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媽媽等人本來聽了包文丹的話還憂心忡忡,如今便一個一個地放下了心。
阿珂也止住了哭泣,站起身,離着衆人遠遠地,雙手藏在後頭,很是扭捏地問道:“王妃殿下可否告知阿珂用了什麼法子?”
“這個不難,乃是我師門所獨創的一種藥粉。”
包文丹冷哼一聲,笑道:“王妃殿下這話真真可笑,那鬼能夠怕人世間的藥粉嗎?”
阿珂也隨聲附和。
趙姨娘忽地說道:“我方纔不是說了嗎?那根本就不是什麼鬼,分明是人假扮的!”
阿珂本就不喜趙姨娘,這會兒更是討厭她了:“趙姨娘,你身子還病着呢,眼睛一時花了也是有的。那明明是鬼,怎麼能是人呢?人有那樣綠油油的面孔嗎?”
提起這個,和“鬼”面對面接觸的包文丹最有發言權。他忙趕着幫腔:“就是就是。趙姨娘,你離着遠,沒有瞧見過那女鬼的真面目,我告訴你,可嚇人了……”
“是,我是沒有包先生離得近,不然包先生也不會被嚇得尿褲子了。”趙姨娘面上充滿譏諷之色,“正因爲包先生離得近,被所謂的女鬼給嚇丟了魂,這纔沒有看清楚那個人的真實面目。包先生,我很肯定地告訴你,那個絕對不是鬼,而是人。因爲我看到了她的影子。試問,又有什麼鬼是有影子的?”
“這……”包文丹又羞又窘,一下子被趙姨娘給問住了。
趙姨娘生性懦弱,平常也就會個一哭二鬧三上吊,真要她強勢起來,她反倒往後退了,是個中看不中用的繡花枕頭。
今日少有地硬起來,倒讓她親妹子菲姨娘歡喜起來。
“我姐姐說的是,我們在後頭可都瞧見了,那個東西從我們身旁跑過去的時候,明明就是有影子的。劉姨娘方纔還說了,聞到了她身上的香味,劉姐姐,你說是不是?”
劉姨娘忙道:“是是是,就是薰香。這香味我好像還在那裡聞到過,可熟悉了,就是一時想不起來了。”
“說起來,這個人的身影是眼熟。”趙姨娘和菲姨娘姐妹倆頭頂頭湊在一起嘀咕,劉姨娘也湊過去,三個人不知道在嘰嘰喳喳說些什麼。
阿珂着急回去換衣裳,哭喪着臉說道:“不管是人是鬼,反正王妃殿下方纔說了,她有法子對付那鬼,今日折騰了這麼一宿,大家也都累了,不如就散了去吧。”
偏生包文丹不識趣,明明自己身上臭得很,衆人都已經嫌棄他了,他還厚着臉皮賴着不肯去。
“王妃殿下方纔說有法子找到這女鬼,不知道是什麼法子,那藥粉又是怎麼個效用?”
魏汐月不緊不慢地笑道:“若是女鬼,對其用了那藥粉,她必定會灰飛煙滅。若是個人,一旦沾上了那藥粉,必定渾身起紅色的皰疹,一旦得不到解藥,必定全身潰爛而死。”
“這死法夠慘的。”覃小妹撓了撓自己的手,好像自己身上已經長滿了皰疹。
“大家這
就便回去吧。有擔心是女鬼的,就不要擔心了,我既然已經灑了藥粉,那女鬼在兩日之內就會銷聲匿跡。如果是人的話,那就麻煩大家明日一早看看自己身邊的人,有沒有臉上身上都長滿了紅色的皰疹的。若是有的話,那這個鬼就必定是那人假扮的了。”
包文丹心中存疑,難道他方纔所見之物真的不是鬼,而是人?趙姨娘等人真的看清楚了嗎?如果是人的話,那就一定是萬大姑娘假扮的了。
可包文丹經過那麼一嚇,已經不太確定自己的判斷了,索性就打定主意,一切都等着大公子醒了再說。
衆人聽魏汐月這麼一說,都放下心來了,該散的散,該走的走,阿珂尤其走得快。
墨淵堂和雙福院是順路,魏汐月陪着趙姨娘等三人走回去的時候,就細細地詢問起趙姨娘來了。
“趙姨娘,你方纔最爲鎮定,你也說了,覺得那人的身影熟悉,你老實告訴我,心中可有懷疑的人選了?”
趙姨娘眼神閃爍,吞吞吐吐的,強笑着說道:“只是覺得身影熟悉,一時也想不起來,哪有什麼懷疑的人選。”
魏汐月知道她必定有所隱瞞,便淡淡地說道:“趙姨娘,不瞞你說,我倒是覺得那人十分像一個人,不知道我心中所想和趙姨娘心中所想是不是同一個人。不過呢,我是個過客,遲早是要離開這城主府的。她是人是鬼,對我來說,都不重要。姨娘可是要常住在城主府中,她若是對姨娘下手,姨娘想必也無法防備。到時候死了,保不齊還會落了個賭氣自盡的下場。”
趙姨娘打了個哆嗦,不知道怎麼地,就想到了被後人議論投湖自盡的碧荷。
菲姨娘年紀小,雖然做了人家的姨娘,卻終究難掩活潑,和嘰嘰喳喳的覃小妹倒是對了胃口,兩個人正走在後頭,一左一右地夾着劉姨娘,你一言我一語,不知道在搶着問劉姨娘些什麼。
魏汐月往後看了一眼,月光照在菲姨娘年輕姣好的面容上,不過是十六歲的年紀,青春就已經被禁錮在這四四方方的城主府中。
她又想到宮裡的惠妃娘娘和李美人。同樣是姐妹倆,一個已經貴爲妃子,一個還沒有被皇上寵幸。那李美人也是如同菲姨娘一般的年紀,不知道在家中時是不是也那般活潑。
那日踐行宴上匆匆一別,李美人撒着嬌跟惠妃娘娘要好吃的情景還在腦海中。惠妃娘娘對李美人這個親妹妹是真的好,若不是聖命難違,怕她也是不願意讓年幼的妹妹進宮,還受制於葉麗妃。
那眼前的趙姨娘呢?
聽說當初是她鬧着讓西門錦寒將菲姨娘給娶進門來的,爲此,菲姨娘還跟她生分起來。她心裡有沒有後悔,又在不在乎這個親妹子?
魏汐月決定賭一把。
“菲姨娘的年紀比我家三妹妹還小呢,卻已經能夠獨當一面了,而我家三妹妹還是一團孩子氣,什麼都不懂。”
趙姨娘白日裡見過魏汐月口中的三妹妹魏南音,知道那
是天仙一般的人物,看魏汐月對她百般照顧,便不難猜測,魏南音在家中也是被嬌寵慣了的。
“我家菲兒怎麼能夠和王妃殿下的妹子相比呢。聽說王妃殿下還有個親妹妹,嫁給了當朝太子殿下爲側妃。”趙姨娘一臉豔羨,“王妃殿下的姐妹們個個都是天仙,我家妹子怎麼能夠跟王妃殿下的妹子相比呢?”
“看來趙姨娘很是希望菲姨娘能夠嫁給一個好人家,從此以後過上錦衣玉食的生活。”
趙姨娘笑道:“那是自然。我比我家菲兒大上許多,自小菲兒就是我看大的,我是她的長姐,自然希望她好過。不然,也不會想法設法地讓三公子娶了她進門了。”
“原來在姨娘的眼中,做了人家的小老婆日子就好過了。”魏汐月停下了腳步,冷冷地看着趙姨娘,“那麼姨娘,你和菲姨娘的日子如今好過了嗎?”
趙姨娘也跟着魏汐月停下來,她被魏汐月給問住了,一時不知道要怎麼回答。等反應過來,魏汐月已經往前走了。
趙姨娘連忙追了上去:“在雙福院中的日子雖然不好過,但總比在家中要好過得多。”
魏汐月沒有查過趙姨娘姐妹倆的家世,只聽劉姨娘說過,這姐妹倆的父親跟西門錦榮走得近,趙姨娘之所以能夠嫁進雙福院,估計也是西門錦榮從中搗的鬼。
既然趙父是在星城中做了小官的,又跟着西門錦榮做事,肯定撈了不少油水,趙姨娘姐妹倆在家中的日子又怎麼可能沒有在雙福院中好過呢?難道在家中舒舒服服地做小姐,還不如在雙福院中做受氣的姨娘好嗎?
魏汐月實在是不能夠理解。
趙姨娘悶頭跟着魏汐月走了一會兒,不知道想起了什麼,終於聲音低沉地說道:“我們的生母在菲兒很小的時候就去了,父親又給我們姐妹倆娶了一位母親回來。”
“你們的繼母對你們不好?”
魏汐月總算明白了幾分,怕是趙姨娘姐妹倆在家中受到繼母的虐待了。
趙姨娘眼中含着淚,想要點頭,又有幾分不敢的樣子。似乎那位嚴厲的繼母就站在面前,讓她敢怒不敢言。
“實話跟王妃殿下說吧,當初我是不願意嫁給三公子做姨娘的。身爲女子,誰不想嫁給人做正頭娘子呀?就算是嫁給什麼都不懂的莊稼漢子,只要能夠當家作主,我也知足了。可我實在是身不由已呀。”
趙姨娘雖然是小門小戶人家的女兒,但好歹也在家中使喚着幾個丫頭婆子,也是個嬌養的小姐了,卻存着要嫁給莊稼漢子做正頭娘子的念頭,可見在孃家時的日子有多麼不好過。
“我那繼母表面上對我們姐妹倆好,吃穿用度什麼都不缺,可私底下揹着父親,不知道給了我們多少冷臉子瞧。我都老大不小的了,她對外說疼我,想留我在家中多幾年,可實際上呢?卻暗地裡聯繫了媒婆,跟媒婆講,只要男方出的聘禮多,又不要多少嫁妝的,不管是什麼條件的,都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