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宣看了皇上一眼,又看了一下那個錦帛,接過之後,直接跪在皇上面前,“臣弟一定不會辜負皇上所託!”
皇宮之中失去了墨夜和寧翊,還有寧時三個最有可能成爲太子人選的皇子,也頓時凸顯出了晉妃兒子的身影,他每日都會去御書房給皇上唸詩,雖然聲音尚顯稚嫩,但是已經又了一副大人模樣,言談舉止都是透露出王者風範,全都是晉妃在私底下嚴厲教育的後果。
皇上看着十六皇子,也是心中高興,雖然這個孩子還小,但已經懂得哄自己開心了,這也算是晉妃教育得當。
“小十六,過來。”皇上對着寧秦招招手。
寧秦卻是看向了晉妃,晉妃此時早已經高興的不知所以,立馬點點頭,他才趕緊往皇上跟前跑去,甜甜的喊了一聲,“父皇。”
皇上看着很是高興,問道:“寧秦,你告訴朕,你將來最想做的事情是什麼?”
寧秦想了一下,又是看了晉妃一眼,這才緩緩說道:“兒臣什麼都不想,只想要做一個自由自在,無拘無束的人。”
“哦,這是爲何?”皇上問道。
寧秦有些小聲的說道:“兒臣最是羨慕九皇叔了,他是整個皇宮中最是沒有約束的人,想怎樣就怎樣,什麼事情都不會阻攔他,誰也不敢阻攔他。”
聽到寧秦這樣說,皇上卻是問道:“那皇上不是天底下最大的人嗎,他纔是誰也無法約束和阻攔的,難道你就不想成爲皇上嗎?”
晉妃也沒有想到皇上居然會這樣問,一時間居然愣在哪裡不知道做出什麼反應,而寧秦看着自己的母妃沒有迴應,也是不知道該怎麼說了。
“寧秦,你想不想當皇上?”皇上又問了一遍。
最後寧秦終於低下頭去,小聲的回答道:“想。”
這個答案,也是在皇上的預料之中,既然寧秦想要當皇上,那皇上也是問了他一句,“爲什麼你想要當皇上呢?”
寧秦立馬說道:“當了皇上之後,母妃就不會再逼着我讀書寫字了……”
聞言,皇上擡頭看了晉妃一眼,晉妃有些慌張的趕緊說道:“寧秦,讀書寫字是每一個人都應該做的事情,就算你是普通人也是要讀書寫字的,人的一輩子都是要不停的讀書纔會長見識啊!——”
沒想到寧秦卻是突然反駁道:“我不,我就是不想讀書寫字,我一點時間都沒有,哥哥姐姐們每天都是出去玩,就把我鎖在房間中讀書,甚至到了晚上我都快要困死了還讓我讀書,我一點都不喜歡讀書,我喜歡跟父皇唸書。”
本來,皇上已經心中生氣,卻聽到寧秦說喜歡跟自己唸書,頓時又來了興趣,問道:“爲什麼呢?”
寧秦有些害怕的看了晉妃一眼,小聲說道:“就在昨天,母妃說要在今天帶兒臣來給父皇背書,兒臣才能早早的睡覺,兒臣已經很久都沒有睡飽過了……”
“寧秦,你給我住口!”眼見事情敗露,晉妃早已經氣急了,趕緊阻止了寧秦,卻忘記了皇上還在這裡,趕緊解釋道:“皇上,寧秦不愛讀書,在課堂之上老師也是經常責罰他,爲了能讓他交上作業,所以臣妾纔會讓他在晚上讀書了……”
晉妃的緊張,皇上全都看在眼裡,也不想再多說什麼了,晉妃的一切做法,皇上都已經明白了。
伸手將寧秦推開,皇上站了起來走到晉妃的身邊,語重心長的說道:“晉妃,寧秦還小,你就別再妄想着一些不可能的事情了,他現在真是貪玩的年紀,功課固然重要,但是也別讓他失去了孩子們應該有的天性。”
晉妃連連點頭,隨即說道:“皇上說的是,臣妾,臣妾遵旨。”
隨即,皇上又回過頭來對寧秦說道:“小十六,今天朕就放你一天假,跟你的哥哥姐姐們出去玩吧,記住,今天不許背書!”
寧秦立馬笑了起來,直接給皇上行禮,說道:“兒臣多謝父皇。”
說完,也不管晉妃越加難看的臉色,立馬就往外面衝了出去。
本來是一件挺高興的事情,卻是因爲晉妃的別有用心,又一次讓皇上的心沉重起來,墨夜,寧翊,寧時,這三個人已經足以讓皇上頭痛了,晉妃還過來跟着添亂,簡直就是……皇上想到這裡,擡起手來就一把將桌子上的茶杯掃到了地上。
當天晚上,晉妃宮中。
時間已經很晚了,飯桌上的飯菜都已經涼了,可是寧秦還沒有回來,晉妃也是派人出去找過,說十六皇子有皇上的口諭,今天一定要通通快快的玩,他現在還不想回去。
越想,晉妃的心裡越是氣憤,手中的筷子都快要被她握的斷掉了。
“娘娘。”一名太監站在門口小聲呼喚了一聲。
“怎麼了?”晉妃的聲音中帶着無窮的冰冷。
太監猶豫了一下,說道:“十六皇子說,今晚他要留宿在十公主的寢宮中,讓晉妃不用等他了……”
“好大的膽子!”晉妃狠狠的一拍桌子立馬就站了起來,“來人啊,擺駕!本宮要去將十六皇子帶回來!”
十公主和十六皇子的關係最好,兩個人相差十幾歲,寧秦對十公主卻是過分的依賴,自從前年十公主出嫁以後,寧秦也是徹底沒有了自由,每天就是被晉妃關在屋子裡面讀書寫字,對於外面的事情一點都不知道。
前幾天十公主回來,寧秦就特別想去找她,卻被晉妃攔着一心要在皇上面前出彩,逼着他念書寫字。
也是因此,十六皇子對晉妃的怨念頗深,這纔有了在皇上面前告狀的事情。
晉妃本來心裡就窩火,而寧秦也是徹底的不管不顧了,最讓晉妃生氣的是,他居然還敢不回來了,晉妃倒要看看,寧秦到底有多大的膽子,居然敢這樣跟她回話。
要知道,現在晉妃所有的希望都是寄託在寧秦的身上,安在合死後,她身後的龐大勢力也跟着倒臺,她還能留在晉妃的位置上已經算是不容易了,皇上對她也是大不如前,晉妃知道,如果自己想要翻身,就只能指望寧秦了。
所以,她纔會逼着寧秦刻苦學習,只有這樣,他才能和別人爭,也只有這樣,他的母妃纔不至於被皇上冷落,可是寧秦卻一點都不明白自己的苦心,還在皇上面前告狀,殊不知,晉妃如果不能得寵,那寧秦還能算是什麼。
當晉妃來到十公主的寢宮時,裡面還能時不時的聽到寧秦的歡笑聲,那聲音就好像是跟針一般深深的紮在晉妃的心中。
越是靠近,晉妃的臉色也是難看。
站在梨花宮前,晉妃陰冷着一張臉看着寧秦還十公主寢宮中的那幾個小宮女們在那裡玩捉迷藏,臉上蒙着白布,幾個小宮女在那裡挑逗着,簡直把他身爲皇子的顏面全都掉光了!
就在晉妃心中氣憤交加快步往寢宮內走去的時候,身旁突然傳來了一聲輕呼,“晉妃娘娘。”
聞聲,晉妃立馬站定在那裡,臉色瞬間改變,轉過身來的時候,已經換成一副慈母的模樣了,就在晉妃的身旁不遠處,站着身穿淡藍色夾襖的十公主,此時已經懷胎五個月了。
“晉妃娘娘,可是來找小十六的?”十公主上前,語氣輕柔的問道。
晉妃強力壓制住心中的憤怒,緩緩的說道:“十公主有孕,本來本宮是不該同意讓他來找你的,可是今日他也是獲得皇上特許,本宮也只好放縱他了,但是寧秦已經不是小孩子了,十公主也已經出嫁,就算關係再好,也不能再夜宿你的宮中,所以,我還是把他帶回去比較好。”
“娘娘說的也是,可我看寧秦此時玩的正高興呢,要不然等他累了,我再差人將他送回去算了……”十公主也是一個通情達理之人,晉妃說的話,她也是有所顧忌,但是從小寧秦就和她關係最好,這次好不容易回來,寧秦捨不得她,也是理所當然。
晉妃一聽,立馬說道:“那怎麼行呢,十公主身子有孕,而寧秦貪玩,每天晚上都是熬到很晚才睡的,就算您能堅持到那個時候,對您和肚子中的孩子都是不利的。”
十公主身子有孕,尤其不能勞累,寧秦好不容易能夠貪玩,他肯定是要玩到半夜時候,如果十公主也熬到半夜,萬一出了點什麼事情,那皇上還是會怪罪到她的身上,所以,晉妃現在是一定要將寧秦帶走的。
可是,十公主也是答應了寧秦,讓他在這裡玩個高興,雖然此時十公主還不累,但是現在讓晉妃將寧秦帶走,她也有些爲難,這話要怎麼跟寧秦說呢,畢竟他也是長大了,萬一埋怨起他這個姐姐言而無信,那十公主也是會左右爲難的。
看得出十公主的爲難,晉妃也是知道十公主是有所鬆動了,便笑着說道:“十公主,你且先去歇息着,寧秦的事情就還是由我這個當母妃的來說服吧,你若是在場,他心中不高興肯定還是會拉着你當藉口,那我也是不好說些什麼。”
晉妃說的有理,十公主點點頭,正好她也是有點乏了,就對晉妃說道:“娘娘,寧秦在這裡也是經過我的允許,您若是生氣了也別太過埋怨他,小孩子貪玩也是天性,好好說他一頓,他也就會明白了……”
“這是自然。”晉妃微笑着目送十公主進去之後,臉上的笑容頓時消失不見,看向寧秦的目光也是越加陰冷起來。
悄無聲息的看到寧秦的身後,那些正在逗弄寧秦的小宮女們立刻被嚇的不輕,一個個面露畏懼之色的聚在一起,低着頭誰也不敢說話。
而寧秦摸索半天卻什麼都沒有碰到,只好轉身繼續尋找,一下子抱住了站在他身後的晉妃,立馬咯咯笑了起來,“抓住了,抓住了!”
高興的將自己臉上的白布揭開,寧秦本來佈滿笑意的臉,卻在看到晉妃的那一刻,立馬就消失不見了,“母妃……”
說完,寧秦就趕緊四下尋找十公主的身影,可是哪裡還看得到,右手一下子被晉妃緊緊的握住,晉妃面帶冷笑着說道:“寧秦,十公主累了要休息,你還是和我一起回去吧!——”
看到晉妃的臉色,寧秦也可以想象自己回去以後會是什麼樣的一番場景,嚇的立馬就往後面退縮,“我不,我不回去,父皇說了,讓我玩一天的。”
“可是現在時間已經晚了,就算是玩一天,人也都要在晚上睡覺的,還是……你想違抗母妃的話?”晉妃語氣陰狠,手上用力,寧秦嚇的立馬什麼話都不敢說了。
“所以,你還是跟母妃回去吧,聽到了嗎?”最後一聲命令徹底讓寧秦的眼中噙上了淚水,他本來還想要回頭看一下有沒有十公主的身影,可是手腕處傳來的疼痛只能讓他忍住,心不甘情不願的被晉妃拽着往回走去。
一回到自己的寢宮,晉妃立馬回過頭去,對身邊的下人們說道:“將宮門關上,不管誰來了,本宮都不見。”
一聽此話,寧秦更是害怕,趕緊哭着說道:“母妃,兒臣知錯了,兒臣下次再也不敢了,求母妃原諒。”
晉妃回過頭來,對寧秦說道:“寧秦,你果然是長大了,居然學會了跟父皇告狀,還說母妃的不是,還想要尋找十公主的幫助,趁機躲避母妃的懲罰,寧秦,是不是因爲母妃以前都你太過嚴厲,所以,你纔會這樣討厭母妃呢,恩?”
寧秦此時早已經被嚇壞了,一個勁的想要往後面退縮,可是晉妃還死死的抓着他的手腕,不管他怎麼用力,就是無法掙脫,而且晉妃的力氣太大了,他甚至都能感覺到手腕處火辣辣的疼。
“母妃,兒臣真的知錯了……”寧秦泣不成聲,臉上佈滿淚水,卻絲毫不能挽回晉妃對他的憤怒。
晉妃不再搭理寧秦,直接拽着他就往裡面走去。
似乎已經預料到即將發生的時候,寧秦害怕的大聲喊起來,聲音在空寂的夜晚顯得格外突兀,“母妃饒命啊,兒臣再也不敢了,母妃,母妃……”
寧秦的嘶聲吶喊並沒有換回晉妃的心軟,反而低寧秦越加的憤怒起來,堂堂一個皇子,居然一點皇子的樣子都沒有,當着宮人的面還這樣大聲哭泣,難道他就不知道身爲皇子要有皇子的尊嚴,就算是害怕,就算是心懼,也只能忍着嗎!
在晉妃的寢宮中,有一個外人不爲所知的小黑屋,從外面看來,就好像是廢棄已久,但是裡面,卻是乾乾淨淨,收拾的異常整齊。
裡面的東西很簡單,一張桌子,一條凳子,還有一條竹藤編織的藤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