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他竟然敢明目張膽地監視咱們!”
楚遇點點頭:“恐怕大皇子能夠跟着咱們出來這一趟,是答應了皇上的條件了,興許這條件就是監視你我二人。”
魏汐月搖頭:“你錯了,皇上不單單讓他監視咱們,還要監視這裡的所有人。”
“嗯?什麼意思?”
魏汐月就將剛纔在後園子裡遇到了大皇子和程嬰的事情說給楚遇聽,末了還加上了自己的點評:“大皇子這個人,真是沒有看出來,心思這麼狠毒。怪不得我父親說他城府極深,要咱們小心他呢。”
魏汐月不由得佩服起魏先德來,到底是在官場上摸爬滾打了那麼多年,一眼就能夠看出來平常溫文爾雅的大皇子是隻關在籠子中的惡虎,一旦放歸山林,是要咬人的。
就楚遇這個大傻子,顧及着什麼兄弟情義,一而再,再而三地容忍大皇子的所作所爲,連人家都在自己屋子門口晃悠了這麼多天了,也一聲氣都不吭。說他是豬都糟蹋了豬的身份了。
“他在咱們門口晃悠,總有被侍衛瞧見的時候吧?那些侍衛們就不奇怪嗎?”院子裡安排了那麼多侍衛,魏南風也不是個吃素的。大皇子偷偷摸摸地在後園子裡跟人相會,或許沒有人能夠撞見,但夜夜都在他們屋子前晃悠,必然會有人瞧見。
“他身份特殊,侍衛們瞧見了也不敢問。就是問了,他一句來檢視侍衛們巡邏時是否偷懶,別人又能說什麼?況且,咱們隔壁還住着你家三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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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汐月恍然。人家瞧見大皇子深夜在他們屋子門口徘徊,還以爲大皇子是思念佳人,與佳人有約呢,誰又敢管大皇子這樣的閒事!敢情大皇子是拿了魏南音做了掩護的藉口了。這要是讓滿腔情思的魏南音知道了,指不定要多麼傷心呢。
“楚遇,你不奇怪嗎?程嬰明明是太子的人,怎麼會爲大皇子傳遞消息?”
楚遇看了她一眼:“皇上只是將程嬰賜給了太子使用,怎麼就能夠說程嬰是太子的人呢?”
“可皇上沒有理由要殺了我啊!只能夠是太子恨我已深,想要藉機除掉我,這纔派了程嬰來。”
皇上的確沒有理由殺她。不管魏先德和整個魏傢俬底下是不是已經站在了楚遇這邊,最起碼在明面上,左相魏先德和身在南邊的魏承德,乃至在大內行走的魏南風都是一心效忠於皇上的純臣。
皇上不會傻到殺了她,引起魏家人的不滿。就算是顧忌楚遇,也不會在情況不明的情況下殺了楚遇的妃子。誰都知道,魏汐月可是楚遇唯一求娶的女子。殺了魏汐月,想必楚遇會做出什麼瘋狂的舉動來。
若程嬰不是太子的人,而是皇上的,這可就說不通了。
“皇上把程嬰賜給太子使用,程嬰自然要聽太子的吩咐,太子要他做什麼,他就要做什麼。太子要程嬰來殺人,程嬰必定遵從。”
“那程嬰爲什麼又會和大皇子勾搭在一起?還要替大皇子傳遞消息。”哎呀,皇家的人和事真是複雜,每個人都長了好幾顆心,算計來算計去的,累
都要累死了。
“大皇子是向誰傳遞消息?又是誰命令大皇子監視咱們這裡的所有人?”
魏汐月一下子就想明白了,忽然之間就覺得身上發冷。
是皇上!皇上把所有人都給算計了!
正如楚遇所說,皇上兩年前將程嬰賜給了太子藍靖使用,但也僅僅是“使用”而已。表面上,程嬰好像對太子的話言聽計從,實際上,程嬰什麼都聽皇上的。
這次太子派了程嬰來殺她,皇上必然也是知道的,順手推舟,正好派了程嬰來與大皇子接頭。至於殺不殺她,皇上肯定也是下了指示的。不然憑着程嬰奇快其準的箭法和惜字如金的性格,早就在見到她的那一刻就射殺了她了,怎麼會囉囉嗦嗦拖到現在。
魏汐月已經能夠想象,程嬰一定會向太子稟報,說是楚遇忽然出現,破壞了他的計劃。皇上說不定也正是要求程嬰這樣說的。如此一來,太子會更加忌憚楚遇,對楚遇始終保持着警惕,不管登位與否,都不會放鬆對楚遇的敵意,這樣,藍家的江山纔會坐得更穩。
而大皇子想必也知道程嬰是皇上的人,根本就不會對太子忠心。正是因爲大皇子知道,皇上也在算計着太子,甚至要他監視溫陽公主,因此,在路上,大皇子纔會換了先前溫文爾雅的樣子,搖身一變,變成了情緒變化不定的暴虐男子。
可大皇子一定沒有想到,他監視着和親隊伍中的所有人,自然也有人監視着他。先前這隊伍裡還有太子殿下的耳目,想必就是那個叮噹公公。是溫陽公主把叮噹公公除掉了,他們纔算是輕鬆了一回。
這次太子派了程嬰來刺殺她,肯定也存了讓程嬰暗中觀察送親隊伍的心思。一來是檢驗叮噹公公是不是忠心,二來也是讓程嬰在暗中監視得更加仔細的緣故。
只是太子千算萬算,沒有想到叮噹公公會在半路被溫陽公主除掉,如今能夠給他傳遞送親隊伍消息的只有程嬰一個人了。
大皇子自然知道這一點,所以纔會利用程嬰挑撥太子和溫陽的關係。
他不知道這樣做正好會觸動了皇上最禁忌的地方。
魏汐月一直爲溫陽公主懸着的心總算是放下了。程嬰如果真的對皇上忠心的話,一定會向皇上稟告大皇子的所作所爲,大皇子的陰謀詭計不會得逞的。
魏汐月唯一擔心的是,溫陽公主是真的除掉了太子的耳目叮噹公公,要是程嬰真的據實稟報的話,難保皇上不會生溫陽公主的氣,與溫陽公主之間生了嫌隙。
彷彿是真的做了魏汐月肚子裡的蟲子,楚遇適時道:“皇上無論如何,一定不會嫌棄了太子。他對貴妃娘娘有愧,更有情,對祁王殿下也心存內疚,只要祁王安分守己,皇上不僅不會動祁王殿下,甚至還會給祁王更大的好處。你看,皇上現在將雲汐國三分之二的兵權都給了祁王,就知道祁王有多得皇上的信任了。”
“那皇上還總忌憚溫陽和祁王!”
“祁王羽翼漸豐,又深受百姓愛戴,名聲比太子不知道好了多少倍,皇上就是再怎麼信
任祁王,也總是會忌憚一兩分的。”
頓了頓,楚遇又說到了大皇子身上:“你以爲皇上爲什麼會讓大皇子出來?一是爲了試探大皇子,假如大皇子一心只想證明自己,那倒也罷了。如果大皇子真心愛護太子這個弟弟,這次回去之後,皇上一定會重用大皇子,日後好把大皇子培養成太子的左膀右臂。”
“可現在皇上一定已經試探清楚了,大皇子實在是居心叵測。”
“是,所以皇上現在改變了策略。月兒,你等着看,這次回了京城,皇上一定會給大皇子無上的榮耀。”
魏汐月奇道:“皇上明明知道大皇子不安好心,怎麼還會給大皇子榮耀?”
“給他顯赫的身份地位,只是個名頭,看着好看罷了,卻不會重用他,朝堂上,照樣不會讓他插手,甚至連以前修書的事情都不會交給交給大皇子了。”
楚遇平靜地看着魏汐月,她正皺着眉快速地消化思考着他的話。
人是聰明,又心細膽大,只是對朝政上的事情還是一知半解。他得趁着這次出來的機會,一點一點地教她,假以時日,她一定會獨當一面,成爲他的左膀右臂。
楚遇垂下了眼睛,左膀右臂?假如那個時候她還肯待在他的身邊,他又怎麼會捨得讓她變成他的左膀右臂,去處理這麼多紛雜的人事。
魏汐月想通了,就試探地分析道:“這樣一來,大皇子就會愈加煩躁,最後不是自暴自棄,就是奮起反擊,皇上正好有藉口爲太子除去大皇子這樣一個眼中釘肉中刺。”
“說對了。”楚遇讚賞地看着魏汐月,“你想想,太子、賢王、景王、敏王都已經成親了,祁王殿下手握兵權,王妃的人選和太子妃一樣重要,皇上自然也要十分慎重地對待,可大皇子年齡最大,在朝中又無足輕重,爲什麼到現在,皇上也沒有給他指婚呢?”
“皇上不想讓大皇子有子嗣?”
“是,在太子還沒有子嗣之前,恐怕皇上不會讓大皇子和祁王生下子嗣的。”
魏汐月由此及彼,又想到了另外一件事情上頭,不由得擔心地看着楚遇,小心翼翼地問:“皇上也不想讓你過早生下子嗣,對不對?”
楚遇眼睛一亮,沒想到魏汐月這麼聰明,這麼快就想明白了。
他點了點頭:“你說對了。”
魏汐月心疼起楚遇來:“那麼多的千金小姐等着你去挑,你不是不想成親,是不能成親,對不對?”
楚遇沒有否認。不過有一點他沒有告訴魏汐月,他不想成親的緣故也確實是因爲那些千金小姐們,他一個都看不上,這才耽擱到了現在。皇上自然也樂得看他如此,最好是讓他折騰得得罪了朝中所有的大臣纔好。
只是皇上不知道,那些大臣們有的根本就不想把女兒嫁給楚遇這樣身份地位都很尷尬的人。之所以也要遞摺子嫁女兒給楚遇,不過是看着同僚們都這麼做,不能做那個特殊的存在,引起別人的猜忌罷了。
所以,也無所謂得罪不得罪人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