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楚遇重重地將茶碗放在了茶几上。幸好杯子裡沒有茶水,不然坐在他身邊的蕭冰玉可要慘了。
“大皇子殿下這是什麼意思?”楚遇一隻手扶着椅子的扶手,冷冷地說道,“月兒有什麼做的不好的地方,大皇子殿下儘管說出來就是了。犯不着當衆給月兒難看,她好心給殿下沏茶,殿下不領情也就罷了,怎麼還將茶水給打翻了?殿下是怕月兒在這茶水裡下毒嗎?”
大皇子一臉不情願,心說你媳婦還真的會在茶水裡下毒。
楚遇黑了臉,大皇子也不敢和楚遇在這個時候撕破了臉皮。他羽翼未豐,需要用得到楚遇的地方多着呢。
“阿遇,你這是說的什麼話?三夫人還在這裡呢,看讓人家三夫人笑話。不過是因爲這茶杯太過於溼滑,我一時失了手就是了,怎麼還扯到弟妹身上去了?”
大皇子一貫的作風,明明是自己做錯了事情,非要往別人身上攀扯。
魏汐月掏出帕子,擦了擦被茶水打溼的雙手,重新拿了一個杯子,給大皇子倒了滿滿的一碗茶,當着大皇子的面兒,就在大皇子的眼皮子底下,小手指甲微微一抖,一點子白色粉末就無聲無息地溶入了茶水中。
大皇子又不是瞎子,當然將這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的。
“大皇子殿下,這隻茶杯一點子都不溼滑。我想,殿下這回總不至於失手了吧?”
魏汐月嘴角勾着天真無邪的笑容,將茶杯舉到了大皇子的面前。
她不能夠明目張膽地毒死大皇子,還真是遺憾。不過,讓大皇子晚上吃點苦頭,總還是可以的。
這就叫敬酒不吃吃罰酒。
大皇子臉色鐵青,喝吧,他可是眼看着魏汐月在茶水裡放了東西,搞不好就是什麼劇毒。不喝吧,方纔他大話已經說到前頭了,將楚遇和魏汐月說了一通,這回他要是不喝,那豈不是就是在打自己的臉嗎?
何況,正如大皇子自己所說,本來還着急等着魏汐月的三夫人,此時竟然也靜下心來,看着眼前的這一出好戲呢。
大皇子這點子風骨還是有的。他料想魏汐月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兒,必定不會毒害他,肯定又是什麼惡作劇。便一閉眼將一碗茶水全喝下去了。
魏汐月將空的茶杯斟滿茶,湊近了大皇子,低聲說道:“殿下晚上可千萬不要飲酒呀。”
大皇子冷哼一聲,算是迴應。
魏汐月不以爲忤,退回到自己的位子上坐好,先是和三夫人寒暄了一番,聽明瞭三夫人的來意,衆人又客套一番,三夫人就說要回去了。
魏汐月笑着挽留道:“難得三夫人來墨淵堂,左右臨淵閣宴席的事情有阿珂姑娘在打理呢,三夫人就留下來再說會兒話。”
三夫人面露愁容:“阿珂哪裡還有心思來打理宴席之事?只怕現在她自己還需要人來照顧呢。”
“這是怎麼說的?”魏南音心中馬上就燃起了熊熊火焰。
“那孩子是個命苦的。”三夫人眼底的同情看起來
十分真摯,“大公子若是個好孩子也就罷了,正正經經地做事情,城主將來也不會虧欠他。他是大哥,這城主的位子不是他的,又是誰的?本來想着阿珂跟了他,總該有個好日子過。誰想到錦榮卻走錯了路……”
“那是大公子的事情,跟阿珂姑娘有什麼干係?”魏南音不依不饒,對魏汐月一個勁兒拋過來的眼色視而不見,一是她今天和大皇子吵了架,憋了一肚子的火氣,急需要個新鮮事兒來平息一下。二就是魏南音還真是有點喜歡阿珂。
好在三夫人也還願意說給魏南音聽:“說起來跟阿珂沒有什麼關係,但阿珂既然已經跟了錦榮了,錦榮有什麼事兒,阿珂又能夠好到哪裡去?”
魏南音低頭想了想,不由自主地就點了點頭,嘆息道:“這麼說來,阿珂姑娘還真是個可憐的呢。”
“這女子呀,可千萬不要嫁錯了人。雖說這姻緣都是媒妁之言,父母之命,可咱們女子也得擦亮了眼睛。若是遇到那種品行不好的,他再怎麼花言巧語,也不能夠動心呀。”蕭冰玉輕輕搖着團扇,輕輕地跟着感慨。
魏南音轉過頭去看了蕭冰玉一眼,又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大皇子。
“阿珂病了麼?府裡的大夫可去瞧過了?”
魏汐月心知肚明,想必這會子西門錦榮體內的毒已經發作了,阿珂正在照顧他呢。
果然聽得三夫人說道:“錦榮那孩子病得不輕,阿珂正守着他呢。這府裡裡裡外外就只剩下我一個人打理,着實不能夠多留,還望貴客見諒。”
魏汐月就提起了劉姨娘來:“雙福院裡那麼多姨娘,劉姨娘就是個能幹的,三夫人何不叫上劉姨娘幫忙?”
三夫人微微撇了撇嘴,很細微的動作,卻讓魏汐月看了個正着:“劉姨娘畢竟不是世家小姐,又一直都嬌滴滴的,恐怕做不來這些事情。”
魏汐月啞然失笑,三夫人自己出身歌姬,竟然還嫌棄同樣出身的劉姨娘。若是她知道劉姨娘是她的同鄉,也不知道會作何感想。
衆人將三夫人送了出來,三夫人忽然抓住了魏汐月的手,扶額道:“我這頭疼的老毛病幾十年了,吃了多少藥,也一直不見好。不知道王妃殿下可否願意隨我前往長青院,爲我把把脈?”
魏汐月知道三夫人是要單獨和她說話了,便欣然應允:“能夠爲三夫人效力,也是我的榮幸了。”
兩個人就在前頭慢慢地走着,三夫人的丫頭們很有眼力,遠遠地跟着二人。
魏汐月往後看了一眼,見那羣丫頭不聲不響的,和木頭人似的,極有規矩,就連走路步伐的大小都是一樣的。
“三夫人教導有方,這些丫頭們真是懂規矩。”
三夫人嘆了一聲:“哪裡是我教導出來的。這都是先前的城主夫人留下來的老人教導出來的丫頭,我不過是坐享其成罷了。聽聞雲汐國的貴妃娘娘也是個極有氣度的女子,只可惜一直無福相見。”
好端端的,怎麼說起貴妃娘娘來了?
魏汐月狐疑地看着三夫人:“我也一直聽說貴
妃娘娘舉止尊貴高雅,非尋常人能比。單從氣度上來論,我家王爺說,溫陽公主的氣度也只習得了貴妃娘娘的一成。”
魏汐月的眼睛眨了眨,不是要說貴妃娘娘嗎?那就陪着說下去好了,看誰忍不住。
三夫人禁不住笑了:“王妃殿下知道我要說什麼,不是嗎?”
魏汐月搖了搖頭:“三夫人真會說笑,我又不是夫人肚子裡的蟲子,怎麼能夠猜得中夫人的心思?”
三夫人有些氣餒,搖了搖頭,才道:“如果貴國的貴妃娘娘現在還在,太子的位子恐怕不會像現在這麼牢靠。又或者,興許祁王現在已經是太子了。”
“三夫人,慎言!”
魏汐月厲聲呵斥道:“三夫人如此妄議國事,是想要栽贓我家王爺嗎?”
“王妃殿下言重了。”三夫人沒有想到魏汐月會是這樣一種反應。聽聞逍遙王和太子殿下一直都不和睦,太子要是倒黴了,逍遙王不是該高興嗎?她不過假設了這麼一句,怎麼魏汐月看起來就如此生氣?
“我不過是說說說罷了。”
“三夫人,這種話說說也不可以。世界上沒有不透風的牆,我和三夫人今日在這裡說的話,說不定明日就會傳到別人的耳朵裡。屆時讓人知道我竟然在這裡和三夫人妄議我朝太子並祁王,三夫人讓世人怎麼想我家王爺,讓祁王殿下又如何自處?”
三夫人被逼問得冷汗涔涔:“王妃殿下息怒,是我魯莽了。”
“三夫人什麼意思,我知道。”魏汐月冷冷地說道,“無非是想要讓我和王爺扶持三公子上位,成爲未來的星城城主,可是這個意思?”
三夫人喜上眉梢:“正是,王妃殿下真是冰雪聰明,一點就透。”
“是三公子的意思?”
“錦寒那孩子脾氣很倔,斷然不會來求人的。是我這個做孃親的一點子想法罷了。”
三夫人又憂心忡忡起來。
她如此憂慮不是沒有道理的。西門城主心中偏向西門錦榮,搞不好哪一天心軟,讓西門錦榮給鑽了空子。西門錦榮若是能夠翻身,必然不會再這麼輕易放過他們了。
三夫人不能夠大意。退一步來說,就算西門錦榮這一次沒有逃得過去,那還有西門錦白呢。西門錦白可是正兒八經的嫡子。如果不是雙腿瘸了,估計城主的位子就是西門錦寒的了。
看西門城主的意思,對這個二兒子是極爲欣賞的。在許先生那一批老臣子們的心目中,西門錦白也是星城城主的最好人選。
三夫人不敢冒這個險,她養的兒子自己清楚,西門錦寒對那個位子有多麼渴望,她這個做孃的怎麼能夠不知道呢?
既然西門錦寒拉不下臉來求人,她就要爲兒子來尋求靠山。有了雲汐國逍遙王的支持,西門錦寒一定會坐上那個位子的。
“我想也不會是。”魏汐月冷笑道,“如今西門錦榮已經沒有多少希望了,西門城主是一定會將位子傳給三公子的,三夫人又何必這麼如此心急呢?再耐心地等上一等,豈不更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