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門錦榮的臉色一下子就變得難看無比。
“王妃殿下這是在說笑呢。”他找不出什麼話來反駁魏汐月,只能夠支支吾吾地敷衍過去。
剛好這個時候阿珂趕了過來,打斷了西門錦榮的尷尬,朝着魏汐月行禮道:“阿珂見過王妃殿下。”
阿珂是真心實意地向着魏汐月行禮。在阿珂的眼中,魏汐月既是救了西門錦榮的大恩人,也是將城主府從危難中拯救過來的福星。
魏汐月最後諷刺西門錦榮的話也一字不差地落在了阿珂的耳朵中。但阿珂卻絲毫不覺得有什麼不妥。甚至都覺得魏汐月說的話字字句句都十分有道理,是在誠心誠意地勸誡西門錦榮。
本來嘛,一個大伯子趁着弟弟不在,往弟媳婦的院子裡鑽,就是一件十分不合禮法的事情。
阿珂一進院子,雙眼就不由自主地朝着萬金枝的小樓閣那邊瞟,見樓閣的小門關得嚴嚴實實的,稍微有些滿意。
今天萬金枝大概是轉了性子了,破天荒地沒有在西門錦榮面前獻寶。以往只要雙福院中來了人,萬金枝總會露面。更別說是西門錦榮來了。
阿珂滿意地將視線收回,卻忽然覺得好像有什麼地方不對勁。
這雙福院中怎麼這麼安靜?
如今這院子裡也就只有趙姨娘出來了,其餘的姨娘們呢?這可不像是雙福院的做派呀。
或許是劉姨娘今兒個將雙福院的人給管束得井井有條?
阿珂又滿意地想,這個劉姨娘雖然出身不好,但管理後宅還是有一套手段的。以後就可以放心地將雙福院的事情都交給劉姨娘了,她可比萬金枝靠譜多了。
正想着呢,劉姨娘偏巧就打開門出來了,一見幾個人都站在院子裡,丹鳳眼中就笑意盎然。
“哎呀,可巧了。一大早我就聽到喜鵲在外頭的樹枝上嘰嘰喳喳地叫,想着今天當是有什麼喜事。沒想到出門就見到了幾位貴客。阿珂姑娘這也倒罷了,原也是天天見。王妃殿下也是昨日商議好的,今早要過來給趙姐姐把脈。怎麼大公子也來了?”
劉姨娘噼裡啪啦跟連珠炮似的一口氣帶出一大串子來,西門錦榮還沒反應過來,只聽劉姨娘又笑道:“是來看萬姐姐的吧?”
“可不是嘛。”魏汐月不給西門錦榮反應的機會,馬上就接口道,“一進門,這大公子的眼睛就一直瞅着萬姨娘住的小樓閣,從來沒離開過。想是有什麼話要囑咐萬姨娘。咦,今日萬姨娘怎麼睡得這麼香,這都日上三竿了,也不曾起牀?”
阿珂的臉漲得通紅,她不能夠去責備魏汐月,只能對劉姨娘拉下臉來:“劉姨娘,你說什麼呢!大公子怎麼會是來看望萬姨娘的呢?”
“是了是了,我忘記了,大公子方纔說了,是來看望趙姨娘的。”魏汐月將趙姨娘給拉到自己的身邊來,故意笑道,“大公子,趙姨娘現在可站在這裡了,你可看清楚了?她身子骨已經大好了。”
那意思就是說,你現在可以走了。
西門錦榮越發地尷尬無比,走也不是,不
走也不是。
倒是阿珂頭腦還清明一些:“公子,你不是還有一些事情沒有處理嗎?”
西門錦榮反應過來,擡腳就要往外走:“既然趙姨娘已經沒有什麼大礙了,我這就走了。”
魏汐月連忙朝着劉姨娘使眼色,劉姨娘就慢吞吞地說道:“萬姐姐從來沒有賴牀的習慣,難道是出了什麼事情了?我過去瞧瞧去。”
西門錦榮的腳步又遲鈍下來。他也想知道萬金枝到底是不是安好。如果萬金枝敢泄露他的秘密,那麼等待萬金枝的就只有一個下場了。
劉姨娘已經走上了萬金枝住的小樓閣了。阿珂知道西門錦榮留下來是爲了等待萬金枝的消息,心中酸楚,便想要拉着西門錦榮快走。
可魏汐月卻要留下西門錦榮。這齣好戲可是需要西門錦榮來參與的,要是西門錦榮走了,那不就不熱鬧了嗎?
“大公子,你方纔說身子並沒有大好,不如就趁着這個機會,我給你把把脈,重新開個方子吧?”
西門錦榮已經吃夠了魏汐月的虧,連忙擺手道:“這個就不勞王妃殿下操心了。府裡的大夫醫術也還算精良,回頭我自己去讓大夫瞧瞧去。”
他這麼一說,阿珂可就不樂意了。
阿珂滿心裡以爲是魏汐月救了西門錦榮一命,在阿珂的心裡,魏汐月的醫術就是全天下最高明的。府裡的那個大夫算什麼呀,城主大人的病這都拖到什麼時候了,也不見有起色。昨天要不是王妃殿下在場的話,那個大夫眼瞧着就束手無策,差一點就耽誤了治療。
“公子,還是讓王妃殿下給看看吧。你之前昏迷不醒,就是王妃殿下給治好的。如今就索性讓王妃殿下再給開個方子,將病給去了根兒,豈不更好?”
西門錦榮簡直要吐血了,他怎麼就找了這麼一個蠢女人?可他不能夠當着魏汐月的面兒駁了阿珂的話。人家阿珂是溫言軟語,而且是完全爲了他好。他要是當面駁斥,肯定會給魏汐月這個女人把柄。
對面的魏汐月就那麼笑眯眯地看着他,跟一個狐狸似的,看得西門錦榮心頭火起。剛要發火,這五臟六腑就開始疼痛起來,西門錦榮不由得就倒吸了一口涼氣。
魏汐月緊跟着臉色大變:“哎呀,大公子你這是怎麼了?”
阿珂也跟着手足無措起來:“早上起來的時候,公子就已經犯過這樣的毛病了。我說讓他好好地休息,他偏不聽,掛念着萬……掛念着雙福院裡的事情,怕三公子回來家裡鬧得不像話,非要親自過來看一眼。現在可好,人又犯病了。”
“阿珂姑娘快別抱怨了,趕緊過來搭把手,將大公子給扶到……哎呀,你們這裡哪裡是待客的正廳呀?”
魏汐月環視了這雙福院一週。雙福院說起來也算是城主府中比較大的一處宅子了,可現在裡頭到處住滿了人,上哪兒去弄什麼待客的正廳花廳之類的?
魏汐月故意誇張地說道:“難不成要將大公子給扶到姨娘們的屋子裡去?這可不成呀!”
阿珂這會兒心裡已經恨死了萬金枝,要不是因爲惦記着
萬金枝的安危,大公子也不至於在這會兒犯病呀。
都是那個萬金枝不好!
阿珂有心想要扶着西門錦榮回長青院去,但西門錦榮疼得臉色都變了,她又不敢擅自移動西門錦榮。
還是趙姨娘指了指萬金枝的小樓閣,說道:“萬姨娘只住了二樓,這一樓還空着呢。阿珂姑娘,先把大公子給挪到一樓去吧。”
魏汐月帶了覃小妹來,覃小妹的力氣大,和阿珂一左一右,好不容易將西門錦榮給挪到了那座小樓閣前。
趙姨娘趕上來推開了門,一開門,西門錦榮忽然臉色鐵青,轉頭看着趙姨娘,聲音十分古怪地問道:“這是什麼?”
阿珂也跟着擡頭看,心裡“嗡”地一下,一股子寒氣就從腳底往上鑽。
倒是魏汐月笑眯眯地跨進了屋子裡,衝着阿珂點頭道:“阿珂姑娘,你還愣着幹什麼呀?還不趕緊將大公子給扶進來?”
阿珂只得硬着頭皮和覃小妹一道,將西門錦榮給架進了屋子裡。
這一樓的佈置其實很普通,看着就和一個平平常常的待客用的正廳沒什麼兩樣,只不過是小了一點。
但要說有什麼不一樣的地方,就是這屋子裡的佈置,看起來與其說是像一個待客用的廳堂,不如說更像一個女子的閨房。
這屋子裡的每一樣器具都是女子用的東西,只看那面立在牆角的穿花鏡就知道,這女子當是十分愛美。
說來也奇怪,若是廳堂也就罷了,這屋子正對着門口,靠着牆擺放着一張梨花木的大案,案上擺放着一張女子的小像,已經嵌在了一方桌屏中。
這女子姿色容貌都十分出衆,神情溫婉,手執紈扇,正立於一棵桂花樹下,嘴角噙着笑容,不知道爲什麼事情而高興着。
畫這幅畫的人,畫功雖然比不上賢王殿下和西門錦白,但在普通人中間也算是好的了。且這幅畫的筆觸中充滿了飽滿的感情,這就使得這幅畫像是有了生命一樣。
如此一來,那女子的眼神就太過於逼真,好像正對着這屋子裡的幾個人笑。人坐在這屋子裡,明明知道這女子是在畫中,根本就沒有在看他們,但無形中卻覺得背上有了層不寒而慄的感覺。
當然了,這對魏汐月和覃小妹可沒有什麼關係。
魏汐月是知道這屋子裡本來就佈置成這個樣子的。這棟樓閣原本就是西門錦寒特意命人建造了給碧荷居住的。碧荷死了之後,西門錦寒就將碧荷的東西都挪到了一樓,那面穿花鏡子就是碧荷生前最喜愛的東西。
本來是準備將屋子封起來,不給人居住的,但不知道爲什麼,卻給了萬金枝住。
魏汐月擡頭往樓梯的方向看去,那通往二樓的樓梯口加了一扇門,只能夠從一樓開,二樓是打不開的。
今兒個早上,魏汐月已經提前參觀了這間屋子,並且安排趙姨娘將屋子給打開。這屋子的鑰匙只有劉姨娘有,幾個人一商議,乾脆就將戲臺子給搭在了這裡。
畢竟這樣一來,才能夠讓好戲的氣氛更加熱鬧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