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清淺還沒回到丞相府,宮裡面賜婚的旨意卻下來了。
魏先德聽着宣旨的太監趾高氣揚地宣讀了皇上的旨意,連忙謝了恩,然後又命令管家給太監送了銀子,那太監臉上才露出討好的笑容來。
“真是恭喜魏丞相了,一連兩個女兒都嫁給了皇親國戚,將來太子繼承大寶,丞相就是國丈了。奴才以後還得多靠着丞相來提點啊。”
因爲魏先德這幾年兢兢業業,皇上倒也肯給魏先德面子,雖然魏清淺嫁給太子不過是做了個側妃,但是皇上派來宣旨的太監卻是身邊的大總管趙公公。而且,上次給方雲書的旨意,衆人都知曉,是逍遙王爺做媒人。這次可是皇上直接欽點,孰輕孰重,明眼人一看便知。
可這裡面的利弊只有魏先德自己心裡清楚。逍遙王和太子之間的明爭暗鬥已經不言而已。現在他已經有兩個女兒分別嫁給了逍遙王爺和太子殿下,將來若是真的出了什麼事情,他幫哪一面都不是。
也許皇上也正是看透了這一點,才樂得痛快地答應了藍靖的請求,將魏清淺指給了藍靖,藉以警告魏先德不能輕舉妄動。
要是這會兒魏先德有了兒子就好了,那情況可就不一樣了。恐怕皇上在下旨意的時候也會掂量掂量。
魏先德客客氣氣地送走了趙公公,又想起了九姨娘肚子裡那個早夭的小少爺,心裡面又暗暗地罵了幾句魏清淺,轉而就去了十七姨娘房裡去了。
和魏先德喜憂參半的心情不同,秦素娥這裡可是樂翻了天,那模樣好像魏清淺不是要嫁給太子做側妃,而是要嫁給太子做堂堂正正的太子妃。
魏清淺已經喝了薑湯,這會兒正裹着毯子,滿臉怨毒,指揮着丫頭將魏汐月送給她的那幾件衣服都燒了個乾乾淨淨。
秦素娥親眼看到那些上好的料子化爲灰燼,不免十分可惜:“丫頭,你生氣跟這些衣服較什麼勁,多好的料子啊,就這麼沒了,真是個敗家的。”
魏清淺痛恨自己的親生孃親到底是小門小戶裡出身的,眼皮子太淺了。
“娘,你心疼這些做什麼?等我嫁給了太子,有多少好東西,還怕短了您用的嗎?反倒是這幾件衣服,一定要燒得乾乾淨淨的,還不知道魏汐月那個賤人在這些衣服上動了什麼手腳,才害得我今天這樣出醜!”
秦素娥慌忙擺手,示意魏清淺不許胡說,又讓丫頭將燒了的灰燼都扔出去,派了人守了門口,不許任何人靠近一步,自己和魏清淺說悄悄話。
桃紅和翠綠就搬了小凳子,一左一右地坐在了門口。夜色靜悄悄的,裡面母女二人的話全部一字不差地傳進了桃紅和翠綠的耳朵裡。
桃紅面色慢慢地變得驚詫,指了屋子裡面輕聲說道:“翠綠姐姐,你聽——”
“噓!”翠綠比了個噤聲的手勢,壓低了聲音說道:“你別說話,仔細聽着,現在夫人和二小姐已經魔怔了,心思
都不在正道上了,咱們可不能順着夫人和小姐來。你別聲張,過幾日我會將這些事情說給九姨娘知道,她是個有分寸的人,自然知道該怎麼做。”
自從上次桃紅告訴翠綠,魏清淺和秦素娥有意想要將她置於死地之後,翠綠對魏清淺的忠誠就消失不見,現在她也想通了,什麼事情都告訴了魏汐月,那纔是她將來的靠山。而和魏汐月之間唯一的聯繫方式便是八姨娘、九姨娘並十七姨娘了。八姨娘生性淡泊,她見不了,十七姨娘又瞧不起她們這種奴才,就只有九姨娘最親和待人了。
好在桃紅性子單純,什麼都聽翠綠的。而在屋子裡說話的魏清淺和秦素娥,完全沒有想到,她們倆已經無形中被人給監視了。
“清淺,不是爲娘說你,以後這些話,可不能夠隨隨便便就說了。要是沒有今天魏汐月捉弄你,恐怕你還不能夠得償所願呢。”
魏清淺也明白秦素娥說的道理,但到底心裡面不服氣,便不屑地說道:“那娘您的意思是,還要我去上趕着感謝她咯?”
“對!不僅這回要去王府裡多謝謝她,而且以後你還要對她好!”
魏清淺十分不解:“爲什麼?”
“傻丫頭!不管將來如何,她現在要比你過得好,這可是不爭的事實。你就算嫁給了太子,也是個側妃的身份。魏汐月可是逍遙王妃呢。咱們雲汐國,論起尊貴來,皇上下面就是逍遙王了,就連太子也要尊重逍遙王幾分。你說,你以後在外面,是不是要看着魏汐月的臉色?”
魏清淺登時就不樂意起來:“誰要看那個賤人的臉色!”
“你要忍!”
秦素娥正色道:“你看看魏南音多乖巧啊,外人看來,你這個親妹妹倒要被比下去了。清淺,你好好想想,你又沒有一個好兄弟扶持,將來誰幫你?還不是靠姊妹!你那堂哥明顯就靠不上,明川又小,現在能夠幫得了的也就只有魏汐月了。”
在孃親的開導下,魏清淺也似乎是想明白了:“可難道以後要讓我一輩子都低人一等?”
“傻丫頭!你啊,心眼就是沒有魏汐月那個丫頭多。你看,她今天爲什麼要幫你?還不是她也想明白了,知道將來恐怕要靠你的幫助,才能夠在逍遙王府過下去,所以今天才拼盡全力幫忙你坐上太子側妃的位置。你回來不是告訴我,魏汐月似乎很反感南音和大皇子殿下走的太近嗎?”
魏清淺點點頭,眼前一亮,似乎想明白了什麼事情:“南音那丫頭不安分,長得又跟狐狸一樣,千里迢迢來京城,還不就是爲了攀上高枝的?如今卻賴在王府裡不走了,說不準就是看上了逍遙王爺。而且聽說逍遙王爺非絕色美人不看,說不定現在他們兩個就有了些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魏汐月那個賤人定然是害怕她在王府裡的地位不保,所以才拉攏我。”
秦素娥見女兒終於開竅,才滿意地點了點頭:“現在你還是太子側妃,
需要用到她的地方多着呢。你不妨和她多親近親近,求到她的時候纔好開口。你放心,她將來也有求到你的時候,你就等着吧,等到你成了太子妃,自然有魏汐月那個賤人哭着的時候。”
似乎想到了什麼,秦素娥又溫柔地哄起了魏清淺:“明天你就去逍遙王府,不僅要向魏汐月賠禮道歉,還要向上次你打的那個小丫頭道歉。”
要魏清淺向魏汐月低頭還可以,但是要魏清淺向一個奴才道歉,魏清淺可就不管了。
秦素娥只好耐心地哄道:“你不是說魏汐月好像很看重那個奴才嗎?你去跟那個奴才交好,魏汐月心裡纔會感激你一分。你放心,將來你受的委屈總會有被找回來的一天。”
魏清淺這纔不情不願地答應了:“娘,難道從此以後我就要和魏汐月那個賤人一條心了嗎?”
秦素娥微微一笑:“怎麼可能?咱們不過是明着和她一條線,暗地裡自然是兩種心思。”
回到王府裡的魏汐月虎着一張臉,冷冷地看着楚遇洗漱好了,要在美人榻上歇息,便冷聲說道:“王爺不打算和我算算今天的賬嗎?”
楚遇一愣,這是怎麼回事?明明在弘福寺,自己還幫忙讓她的心願達成了,怎麼一回來就要算賬?
“高嬤嬤剋扣你的月例銀子了?”
這回輪到魏汐月發愣了:“怎麼會?高嬤嬤和高總管管家十分盡心。”實際上是魏汐月根本就不想插手逍遙王府的家務事,一應家務事全部都嫁給了高總管和高嬤嬤打理。即使是高嬤嬤送來的月例銀子,她也轉手就分給了月汐園的下人們。反正她也不缺那點銀子花。
“那你要和本王算什麼賬?事先說好了,可不許再提那五千兩黃金的事情,本王都已經跟你解釋過了。那些金子用來修葺你的醫館了。”
魏汐月不怒反笑,這個楚遇是故意裝傻還是真的這麼可愛啊?難道他就真的不知道今天自己爲什麼發這麼大的脾氣嗎?
腦海中又閃過李若寧的話,魏汐月有些猶豫了。到底要不要做李家和楚遇之間的傳聲筒?婚前協議上只說她負責來治療楚遇的病。可真的到了今天這個地步,有些事情卻似乎不是魏汐月一個人所能控制的了。
最起碼,現在魏汐月的心在提醒魏汐月,應該站在楚遇這邊,而且是毫不猶豫。
“你和大皇子殿下到底是怎麼回事?”
楚遇沒有想到魏汐月竟然會問這個,這回是徹徹底底地愣住了,不禁打量起燈下的魏汐月來。
他好像從來沒有見過這般溫柔如水的魏汐月,在柔和的燈光下,帶着幾分羞怯不安,幾分猶豫彷徨,似乎還有幾分擔心憂慮。她在擔心什麼?是在擔心他嗎?
楚遇一瞬間就有些歡欣鼓舞起來:“什麼怎麼回事?多年的知己好友而已。閒時不過賞花賞月,把酒言歡,也沒有別的事情。”人一輕鬆,話也就多了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