叫,只見黛瀅忽然鬆了手裡的綢子,小巧的人輕飄飄的迎面朝着南懷瑾飛去。
因爲是從高空中掉落,若是南懷瑾伸手接住,恐怕黛瀅她不死也會殘疾。
來不及多想,南懷瑾只能接住了從天而降的黛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