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遇連忙一擺手,朝魏汐月使了一個眼色。果不其然,一會兒工夫就有下人在外頭回復:“王爺,趙公公還等在外面呢。”
“還不趕緊將趙公公請進來!”
門被緩緩推開,趙公公一臉諂媚的笑容,衝着楚遇和魏汐月點頭哈腰:“還往王爺和王妃殿下早點用完酒,奴才也好回去跟皇上覆命。”
原來還要在這個死太監的眼皮子底下把酒喝進去!
魏汐月不由得就一陣頭皮發麻,這要是毒酒的話,難道還真的要鼓起你勇氣全部都喝光嗎?可楚遇一副司空見慣的樣子,率先端起了酒杯,一昂頭,就將杯中酒悉數嚥進腹中。
趙公公就轉頭看着魏汐月笑。
魏汐月手動了動,還是端起酒杯,入口就本能地覺着這酒不對勁,一時就留了個心眼,並沒有把酒全部咽入腹中。
那趙公公親眼見二人都喝了酒,又接過了高總管給的銀子,連忙媚笑着回宮覆命去了。
人一走,楚遇就關緊了門窗,一轉身,一口酒就一滴不少地全部都吐到了那隨着御酒一起賞賜下來的金盃中。擡頭見魏汐月正莫名其妙地看着自己,心裡發急,低聲斥道:“快吐出來!”
魏汐月笑着指了指面前的酒杯,原來魏汐月趁着他去關門窗的時候也已經將酒全部吐出來了。
楚遇這才鬆了一口氣,看來他的眼光不錯,這個王妃的確不傻,但也不夠聰明。
“你今天爲什麼傻乎乎地跟着惠嬪去餵魚?”
魏汐月一本正經地糾正他:“是惠妃娘娘。你要謹慎,難道就沒有聽說過‘禍從口出’這句話嗎?”
楚遇微微一楞,他的王妃不是一向有什麼說什麼,什麼時候也這般謹慎了?而且還是跟後宮有關的事情?
“你知道那個陷害你的宮女是誰的人嗎?”
魏汐月點頭:“我在葉麗妃的身邊見過她。恐怕今後不會再見到她了。真是沒有想到,葉麗妃竟然是這樣心狠手辣的人。也好,我正好可以借這個機會讓惠妃娘娘心甘情願地做我在宮中的眼線。”
楚遇從來都不知道魏汐月竟然也對後宮有這麼大的興趣和野心,居然還想要在後宮之中安插一個眼線。讓楚遇更加想不到的是,魏汐月就這麼大大咧咧地將自己的計劃都說出來了,一點都沒有防備着楚遇的意思。
“在宮中安插眼線,你膽子倒不小!你就不怕本王去向皇上揭發你嗎?”
魏汐月站起身來,一步一步地靠近了楚遇,身上無名的花香直往楚遇的鼻子裡鑽:“王爺,你難道就不怕我去向皇上告發你的狼子野心嗎?”
“你敢!”楚遇倏然之間就有些憤怒,之後看着魏汐月耐人尋味的表情,倒是一下子笑了起來:“你不會去跟皇上告發的。”
魏汐月猛然間就朝後面退後好幾步,那不知名的花香從楚遇鼻翼中退出去,還讓楚遇好一陣子失落:“王爺難道就這麼有自信嗎?我可不怕王爺。”
“你若是害怕本王,大概也不會這麼囂張放肆地跟本王說話了。”楚遇走到桌子邊,伸手
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水,目光落在了窗戶底下的空白處,那裡的美人榻還躺在書房中,如今那裡空蕩蕩的,好像少了一點什麼似的,讓人覺得不舒服。
“王爺倒是有自知之明。”魏汐月也不想和楚遇繼續繞圈子了。她越來越覺得選擇嫁給楚遇是一個明智的決定。楚遇有野心,想要篡權奪位,這對魏汐月來說並沒有什麼相干。反正一開始,魏汐月就是想着打着逍遙王的名頭,可以名正言順地開醫館,打擊太子和魏清淺。
現在竟然在雲汐國的後宮之中遇到了一個勾起她所有仇恨的故人,楚遇這個靠山就更好用了。楚遇今天既然不問她就能夠知道有人陷害她,就說明楚遇在宮中也是安插了眼線的。畢竟,想要奪取前朝的江山,後宮也是很重要的地方。
既然如此,日後要是有惠妃看不到的地方,魏汐月大可以大大方方地問楚遇。楚遇要是想知道後宮的什麼動態,魏汐月也可以把從惠妃那裡聽來的消息告訴楚遇。這就叫做資源共享,何樂而不爲嘛!
魏汐月就不相信楚遇會拒絕這個誘惑豐厚的提議。
可楚遇比魏汐月想象中的要難纏一點。魏汐月這個提議對楚遇來講的確有點吸引人。他是在宮中安插了眼線,可都是一些宮女小太監之類的,後宮位高權重的那些娘娘們,楚遇是一點都插不進手去。假若以後有來自惠妃的消息,那可要比那些小宮女們提供的消息重要多了。
可楚遇非要打破砂鍋問到底:“你爲什麼會對皇上的後宮這樣感興趣?”
魏汐月白了楚遇一眼:“這可是我的個人隱私,好像王爺並沒有必要知道吧?”
“你要是不告訴本王,本王怎麼能夠安心接受你的提議?”
魏汐月很想說你愛接受不接受,可轉念一想,她現在倒是真的很需要楚遇的幫助。畢竟,楚遇在雲汐國還是很吃得開的啊。可又不甘心就這麼被楚遇吃得死死的,只好氣鼓鼓地說道:“那王爺肯不肯告訴我那個駝背的人是什麼來歷啊?”
沒想到楚遇卻忽然之間笑了起來,笑得魏汐月一臉莫名其妙:“楚遇,你笑什麼啊?”
楚遇笑得臉都紅了。天鬼先生最討厭別人說他駝背,要是他聽到魏汐月這樣稱呼他,估計在望月亭的地洞中能夠氣瘋了。
“你這話在這間屋子裡說說就好,可千萬不要出去說,若是被他聽到了,本王可保不住你。”笑歸笑,楚遇還是正色提醒了魏汐月。
未想魏汐月卻臉紅了,一跺腳,嘟囔着說道:“接不接受提議你好歹給個痛快話啊,拖拖拉拉的,還笑話我!我就叫他駝背了,你能把我怎麼樣啊!快出去!”
這回輪到楚遇莫名其妙了:“你的心眼兒怎麼這麼小,本王不過就是笑話你一回,你竟然就生這麼大的氣。再說了,這可是在逍遙王府,你讓本王去哪裡睡覺去?”
可今晚的魏汐月卻讓楚遇有些捉摸不透了,竟然一甩袖子,冷冰冰地撂下一句話:“好啊,既然你不走,那我走就好了。”
楚遇眼疾手快,一把就拽住了魏汐月。如果放魏汐月走的話,麻煩可就大了。三
天之後他們就要護送蕭冰玉去浩清國了,在這個節骨眼上和魏汐月鬧彆扭,可不是什麼好事。
魏汐月心裡一動,有一種細微的情緒慢慢地瀰漫到全身上下的每個毛孔,讓她的上下牙齒都禁不住打起顫來,很想就這樣癱軟在楚遇的懷中,殘存的理智卻告訴她千萬不能夠這麼做。
“你到底是怎麼了?我要是做錯了什麼事情,你說就好了,爲什麼要走?”楚遇也着急了,竟然拋棄了“本王”這個自稱,直接就用上了“我”。
魏汐月只覺得全身酥麻,剛纔楚遇的笑容實在是太燦爛太美好,等她發覺到心底已經有了那麼一絲的情動時,已經來不及了。殘存的酒性已經發作了。魏汐月這個時候才發覺那御賜的酒果然是有毒的。怕繼續和楚遇待在一起,會出什麼事情,這才冷冰冰地要離開王府。誰想到楚遇這個傻子竟然不會看人臉色,硬生生地把她給留了下來。
這下子可糟糕了,再這麼下去,她肯定會毒發做出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情來的。魏汐月急得都想哭了。偏偏楚遇卻仍舊一板一眼地解釋道:“他那個人十分小氣,不喜歡被人揹後議論,何況是拿他的外貌取笑。你剛纔叫他‘駝背’,若是讓他知道了,他指不定以後會在王府裡給你造成什麼麻煩呢。”
魏汐月想要掙脫楚遇的手,可這個時候藥性已經發作了,她全身軟綿綿的,一點勁兒都沒有,幾乎是帶着哭音說道:“你個傻子!趕緊放手,我中毒了啊!”
楚遇後知後覺:“什麼?你中毒了?什麼時候的事情?”
魏汐月一指那個金盃,說道:“剛纔喝酒的時候不小心嗆進去一小滴,那酒有毒!”
楚遇雖然武功高強,可是對毒物方面一竅不通,一聽就慌了手腳,又不敢聲張,這個時候也顧不上什麼了,連忙將魏汐月打橫抱起,大踏步往牀邊走去。
魏汐月小小地驚呼了一聲,可身子已經軟了下去,只好任由楚遇把自己抱到牀上,舌頭都已經開始打結了:“楚遇!你、你想要幹什麼?”
楚遇哪裡想得到其他,焦急地說道:“你在這裡不要動,本王去請天鬼先生來!”說罷,竟然在王府中光明正大地施展輕功,魏汐月還沒有來得及叫住他,人影兒就不見了!
這個傻子!
魏汐月氣得都想罵人了,她現在已經明白那酒中怕是被人動了手腳,下了什麼讓人動情的藥,本來調整氣息,安安靜靜地睡上一覺就沒事了。可還沒有來得及說呢,楚遇這個愣頭青就要跑出去叫人。這要是讓人知道堂堂逍遙王妃竟然中了情毒,那還不得讓人笑掉大牙啊!
也不知道那個什麼勞什子的天鬼先生到底靠不靠譜。魏汐月迷迷糊糊地想着,頭一歪,竟然就這樣睡了過去。
等楚遇氣喘吁吁地揪着天鬼先生來到魏汐月牀前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魏汐月滿臉潮紅,人事不省。
楚遇的一顆心登時就提起來了,揪着天鬼先生袖子的手也徒勞地鬆了下去,上前一把將魏汐月抱起來,輕輕喚道:“月兒,你醒一醒,你不能有事,本王不能沒有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