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蘇梓只不過是九王爺的王妃,卻不是皇上的妃子。
目光悄悄的看向了太后,蘇梓面露爲難之色,而太后卻是不在意,直接說道:“快過來啊。”
就這樣,蘇梓在衆位妃子還有王妃的難看臉色中,坐在了太后的身邊。
剛剛坐下,太后就一把抓住了蘇梓的手,很是熱絡的問長問短,似乎這個房間中的其他人全都是擺設一樣。
尷尬了一會兒之後,其他人眼看着連插嘴的機會都沒有,就連皇上都被太后遺忘時,皇上終於忍不住咳嗽了一聲。
“母后啊,你好不容易回來,兒臣來了之後您只不過和兒臣說兩句話而已,這九王妃剛剛過來,您就拉着她噓寒問暖的,讓兒臣心裡都有點不是滋味了……”
饒是年過半百的皇上,此時的模樣都好像是一個吃醋的孩子一樣,讓太后看到以後直接哈哈大笑起來。
雖然被皇上逗樂了,可是太后卻依舊是緊握着蘇梓的手,“哀家當初可是被蘇梓還有小九送出宮的,那天她們還帶着哀家看了各種樂子,而你呢,你什麼時候帶着哀家出去玩過,只顧着自己享樂。”
被太后這樣一說,皇上的臉上也是有些難堪起來,太后的話很沒有給皇上留面子,畢竟現在他的幾個妃子都在這裡呢,被她們聽到了,自己的顏面何存啊。
“母后……”皇上低聲埋怨了一句。
太后卻故意板起臉來,伸手便在皇上的額頭上重重的點了一下,“怎麼,哀家還說你不得了?”
揉着被點痛的額頭,皇上那副委屈卻又不能開口的樣子,就算是皇威在此,有太后起頭,衆人也是掩面笑了起來。
“算了算了,母后您開心就行。”皇上只能妥協,誰讓那是自己的母后呢。
幾句寒暄之後,太后突然打了一個哈欠,衆人自然是心中明白,太后這是累了。
幾個人相互看了一眼,隨即便一起站起身來,行禮說道:“太后昨晚回宮,想來定是沒有休息好,臣妾先行告退,母后好好休息一會兒吧。”
一聽衆人說要離開,太后也沒有多加挽留,只是讓她們有空的時候便來福安宮坐坐,陪自己解解悶。
衆人自然是點頭答應,蘇梓走在最後,就要出門的時候,卻被站在門外的流花嬤嬤攔住了,蘇梓一愣,“嬤嬤是有何意?”
可是流花嬤嬤卻只是給蘇梓使了一個眼色,目光看着走在前面的衆位妃子,等到她們都走遠了之後,流花嬤嬤才悄聲說道:“王妃彆着急,太后說了,讓你先留下。”
果然,太后是有事情要說。
跟着流花嬤嬤在走廊中走了一會兒之後,從一個偏門中進去,又繞了一段時間,太后卻是出現在一個花廳中,只不過現在是靠在了軟榻上,臉上略有疲憊的神色。
蘇梓站在一邊,等到衆位侍女將太后服侍好了以後,這才上前行禮。
此時的太后卻已經完全沒有了剛纔的熱絡,只是對着蘇梓點點頭,“起來吧。”
“蘇梓啊,老九呢?”蘇梓剛剛起身,太后便直接問起寧宣的下落。
蘇梓沒有任何隱瞞,既然皇上已經下令墨夜是皇位繼承人,想必太后肯定也是從流花嬤嬤的口中得知了這件事情,那她也沒有必要隱瞞什麼了。
“就在前晚,大皇子來朝陽宮找了九王爺,說有點事情要拜託他,九王爺隨即便離宮了,去了哪裡,臣妾也不知道。”蘇梓一五一十的說道。
太后嘆了一口氣,對着流花嬤嬤一伸手,流花嬤嬤趕緊把暖爐遞到了太后的手中,“這人年紀大了,卻是越來越怕冷了,就連這樣的天氣,哀家也離不開這個暖爐。”
蘇梓聞言,趕緊說道:“臣妾曾經學醫,如果太后不介意的話,臣妾可給太后做幾道滋補驅寒的湯給太后喝……”
話還沒有說完,就被流花嬤嬤的無情的聲音打斷了,“不必了九王妃,那些滋補的湯太后也是喝過不少,可是沒有一道是管用的。”
按說,蘇梓的身份是九王妃,她和太后說話,應該是太后回話纔對,就算是太后懶得回答,流花嬤嬤也沒有資格直接拒絕蘇梓。
可是,流花嬤嬤就是替太后說了,而且直接拒絕了蘇梓,這樣的做法,簡直是完全不把蘇梓放在眼裡,因爲她的行爲都已經躍居在蘇梓之上了。
而太后,居然一點都沒有什麼要表示的,對於流花嬤嬤的行爲,選擇了默認。
看來,自己是真的做了什麼惹太后不高興的事,既然太后不說,那自己還是保持沉默吧,估計說的越多,只會讓太后心中更加的猜疑,畢竟之前,太后對寧宣的態度想來也不是僞裝的。
蘇梓低頭站在那裡,一句話都不說。
太后不開口,蘇梓也是一言不發,流花嬤嬤站在一邊,花廳之中安靜的有點過分。
片刻之後,太后才沉沉的嘆了一口氣,“蘇梓,你說,寧宣是替大皇子出宮辦事了?”
“是。”蘇梓低聲答道。
太后隨即又問道:“那你卻說不知道是什麼事情?”
蘇梓依然答道:“是,臣妾不知。”
當初寧宣離開皇宮的時候,雖然把墨夜的目的說了出來,卻也是提醒過她,不管是對任何人,都絕對不能提起那件事情,因爲他和蘇梓都不能確定,此時的所有人心裡到底是怎麼想的。
萬一泄露出寧翊的下落,爲他找來殺神之禍怎麼辦?寧宣不想爲自己增添不必要的麻煩。
所以,就算是太后問起,蘇梓也是絕口不提。
沉默了一會兒,太后又一次問道:“哀家進宮之後,也是聽流花嬤嬤說了一句,寧翊這孩子起兵造反,卻是被墨夜攔了下來,說來,寧翊這孩子也是可憐,他會做出這樣的事情,肯定是被他人慫恿的,要不然,哀家可不相信,那麼乖巧聽話的孩子會做出這樣大逆不道的事情。”
太后的這一番說辭,倒是讓蘇梓聽不明白了,既然是二皇子和大皇子之間的事情,對於蘇梓來說,那就是下一輩的人了,和她有什麼關係。
蘇梓感覺,太后的話中有話,有點……指桑罵槐的意思。
難道太后還會以爲,那個暗中慫恿二皇子寧翊的人,是她和寧宣嗎?
不過這個想法也是無法成立,要知道寧宣和寧翊之間並沒有什麼過分的聯繫,雖然以前兩個人多少是有些來往,可是後來墨夜回來之後寧宣可一次都沒有和寧翊有過交際,太后的懷疑,沒有證據。
就算是如此,蘇梓也依舊是不動聲色的站在那裡,片刻之後,臉上帶着一抹微笑,淡淡的說道:“太后此言,或許是真的。”
“什麼?!”蘇梓的話,卻是讓太后吃了一驚。
蘇梓不緊不慢的向左邊走了幾步,做出思考狀,說道:“臣妾聽說,哦,就是在那晚二皇子起兵造反的時候,正好碰到了大皇子帶兵從皇宮中衝出來,當時兩個人還在第二道宮門前對話過。”
太后聞言,緊問道:“他們說什麼了?”
既然是對太后說,蘇梓也不敢過分肯定,先是行了一禮,這才緩緩說道:“臣妾當時也沒有在場,這些話也是過後聽別人閒言碎語的說了一嘴子,太后可不要往心裡去啊。”
太后着急知道大皇子和二皇子到底說了什麼,聽蘇梓這樣說才明白原來她是想要先討一個旨意,隨即坐正了身子,說道:“你且說吧,不管是真是假,哀家不會怪你的。”
聞言,蘇梓又是行了一禮,算是答謝過太后了。
“臣妾聽說,當時在第二道宮門之中,二皇子很是驚訝,因爲他的行爲非常隱秘,就連手下的那些士兵都是在半路上才知道二皇子是要起兵造反的,可偏偏大皇子居然比他快上一步,先行到達皇宮,等待着二皇子進來,這還真有點甕中捉鱉的意思。”
雖然心中不滿蘇梓的形容,但是太后也是無暇再多做埋怨,蘇梓的話也是讓太后心中明白,大皇子居然會比二皇子先行一步,那肯定是得到了什麼消息。
那也就是說,起兵造反的事情,要麼,是大皇子也打算這樣做,要麼,就是有人把二皇子的計劃告訴了大皇子,這樣纔出現了二皇子被半路截殺的事情。
“那些人是怎麼個意思?”太后壓制住心底的驚訝,穩定心神問道。
蘇梓莞爾一笑,臉上多少有點尷尬之色,隨即說道:“臣妾也是聽說,大皇子和二皇子見面之後,也是親口承認,是有人背叛二皇子,將他的行動計劃全部告訴了大皇子。”
說到這裡,蘇梓突然想起了一件被自己忽略的事情。
按照那晚的情形來說,大皇子一路上走的並不着急,而二皇子卻是急匆匆的趕到京城,從時間上推算,大皇子應該比二皇子先一步到達。
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那大皇子如果早就知道了二皇子要起兵造反,他爲什麼要等到二皇子帶人衝進皇宮之後才還手呢。
畢竟皇宮是皇上做在的地方,血雨腥風終究不適合被皇上知道,再說了,在皇宮之中打鬥,就算是再謹慎,也說不定就會出現漏網之魚,難道大皇子就不怕驚擾到皇上還有後宮的那些妃子們嗎。
蘇梓想到這裡,卻也是不明白了,大皇子爲什麼要這樣做。
可是太后所想卻並不是這件事情,對於太后來說,寧翊是一個可憐的孩子。
靜德皇后在世的時候,對太后非常孝順,可以說,太后對靜德皇后是滿意到骨子裡面的,一舉一動,一顰一笑都是讓太后打心眼裡喜歡。
可是靜德皇后在太后眼中也是一個可憐的人兒,畢竟皇上是一國之主,既然身爲皇上三宮六院勢必是一定要有的。
女人的辛酸,太后是過來人,怎麼會不知道。
也是因爲太后對靜德皇后的偏心,所以纔會一直敦促着皇上要時常去照顧靜德皇后,畢竟像她那樣深明大義的女子,放眼整個東武還能有幾個人呢。
可是,皇上終究是辜負了靜德皇后,還因此讓她含恨而終,就算是皇上表面上做足了對靜德皇后的愧疚,但是太后還是明白,那也只不過是表面功夫而已。
太后自然是明白,皇上也是明白,不管是什麼樣的女子,在身爲一國之主的皇上眼中,都只是一個女人而已。
想要成爲皇后,勢必是可以爲皇上帶來一些利益,還可以籠絡人心,幫助皇上打理後宮,必要的時候,還可以影響朝野的局面。
這些事情,靜德皇后都做到了,只是她做的,有些超出了皇上的承受範圍,甚至對於皇上來說,已經有些過之而無不及。
皇上的權利受到影響,就算是表面上不會說什麼,暗地裡,心裡都是不會接受的。
所以,在靜德皇后死後,皇上不但沒有多少愧疚,反而還覺得心裡多少輕鬆了一點。
在換做溫柔可人的謹修皇后,皇上還以爲她可以像小鳥依人一般老老實實的呆在皇宮中,只是沒有想到,謹修皇后做出的事情,遠遠的超出於靜德皇后,甚至讓皇上都有些難以招架。
謹修皇后的慾望已經不僅僅侷限於後宮之中,她的權利在朝野之中蔓延滲透,甚至已經到了可以威脅皇上的地步。
也是因此,在十幾年前的那一次舉發謹修皇后毒害靜德皇后的案件中,皇上的情緒激動到已經失控,最後甚至還做出了對謹修皇后禁足,讓她潛心呆在坤謹宮中爲靜德皇后恕罪的事情。
其實皇上只不過是想要借用那次的事件敲山震虎而已,皇上的用心,太后怎麼可能不知道。
許是因爲年紀大了,太后也懶得管皇上的事情,但是在寧翊身上,太后還是破費苦心的。
在寧翊十五歲之前,幾乎都是在福安宮中長大的,太后對他的偏心,也算是有目共睹。
但是就算寧翊得到太后的寵愛那又怎樣,他沒有了母妃,憑什麼還能得到皇上之位,沒有背景,沒有權勢,沒有朝中官員的幫助,寧翊只有太后的支持,也不過是一個光桿司令而已。
所以,對於寧翊的所爲,所有人都只是在旁邊遠遠的看着,卻誰也沒有插手。
誰又敢插手呢,寧翊又有太后的重重保護,就算是平時皇子們在一起玩的時候,稍有不慎都會遭到太后身邊侍衛的阻攔,誰還敢動他一根毫毛。
饒是如此,在寧翊十八歲的時候,他突然自己提出,要離開福安宮,去自己的寢宮中住着。
其實,太后也是年紀大了,一開始的時候,是對寧翊的愧疚,可是隨着時間增長,太后還哪裡有什麼多餘的心思去幫助寧翊。
再說了,寧翊已經成年,理所應當回到自己的寢宮去,如果一直在太后的羽翼下,那他怎麼可能成爲獨擋一面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