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誰?”
林南星警覺起來。沒有輕易動手。
這個男人悄無聲息出現在自己的背後,自己甚至一點覺察都沒有。又拽住她的衣服,她也沒有任何感覺。
這人的武功……
已經高到了驚世駭俗的地步!
她的桃花眸裡寒冰三尺,冷冷的與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眸對視。
面具背後的面容有一點點玩味的神色。
不錯,這還是第一次有女人以挑釁的態度直視自己的眼睛。他覺得事情越來越有趣了。
“你想逃?”沒有回答林南星的問題,面具美男極其淡漠的問着。
廢話!他不是明明看見了自己在做什麼嗎?
林南星面不改色心不跳:“我要上樹抓知了。”
“這個時節沒有蟬。”面具美男毫不留情的揭穿了她。
她聳聳肩:“是嘛。那我上樹去抓別的蟲子。”說罷轉身要走,走了沒幾步,又停下了,惱怒的回頭看着他:“你能不能放開我?”
她衣服的帶子仍然把他捏在手裡,像出來遛小狗的主人一樣。面具男無視她的亂蹦亂跳,牽好了手裡的繩子。
透過樹蔭,點點的光斑落在銀質的精緻面具上,上面每一個細小的花紋和圖騰都帶有厚重的氣息。
薄脣輕輕開啓,吐出兩個字來:“不能。”
林南星沉默了。
她到現在才遇到第一個跟自己的臉皮厚度可以媲美的。不不!是比自己的臉皮還厚的!
什麼叫做人至賤則無敵?
她算領教了。
“咳咳,”她面色泛起了一點點潮紅,手有點扭捏的拽了拽自己的衣服,一副嬌羞可人的模樣:“我說公子,你這樣拉着我,怕不是有斷袖之癖吧。”
面具背後的絕世面容微微皺了下眉,理所當然的說:“沒。你是女人。”
“什麼?”林南星錯愕擡頭。
除了蘇辭寒之外,這是第二個認出自己的女人的人!
她下意識的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
面具美男好看的手擡起,伸到她的面前,拿開了她的手:“不用摸了。人皮面具還在。”
“你……”手和手相互接觸,哪怕是輕輕一碰,這個動作如此曖昧。林南星能感受到從面具美男那裡傳來的溫暖的溫度,讓人心神發癢。
同時她也看到了那人手上的戒指,雕琢得極爲精緻的龍頭,龍口處銜着一枚血珍珠。妖孽無比。
戴在他骨節分明修長的手指上。
霎是好看。
她再度錯愕。
不敢小覷眼前的人了。
這人身懷絕世武功,一副顛倒衆生的容貌,卻還機警至此,一眼便看出自己的身份和麪上的人皮面具。
蘇辭寒的手段她是認可的。
那個看似呆呆的神醫也說過,這個世界上沒有幾個人能如他一樣只看骨。戴上人皮面具之後再無人能認出她的女兒身。
難道眼前的男人也是可以排去色相,只看骨的?
何況全天下恐怕沒有幾個人能看出她臉上幾乎不存在的那層薄膜,包括她自己!
“閣下到底是誰?”林南星暗暗扣住手中的毒藥,隨時準備給這個男人致命一擊。
面具美男反倒鬆開了她的衣服帶子:“不知司徒越知道你的身份後會作何感想。今日來做客,倒做的是時候。”
原來他便是司徒越口中說的貴客!
林南星依然維持着自己的淡定。手中的毒藥已經放在了指
尖,只要她輕輕一彈,很快便立見分曉。
她後退一步,扯下了臉上的人皮面具:“你想要什麼,想怎樣?”
清冷如冰雪的面容在一剎那綻放,即使是天邊的雪蓮也沒有這般光華。烏黑的長髮被她挽在頭頂,清俊的氣質也是冷冷的,拒人千里之外。她沒有害怕,冷冷的看着面前的人。
林南星從不後退!
要麼戰!
要麼讓對方死!
“我不知道你是誰,不過擋我路的人,都得死!”林南星傲然站立,狂妄的樣子偏偏讓人覺得是理所當然的!她便是這天下的女王,她要誰死,誰便必須去死!
那個男人的嘴角挑起一抹邪魅的笑容。
腳步悠然,反而上前一步:“哦?”
低沉醇厚的嗓音如酒,開口便讓人如癡如醉。他一步步接近,直到林南星能看到那雙漆黑如黑夜的瞳孔,長長的睫毛:“我倒想看看,你怎麼讓我死。”
他說的很好奇。
可林南星還是感覺到了一股壓迫人的力量!
讓人情不自禁想臣服!
她正要出手,突然聽到外面有人喊:“公子?公子您去哪裡了?主子正在找您?”
是風荷的聲音。
周圍還有幾個呼叫的聲音,往這邊走來。
男人漆黑如黑夜的眸子斂了斂,低聲吐出兩個字:“蠢奴。”無情得可怕。
就在這一瞬間!
林南星腳下踩了空氣,縱身而起!
她的輕功幾乎可以獨步天下!只要沒人扯住她,走掉還是易如反掌!
他的目光緊追而去,人卻沒有動。
林南星站在牆頭。回眸,桃花眸的眼睛裡還是沒有半點表情,那種目光,即使穿過了層層的暖暖陽光,還是讓人全身發冷。
“再見。”
她也吐出兩個字來。用了自己原本的嗓音,極爲清澈。
說罷從牆頭消失了。
那個眼神彷彿猶然在那裡。
只看了一眼便難以忘記。
他沒有聽到她落地的聲音,也沒有去追,只是嘴角還掛着那抹玩味的笑容,自顧自的低聲呢喃:“擋你路的人,都得死麼?那麼,就讓我看看,你是怎麼做到的。”
林南星擺脫了奇怪的男人,鬆開自己手裡準備好的毒藥,腳不沾地的用輕功快步飛跑。
直到回頭看不到了那個府邸。她才停下來。
摸摸袖子裡,銀票還在,頓時放下了心。
剛纔那個男人……她邊走邊回想剛纔的經歷,思緒很亂,眉頭也皺了起來。
那個男人給自己的感覺很熟悉,說不上在哪裡見過。爲什麼自己想不起來呢?她敲敲自己的頭。
不對,那樣危險的男人,她一個相府的小姐又怎麼會見過。可能是自己多想了。
魅惑的薄脣宛然在眼前,一開一闔,好聽至極的嗓音問她:“我倒想看看,你讓我怎麼死。”
不知面具下的面容,更是何等絕世的容顏。
林南星搖搖頭,那個人很危險,但願以後再也不要碰上。她自己也要加快修煉,對京城的事情多瞭解一些。
出來之後的林南星舒展雙臂,好好的呼吸了一下自由的空氣。
她得趕快找個地方落腳。
上次去的那個客棧是肯定不能去了,客流量大,人皮面具落在了司徒越的後花園,她萬一被人認出來,可不是鬧着玩的。
隨便找了一家小客棧,林南星進去辦理了住宿。
雖然
沒有大客棧那麼雅緻好看,倒也乾淨舒服。
她稍微休息後,便下樓吃東西,順便逛逛街……關了那麼多天,她早就被憋壞了!
走在路上林南星用身上原本便有的碎銀子買了點小吃,一路走一路吃,留意了各個街市口的張貼榜。
她的那張尋女啓事已經被新的懸賞所取代。
看樣子是說最近京城裡出現了一個採花大盜。長的模樣很醜陋嘛。林南星站在告示牌前品評了一番。天生一副色相,他不採花還有誰?
那張臉對她倒是有好處的。
似乎京城裡現在人心惶惶,這張臉的懸賞告示蓋住了自己的那張懸賞。
從此她的臉不必在大街上招搖過市了。
吃着嘴裡的東西,林南星一把搖着剛買來的摺扇,哈哈笑着離開了告示牌。
“剛剛走的那個男的,是不是有毛病啊。”
隔壁賣豬肉的張大嬸跟旁邊賣水果的李大嬸說。
李大嬸表示了贊同:“嘖嘖。估計是。聽說那個採花大盜禍害的女人可多,大姑娘小媳婦,有點姿色的就不放過。誰家能經受得住這樣的打擊啊?不光女的瘋了幾個,有幾個男的因爲心愛女人被玷污,也瘋了。”
張大嬸被採花大盜的話題吸引:“說的是,這種事情啊,說不出口,吃着大虧。”
林南星耳朵尖,剛巧聽見了。
這樣的人橫行許久,鬧的人心惶惶,竟然還沒有抓到?
這裡的捕快是吃白飯的嗎?
她正想着,忽然看到眼前有個鋪子,上面寫着出賣的標誌。
加快腳下的速度走了過去:“你們這間鋪子要兌出去?”
一個年輕男人呆呆傻傻的擡眼:“嗯。”他雙手扶住自己的額頭,神情痛苦無比:“是,要兌出去。不幹了,再也不幹了。”
“怎麼?”林南星皺眉,出來一趟,到處遇到愁眉苦臉的。
“沒什麼。”男人晃晃悠悠的起身:“要回老家了。”
林南星見他不想多說,也不再多問:“鋪子什麼時候打算賣,賣多少錢?”
“你跟我來,看着給吧。”男人一點生氣也無,臉色灰敗,帶領林南星往後面走。
林南星跟他進去之前,注意到周圍的鄰居都搖頭嘆氣的。
鋪子的門臉不小,裡面有更加廣闊的空間,有個小小的院落,足以住人。林南星上下打量了一番,這個院子和那些房子好好收拾收拾,倒是很適合她住。
不由得甚爲滿意。
男人帶她穿過屏風,往後面走,看了看房子的結構。
林南星忽然聽到有人哭的聲音。
女人的聲音……
淅淅瀝瀝,非常非常悽慘。哭得怨氣沖天。
林南星想到外面的傳聞,不由得多打量了男人幾眼:“我聽到有人在哭。”
男人的臉色瞬間變了,甚至有點生氣:“沒有!”
林南星更加懷疑,哭聲就在耳邊,聽起來人是被關在某個房間之中了,那女人聽起來難過的要死,似是受了什麼莫大的冤屈……
比如被採花大盜光臨了。
林南星順着哭聲走到了一間屋子的前面,停了下來。
哭聲果然更明顯了一些,便是從那間屋子裡面傳來的。她站定,點了點房門,回眸看着那個明顯不安的男人:“我想知道屋裡的樣子,這間屋子算是臥室吧?打開我看看。”
男人的臉色變得非常不好看。
鐵青着臉走了過來:“這屋子我不賣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