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梓這一次卻是真的疑惑了,到底是說的哪裡,還是和她有關的。
自從來到這裡之後,蘇梓努力的回想了一下,這裡和自己以前在蘇府的時候到底有哪些不同,到底是哪裡不一樣。
閉上眼睛所有的一切都在腦海中過濾了一遍,突然之間蘇梓猛的睜開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墨夜。
猛的站起身來,蘇梓在整個房間中到處張望着,尋找着什麼,可是都沒有那件東西,她在梳妝檯前有些瘋狂的不停尋找着,所有的瓶瓶罐罐都被打翻了也不在意。
一直等到蘇梓看到了放在一邊的銅盆時,她才徹底的聽了下來,雙手有些顫抖的摸上自己的臉,蘇梓的聲音都跟着顫抖起來,“是不是,是不是我已經被毀容了?”
紫妖蟲的毒會讓人形容枯木,看似焦炭,從醒來之後,蘇梓第一次才察覺到,自己來到這裡,便再也沒有照過鏡子,難道是自己的容貌已經發生了變化,而且再也恢復不過來了嗎。
墨夜沉默着,沒有說話。
蘇梓直接衝到了銅盆面前,裡面的清水倒影出一張女子的容顏,那眼睛,那鼻子那嘴全都是蘇梓,可惟獨那白皙的臉蛋,卻和以前的蘇梓完全不一樣了。
蘇梓的容貌算的是上淡雅清秀的,可是偏偏在她的左臉之上居然出現了一個妖豔嫵媚的牡丹花,足足快要佔據了半張臉。
鮮紅的牡丹嬌豔的盛開,映襯着蘇梓整個人都憑白的增添了幾分魅惑。
顫抖的手撫摸着臉上那朵牡丹,觸手沒有任何的感覺,可是蘇梓卻想不明白了,怎麼會出現這樣一個東西,這到底是爲什麼。
墨夜的聲音在蘇梓的身後很是突兀的響了起來,“我已經儘量在最短的時間救你了,可是紫妖蟲的毒太過霸道,而且都已經匯聚到了的臉上,我不得不……後來,爲了擔心的難過,所以才這樣做的。”
這是第一次,墨夜在蘇梓面前說話的時候有些猶豫,但是他臉上的真誠,卻沒有一絲撒謊。
從震驚中清醒,蘇梓的臉上卻是非常的平淡,沒有任何的驚訝和責備,反而是癡癡的笑了起來。
笑着笑着,從蘇梓的眼中便掉出了一滴眼淚,滾燙的落到了蘇梓的手心中。
回過頭來,蘇梓一把將臉上的淚痕擦掉,毫不在意的說道:“沒事,至少我活下來了,不是嗎?”
容顏對一個女子來說,有多麼的珍貴,墨夜也是知道的,這是他沒有想到蘇梓居然能這樣堅強的接受,的確是有些讓人欽佩。
看着蘇梓那張強裝鎮定的臉,墨夜也只是默默的站在那裡,兩個人四目相對,蘇梓的眼中居然還浮現着一絲微笑,此時的她是真的不在乎容顏。
那一抹釋然,卻讓墨夜心驚。
蘇梓到底用了多大的心裡承受能力在這裡快的時間內接受着一切,難道容顏對於她來說鎮定不那麼重要嗎,到底什麼纔會是最讓她記掛在心中的,寧宣嗎?
想到這裡,墨夜突然握緊了拳頭,嘴脣也是不自然的緊抿起來,最終心中的憤怒衝破了理智,他還是把那句話說了出來。
不過,明明只是一句話而已,爲什麼他的語氣中卻包含了那麼多的酸意,就連墨夜自己都不知道。
“你就這麼相信,寧宣不會因爲你的容貌改變而拋棄你嗎?”這樣的話,不僅讓蘇梓詫異了,就連墨夜自己都有些不敢置信,他怎麼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可是話已出口,墨夜也是絕對不會收回,就算是蘇梓有些奇怪的看着自己,他還是一臉無所謂的站在那裡。
心裡,墨夜卻也是在暗自埋怨自己,怎麼會用這樣的口氣,怎麼會說出這樣的話,但是一想到蘇梓對寧宣的那種過分相信,墨夜還是無法控制自己。
垂下眼眸,蘇梓的臉上寫上了黯然,再擡起頭來的時候,雙眼卻已經迸發了希望,她的雙眼在有些黑暗的房間中熠熠生輝,眼眸中的光芒,不容人忽視。
墨夜竟然被那樣的眼神微微驚詫到了。
蘇梓突然笑了起來,淡淡的說道:“我此時容顏已毀,寧宣若是心裡有我,又怎麼會因爲一副皮囊的改變而忘記我?”
果然還是這樣嗎,對於寧宣,蘇梓就是這樣的絕對相信嗎,墨夜的心裡居然浮現出了一絲不甘心。
片刻之後,蘇梓又接着說道:“如果寧宣真是看中了我的容顏,他日我站在他的面前,他卻不認得我,這樣的人又何須讓我傾心?”
聽到這裡,墨夜的心裡也是釋然,心中隨即便浮現出了一個念頭,讓墨夜的心都跟着微微顫抖起來。
“蘇梓,我有一個想法,你敢不敢和我比試一下……”墨夜說着,嘴角已經浮現出一絲陰謀得逞的微笑來。
琉璃宮中傳來喜訊,墨夜主上要成親了,新娘正是他去年臘月從外面救回來的那個女孩子。
此消息一傳出來,全城譁然。
琉璃宮建在山巒之上,居高臨下,俯視全城,此城,邊是蒼涼城。
蒼涼即蒼涼,顧名思義,無盡蒼涼。
當初這個地方根本就無人未盡,就連太祖皇帝追殺逃兵至此的時候,敵方眼看着這被皚皚白雪所覆蓋的層巒疊嶂,仰天長嘆:“天要亡我!”隨即自殺身亡。
而這蒼涼城也自然歸了東武所有,不過因爲地處荒涼,常年積雪覆蓋,就算是和他國相鄰,歷代皇上也沒有一個說要在這裡駐兵的。
僅僅就是因爲,此處荒涼,就連平時的飛鳥都不會從此處的天空飛過,人又怎麼能過得去呢。
爲了迎接墨夜和蘇梓的婚禮,整個琉璃宮都變成了紅色的,紅色的欄杆,紅色的燈籠,紅色的地毯,紅色的衣服,還有身穿紅嫁衣的蘇梓。
看着鏡子中的自己,蘇梓都有些驚訝了,臉上的那朵牡丹花越發的嬌豔起來,在紅蓋頭的映襯下散發着異樣奪目的光芒。
這還是自己嗎,蘇梓自己都有些不確定了。
婚禮從下決定到執行纔不過十天的時間,嫁衣是繡娘們連夜趕製出來的,不過有一點最讓蘇梓奇怪的是,琉璃宮被白雪包圍,上山下山都非常困難,那些邀請函,是怎麼發出去的。
蘇梓試穿着那套紅色衣裝出現在墨夜的面前。
墨夜的雙眼都是明亮的顏色,而此時的墨夜有多麼的俊秀瀟灑,也是讓蘇梓想不出任何的形容。
墨夜的身材很挺拔,立領的紅色衣裝上面繡着金色的騰雲,白皙冷漠的臉上卻越發的俊朗起來。
看着蘇梓徐徐走來,他伸出了自己白皙而骨節分明的大手,“蘇梓跟我來。”
雖然蘇梓不知道他要帶自己去哪裡,但是現在,她對墨夜是絕對的信任,至少他是絕對不會害自己的。
蘇梓的手剛剛搭上墨夜的手,他就緊緊的抓住了蘇梓,隨即帶着她快速的向走廊的盡頭跑去。
偌大的走廊,足足可以容納八人一起並肩前進,硃紅色的柱子足足要有兩個人團團才能抱住,每隔十米左右的距離便有一個。
柱子的頂上,是縱橫交錯的房樑柱子,暗紅色的紋路在裡面交叉,看似雜亂,卻也暗中各有千秋。
墨夜的速度很快,但是蘇梓並不覺得吃力,在他的帶領下,蘇梓感覺自己的身子都變的輕盈如燕了,她的腳微微點觸在地上,就被墨夜拉了起來,每一次奔跑,就好像是飛翔一般。
長髮在身後肆虐的狂舞,隨着蘇梓的身形移動着,在空中劃開了美麗的弧線,飛起落下,再一次飛起再一次落下。
墨夜回過頭來,他的嘴角未笑,可是眉眼卻是開明,一雙好似深淵的眼睛看着蘇梓,裡面的顏色,全是深沉。
紛飛的長髮落到了蘇梓的臉上,遮擋住了她的半邊臉頰,墨夜的手上用力,蘇梓的身子便輕飄飄的飛舞了起來。
從墨夜的身後一個旋轉,蘇梓便落到了墨夜的懷抱中,兩個人四目相對,蘇梓還有些餘驚未了,而墨夜已經溫柔的擡起手將她額前的碎髮撥弄到耳後。
“跟着我來。”一聲充滿溫柔的吟唱而起,墨夜的腳尖點地,兩個人便一起輕輕飛舞了起來。
天空之上,紛紛揚揚的雪落了下來,落在了墨夜的頭上,肩膀上,落在蘇梓的臉上,眼中。
蘇梓的眼是漆黑的,而墨夜的眼和他的名字是一個顏色,漆黑如墨,裡面只有蘇梓一個人。
那一刻,蘇梓警覺,不僅僅是在墨夜的眼中,是不是,就連他的心裡,也是這個人的影子。
這一個想法,讓蘇梓有些心驚,或許,她玩的有點過火,而墨夜卻已經入戲太深,想要離開,已經不是輕而易舉的事情了。
察覺到了蘇梓的失神,墨夜的眼眸更加的深沉,“你在想什麼?”
今天是他們的大婚之日,蘇梓將會成爲全天下最幸福的女子,她還能有什麼心事,居然讓她在這麼重要的時候走神?
收回自己飄走的思緒,蘇梓有些茫茫然的看着眼前的墨夜。
他的眼睛緊盯着自己,似乎只要一想要撒謊,就會被他戳破一般。
“恩?”看到蘇梓猶豫,墨夜更是奇怪,緊追不捨的問過來,就算在他們的面前,是整個蒼涼城的商賈權貴。
在墨夜的目光注視下,蘇梓有些羞澀的低聲說道:“能不能等會兒再說?”
墨夜卻是更加好奇的,蘇梓的臉上浮現出一絲紅暈,這樣的她,真的很美。
“沒什麼不可說的,你直說好了……”墨夜聲音不大,卻是讓圍觀的那些人聽到清清楚楚。
其話中的意思也是很明白,在蒼涼城,在琉璃宮,他的話,沒人敢反駁,只要他想,就沒有做不到的事情。
在蒼涼城,墨夜就是這裡的霸主,但是他也寧宣,讓他的所有全都歸於蘇梓,只要她想,只要他有。
眼看推脫不過,蘇梓也沒有再過分扭捏,只是有些羞澀的那眼睛在衆人的臉上一一掃了過去,小聲的說道:“這一切,真的好像還是一場夢一樣。”
沒想到,在聽到這句話之後,墨夜居然仰天長笑起來,笑聲爽朗,好似威懾天地一般。
片刻之後,墨夜的笑聲已經漸漸停止,他拉起蘇梓的手,雙眼無比真摯的看着她,說道:“你做夢都想和我成親,真的讓我很高興。”
衆人鬨堂大笑,讚賞聲一片,隨即嗩吶聲響起,紅色的蓋頭搭在了蘇梓的鳳冠之上,在她的手心中,已經佈滿了汗水。
墨夜牽着蘇梓的手,拜過天地,拜謝衆位賓客,卻惟獨,沒有拜過父母,蘇梓雖然心中奇怪,但是轉念一想,或許他的雙親已經不在了,墨夜的心裡不好受,所以她也就沒有在意。
拜過堂之後,蘇梓便被媒人帶到了預想裝飾好了洞房之中,而墨夜則是在外面和衆位賓客喝酒。
說是喝酒,其實還不是墨夜爲主,其他人對他又是畏懼又是害怕,就連大聲說話都不敢,喝酒也是如坐鍼氈一般。
這樣一來也就沒有人敬酒了,更沒有人膽敢灌醉墨夜,高臺之上,墨夜自斟自飲,高臺之下,衆位賓客小聲交談,時不時的還相互敬彼此一杯酒,倒是看着客氣。
坐了一會兒之後,衆人也多是無聊了,這樣幹喝酒,畏畏縮縮的說着話,不管是換做什麼人,心裡都是不暢快的。
墨夜當然也是知道他們的心裡不舒服,隨即大掌一拍,衆位絕色美女便從遠處緩緩走來,輕舞飛揚,樂聲響起,美酒佳餚,美女作伴,換做是誰,都好像身處於人間仙境一般了。
晚上時候,夜路不好走,酒席早早的就散了,墨夜也是爲他們安排了住處,聽墨夜說,他的大婚,這個蒼涼城要狂歡三天三夜。
這樣的說法,卻是讓蘇梓有些驚訝了,“是不是太過鋪張浪費了?”
那是的墨夜剛剛挑開了蘇梓頭上的紅蓋頭。
當時蘇梓一個人坐在房間中,安靜的等待着,卻是無聊的很,雖然那些媒人下人們就守在外面,可是她和墨夜的洞房,豈是隨便一個人就能進來的。
坐着無聊,天剛剛黑的時候媒人們就給蘇梓端來的飯菜,吃飽之後還給她修補了一下妝容,衆人在她的面前也不敢放肆,簡單的誇讚了兩句之後,看蘇梓興致不高,也就悻悻的退下了。
春雨和夏荷就站在門外,她們這一晚是要等到墨夜回來的,一會兒還有她們要做的事情。
當墨夜過來的時候,遠遠的,衆人就聞到了一股酒氣,可是他的腳步穩健,快步如飛,卻沒有一點踉蹌地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