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文傑和安在合各自上了馬車之後,便往一個方向走去,目的正是京城最有名的茶樓,悅風茶樓。
兩個人一前一後,直接來到了二樓的一個包間之中,卻誰也沒有說話,等到小二把茶送上來以後,關門出去了,陳文傑纔開口了。
“安左相,你說,九王爺這是怎麼一回事啊?”看着面前的淺綠色茶杯,陳文傑有些奇怪的說道。
陳文傑也是莫名其妙,“陳右相,你這樣問,我怎麼知道,九王爺是什麼人你我最是清楚,誰敢動他,吃了雄心豹子膽了吧!”
陳文傑扭頭看了他一眼,哼笑一聲,沒有接話。
而安在合只是停頓了一下,接着說道:“陳右相,這件事情說來也這是奇怪,九王爺居然被人給害了,我實在是想不出來,像九王爺這樣人品的人,居然還會得罪人,你說,誰會這樣狠毒膽大呢?”
說着,安在合還湊近陳文傑若有深意的對着他擡了擡下巴。
“哼,安左相,別來這一套了,到底是誰我們自己心裡都清楚着呢,後宮之事不是我們這些朝中大臣應該摻和的,有些人的手伸的太長了,就會被剁掉的!”說着,陳文傑還對着安在合的手比劃了一個砍下去的動作。
嚇的安在合趕緊把自己的手收了回來,狠狠的瞪了陳文傑一眼,厲聲說道:“陳文傑,人爲財死,鳥爲食亡,你我共侍皇上,誰也不得有二心,後宮的事,說白了就是皇上的家事,我們也理應爲皇上分憂解難,你如果只在乎朝廷之事,皇上明明已經後院起火,你還在那裡自顧自的張望等待,豈不是枉爲人臣了!”
一看到安在合動了真格,真生氣了,陳文傑卻也是一愣,看着他說道:“安左相,喝茶而已,動什麼氣呢,正好,這茶就是敗火的,你趕緊喝點吧!——”
一甩袖子,安在合也沒心情在多說什麼了,“要說的我都說了,你若是不信,或者懷疑什麼我也沒有辦法,走了!”
說着,安在合就推開門,大步往樓下走去。
而陳文傑看着他的背影,眼神中卻是蒙上了一層讓人看不清的迷霧。
皇宮之中,一片肅穆,就連十一皇子的宮中也是一片寂靜,所有人都坐在大堂之中,低着腦袋,卻誰也沒有說一句話。
十一皇子的臉上,寫滿了不解,他明明警告過寧宣不要吃晚飯的,爲什麼他還會中毒而亡呢!
他想不明白。
而蘇梓,卻是一臉平靜的坐在那裡,看着自己面前的地面上,半天了,一句話都沒有說。
這樣的表情,看在十一皇子的臉上,就好像是無聲的質問一般,讓他的心裡難受。
若是蘇梓懷疑他,或者問他一下,他也可以爲自己辯解,但是蘇梓什麼都沒有問,他卻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等待了半天,十一皇子終於還是忍不住了,小聲的說道:“我真的告訴九王爺了,讓他小心點千萬不要吃晚飯,可是我,我也不知道他怎麼還會被人給毒死了……”
說到最後的時候,十一皇子鼻子一酸,眼裡就噙上了淚水。
蘇梓擡起頭來,看着滿臉委屈的十一皇子,眼神之中卻也沒有責備他的意思,只是輕聲說道:“十一皇子,這件事情不怪你,能做的我們都已經做了,只不過九王爺身在大牢之中,身不由己,保不齊是下毒之人強行灌到他嘴裡也說不定而已。”
十一皇子擡起頭來,眼睛發紅的說道:“其實,我在宮中一個朋友都沒有,就屬九皇叔和我關係最好了,他最是疼我,有什麼好東西都給我,我發脾氣了他也是寵着我,我不相信九皇叔死了,他沒死,他沒死……”
一邊說着,十一皇子便像個孩子似的,失聲大哭起來。
蘇梓被哭聲傳染,鼻子也是一酸,走到十一皇子的面前,擡起手來把他臉上的淚水擦掉,輕聲說道:“我也不相信九王爺就這樣死了,他跟我說過,他是狸貓命,誰也別想讓他死。”
可是,這一次卻是皇上親口說的,寧宣沒有了呼吸,身子都涼了……
感覺突然之間,支撐自己動力消失了一般,蘇梓的渾身一點力氣都沒有,她幾乎都要站立不穩了。
在她眼中,寧宣雖然狡舌多辯,沒有個正經時候,但他卻是真心幫過自己,而且所做的事情也是真的對她好。
這就是所謂的朋友吧,寧宣是一個值得深交的朋友,只可惜她當初沒有好好珍惜。
但是從寧宣的身上,蘇梓學會了很多,至少他看透了很多,雖然放棄了很多別人羨慕的東西,卻得到了自己最想要的。
他是自由的,從一開始就是。
而蘇梓,卻是一個無根的蒲公英,總是隨風飄逝,找不到自己紮根的地方。
等到十一皇子的心情平復了以後,蘇梓也是說道:“等到九王爺入土爲安之後,我想求十一皇子一件事情,不知道你能不能答應我?”
十一皇子揉揉眼睛,聲音還帶着哭腔的問道:“什麼事情啊?”
“我想要出宮,成爲一個自由人。”
這對十一皇子而言,不過就是上下嘴皮子一碰的事情,可是十一皇子卻是疑惑了,“你要出宮,你不在皇宮之中陪着我嗎?”
現在九王爺已經不在了,蘇梓是被九王爺看上的人,她留在自己的面前,也隨時滿足了十一皇子的一個念想。
蘇梓搖搖頭,說道:“十一皇子,對於我們這些平民百姓來說,皇宮雖然繁華,但也只是虛有其表而已,看一眼可以,卻並不適合生活,我們是生長在土地上的,終究是要那裡來,回哪裡去。”
十一皇子沒有說話,心中卻也是有些捨不得了。
御書房中,皇上看着面前的一疊疊的奏摺,心裡卻是越加的煩躁,擡起硃筆來,一個字也寫不下去。
“呼啦”一聲,皇上一袖子直接把桌子上的奏摺全都推倒在了地上。
“皇上,皇上您這是怎麼了?”陳平年說着,趕緊彎腰把地上的奏摺撿了起來。
皇上站起來,把硃筆重重的放到了地上,心中鬱結的往前面走去,邊走邊說道:“別跟着朕,朕想一個人靜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