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汐月一個箭步就衝了出去。她一走,魏南音等人就像丟了主心骨,抱在一起,哇的一聲就哭起來了。
錦繡膽子小極了,竟然就開始收拾行囊。紅杏等丫頭受了錦繡的感染,也慌手慌腳地開始收拾包裹。
溫陽公主哀嘆一聲,一撇眼,發現蕭冰玉也挪出了西偏殿,心下一動,順手抄起架子上已經被火烤乾的灰色斗篷,胡亂披在了身上,跟着蕭冰玉出了西偏殿。
西偏殿內不知道什麼時候竄進來幾十條黑影。殿中的五個樵夫也抽出砍刀,跟外頭的人裡應外合,在殿中跟侍衛們纏鬥在了一起。
幸好楚遇早就有防備,這些人才沒有偷襲得手。
魏汐月瞅了個空當,鑽到楚遇的身邊,正要說話,卻被楚遇一把攥住了手腕:“你怎麼出來了?”
魏汐月擡起手,將一個拿着刀要劈向楚遇的黑衣人射傷:“我要是不幫你一把,你自己一個能應付過來嗎?”
楚遇自負一笑:“你太小瞧本王了!”
魏汐月暗暗一撇嘴角,可拉倒吧,吹牛誰不會啊!
哪知一擡眼,就發現蕭冰玉抱着木匣子竟然偷偷地溜出了破廟,身後還跟着穿着灰色斗篷的溫陽公主!
這兩個人鬼鬼祟祟地要去哪兒?
魏汐月擡腳就要跟上去,豈料自己的手腕還牢牢地被禁錮在楚遇的手裡呢。
“你放手!”
楚遇一柄銀龍劍揮舞得密不透風,對方也是一等一的高手,幾個人卻在劍鋒的逼迫下,始終近不了楚遇和魏汐月的身。
楚遇一邊揮舞銀龍劍,一邊大聲地問道:“你去哪兒?”
魏汐月來不及解釋,將楚遇一隻胳膊已經圈住了自己,將她整個人都護在懷裡,臉上一陣發燒,低頭就咬上了楚遇的手。
楚遇吃痛鬆手,魏汐月瞅着空當,一下子就鑽了出去。
一個黑衣人趁着楚遇分手,一柄大刀砍過來,想要偷襲,被楚遇一偏頭給避了過去。眼角餘光見魏汐月似乎是要往西偏殿走去,心想她武功也不弱,身上總有暗器傍身,應該也不會有事,這才放下心安心迎戰。
樵夫中的方臉漢子見黑衣人正和侍衛們混戰,便領着四個樵夫直奔西偏殿而去。霎時間,西偏殿裡就響起了一片女孩子的哭喊聲。
哭喊聲驟響,大皇子就一陣風一樣地衝進了西偏殿。
楚遇想着魏汐月,也跟在大皇子身後,一頭扎進西偏殿。
大皇子已經將魏南音給護在了身後。正在和方臉漢子對打。
楚遇掃了一眼,沒有發現魏汐月、溫陽公主和蕭冰玉,眉頭一皺,順手也將錦繡護住,和大皇子兩個人合力對付五人。
方臉漢子見大事不好,一下子就撤出西偏殿,打了個呼哨,霎時間,那些黑衣人就訓練有素地撤出了破廟。
大皇子還要追出去,魏南風卻將青峰刀猛地插回了刀鞘:“且慢!窮寇莫追!”
衆人聽了魏南風的話,很統一地在殿中清理戰場。
大皇子藍河晦暗不明地看了魏南風一眼。後者衝過來,將手足無措的魏南音從大皇子身邊扯過來,好聲好氣地安慰妹妹去了。
藍河手中驟然空落落的,手掌悄悄攥成了個拳頭。起先像是要抓住什麼
似的,後來越攥越緊,手背上的青筋清晰可見。
楚遇帶着李副官清點一番,他們的人除了有幾個人輕傷以外,再無損失,反倒是黑衣人死了好幾個。仔細檢查了屍首,也沒有發現什麼線索。
那些黑衣人好像並不想傷害他們,只是爲了偷襲而偷襲。
被派出去找人的侍衛回來報告,說是並沒有發現逍遙王妃等人的下落。
楚遇眉頭一皺,陰沉着臉,喝道:“她們走不遠,將這座廟宇周圍——包括寺廟裡頭,都給本王好好地搜檢一遍,務必將人找到!漏了一處,本王唯你們是問!”
衆人大氣不敢出,誰都知道,逍遙王妃可是逍遙王爺當初親自求娶來的,是逍遙王爺的心頭肉,萬一出個什麼差錯,這位性情古怪的爺還不得把他們給生吞活剝了。
況且這裡頭還丟了溫陽公主和郡主殿下,哪一個出了事情,他們都擔待不起啊!
大皇子更是暴跳如雷,他才得了皇上的青眼,命他爲和親大使,竟然就出了這種岔子!都是楚遇!如果剛纔聽了他的意見,一開始就將那五個樵夫抓起來,也就沒有那麼多事情了。
他惡狠狠地盯着楚遇,楚遇正和魏南風並排站在一起商討着對策。
藍河忽然就發現,他好像已經被楚遇和魏南風給隔離開去了。他這個大皇子,即使已經得到了皇上的青眼,那又能夠怎麼樣呢?在外人眼裡,他依舊只是個皇子,連個郡王都沒混的上。身上只掛了個和親大使的空名兒,實際上權力還沒有魏南風的十分之一大。
不然,魏南風剛纔爲什麼膽敢在那麼多人面前阻攔他?
藍河自嘲地笑了笑,他好像也只有血統比這些人要高貴了。轉而又自嘲地搖了搖頭,父皇視他如瘟疫,恨不得將他給生吞了。似乎他身上流着藍家的血,是天大的恥辱。
一股子怒火,加之手中驟然失去了魏南音那溫軟綿潤的小手,使得藍河此刻正如爆竹,一點就着。
轉頭瞧見叮噹畏手畏腳地縮在衆人身後,大皇子的怒火一下子就有了發泄的地方,照着叮噹的胸口,狠狠一腳踹了過去!
叮噹自幼養尊處優,哪裡受過這樣的毒打,不由得就“哎呦”一聲,捂着胸口倒在地上,面色慘白,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氣,一口鮮血噴出去老遠!
大皇子視而不見,另一腳已經踩上了叮噹的胸口:“你這個沒種的東西!你家太子爺讓你跟着公主是做什麼的?怎麼反倒把公主給弄丟了!”
叮噹跟着太子混久了,身上也染上了不可一世的氣焰,加之本來就瞧不上大皇子,這會兒便不服氣地嚷道:“大皇子殿下可別血口噴人!奴才一直好好地睡在了東偏殿。皇上讓奴才來,是伺候公主殿下的,保護殿下的責任可都落在了殿下您的身上!您把公主殿下弄丟了,還賴在奴才身上,這會子還想牽扯到太子殿下的身上來!”
大皇子見他滿嘴都是在維護太子藍靖,心中更氣,高高擡起腳,猛地踏在了叮噹的胸口上。
叮噹悶哼一聲,差點就兩眼一翻,背過氣去。
“既然是讓你來伺候公主的,你這個死奴才怎麼跑到東偏殿自己睡下了!”
叮噹嘴硬,嘴角都滲出了鮮血,還梗着脖子,一臉不服氣:“公主殿下和逍遙王妃、郡主殿下睡在一起
,奴才怎麼好過去伺候!”
大皇子越發氣惱,一個奴才都敢跟他頂嘴,還有沒有將他這個大皇子放在眼裡!擡起腳,就要狠狠地跺向叮噹。
眼看叮噹這條小命是要保不住了,楚遇忽然大喝一聲:“藍河!”
大皇子嘴一抿,將已經擡起來的腳慢慢地收了回來。
“你這是何苦,犯不着跟一個奴才較勁,沒地失了自己的尊貴。”魏南音走過來,和錦繡將叮噹扶起來,趁機在大皇子耳邊輕聲說道。
大皇子眼中的悲哀更盛。他簡直都要仰天長笑了。原來她也嫌棄他,他責罰一個奴才,也會失了自己的尊貴?哼,他現在還有什麼尊貴可言?
已經是後半夜了,雨勢漸漸地小了。派去搜檢整座寺廟的人沒有將魏汐月等人給找出來,倒是發現後院的花壇子下頭被大雨沖刷出一個坑來,一條蒼白的手臂孤零零地從泥土裡直插出來。
李副官帶頭將大坑給刨出來,衆人這才發現,這座寺廟不是被和尚們給拋棄了,而是原先的和尚們,現在恐怕都到地府裡去念經了。
大坑裡連着住持一起算上,一共埋了七具屍體。因爲是盛夏天,屍體都腐爛了,即使是在大雨中,也散發着一股子怪味道。
魏南風忍着臭味俯身查看那些屍首,一一翻檢過了,才篤定地說道:“是刀傷,都是一刀斃命。”
大皇子嫌棄魏南風身上的這股子味道,往後退了一大步,抽了抽鼻子,厭惡地盯着那些屍體,卻沒有說話。
楚遇微微點頭,命人在屍體上澆上了火油,將這些已經腐爛的屍首都給燒了。
看來是有人故意將這座寺廟裡的和尚們都殺了,佈置成荒廢的樣子,下了圈套引他們入陷阱。
不管今天有沒有下雨,這座寺廟是他們的必經之地。即使沒有大雨,他們路過也會進來討口水喝。
楚遇眼中精光一閃,那些黑衣人算計得倒是精明。
眼下最要緊的不是追究那些黑衣人的來歷,而是追查出魏汐月等人的下落。
想到魏汐月,楚遇忽然就覺得心口一疼,不知道她到底去了哪裡,現在是否安好?她手上的那個暗器,也不知道遇到危險時能夠抵擋得住多久。早知道會丟了她,那會兒任憑她怎麼咬,他都不會鬆手的。
一低頭,手背還印着兩排清晰的小牙印。
等找到天亮的時候,衆人垂頭喪氣,基本已經確定,他們是把人給弄丟了。
楚遇不死心,叫上魏南風,帶上了一隊人馬,留下另一隊,交給大皇子在廟中留守,自己去找魏汐月等人了。
雨勢漸漸減弱,魏汐月不敢靠的太近。楚遇剛纔緊握她的手腕,是下了力氣的,這會兒她就覺得手腕生疼,一邊咒罵着楚遇,一邊小心翼翼地跟着前頭的灰色人影。
魏汐月看得很清楚,溫陽公主是尾隨蕭冰玉而來,並不是跟蕭冰玉一路的。
真不知道,蕭冰玉這樣一個弱女子,大半夜的抱着個木匣子要去哪裡。魏汐月擡頭看了看蕭冰玉要去的方向,心中疑惑更盛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