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南星用憐憫的眼神看了看他,地痞仍然在跪地磕頭求饒:“救救我啊神醫。以前從來沒有人診斷出來過。”
她嬌俏的小臉上露出了難色:“治病的方法是有,只是藥貴,不知道你能不能付得起賬。”
地痞立刻從腰帶處掏出了剛剛收到的碎銀子:“這些夠不夠?只要能救命,錢不是問題。”
林南星嘆了口氣:“好吧,小店的盈利雖然微小,總不能見死不救。”
她淡淡的站起身來,回身到藥櫃之中隨便抽出了一些藥材放在紙包裡包好:“這些東西拿回去兩碗水煎成一碗水服用。”
地痞千恩萬謝的接過了紙包,正要走,又被林南星叫住了:“等等。這些藥材只能是盡力的,你若想萬無一失還得配合一些運動。”
地痞哈巴狗般點頭:“什麼運動?”
“就是剛剛我教你做的動作,舌頭伸出來,眼睛向上翻,有助於排出你體內的積火。還有,你要記住,以後不可隨意發火。”林南星認真的囑咐,生怕他不懂。
地痞趕忙點頭:“沒問題沒問題!”
出門時已經是伸舌頭翻白眼的神態了。
管家在外面的小巷子裡守着,等了半天不見動靜。心下里正奇怪呢,自顧自的嘟囔:“怎麼這麼長時間沒鬧起來,這小子辦事也不準啊。”
忽然見醫館裡走出個人來。
正是剛剛收錢去鬧的地痞,管家奇怪,等人走的近一些了才發現那人伸着舌頭,翻着白眼。
口水都流了下來,霎是可怖!
莫非……
管家感覺到身後發冷,是被那個女人整治成了這樣?才那麼一小會兒的功夫,好好的人,竟然變成癡呆了!
不行,這事得趕快回去告訴老闆。
“你說真的?”搖着的小團扇停下了,姚宛如粗胖粗胖的手指扣住團扇在胸口,滿臉的不相信:“地痞進去了一小會兒,變成了癡呆出來?”
“是。”管家擦着汗:“小人親眼看見了。口水流了整整一衣襟。”
“哼。”姚宛如一手拍在了桌子上:“沒用的東西,這麼點事情都辦不好,我就不信一個小丫頭有什麼能耐!”
她雖然嘴裡這樣說,心裡到底是有幾分打怵的。眼珠子轉了幾圈,慢慢又想出一個計策來:“不如這樣,她不是剛剛開張嗎?我們多送幾個客人給她。”
管家不明白:“老闆的意思是?”
“笨!”耳朵過來,姚宛如在管家的耳邊低聲說了一陣子。
管家點頭:“小人明白了,小人這就去辦。”
姚宛如得意的喝了口茶水:“哼,小丫頭片子,我就不信你還有通天的本事!”
經過昨天那麼一鬧,敢上門來治病的人一個沒有。
整個上午林南星都在翻閱書卷,清閒得很。
下午時人突然多了起來。
一個接着一個,在外面排隊。
“咳咳,”排在前頭的人滿面紅光,一看便知沒什麼大事:“我嗓子疼。”
“藥。”林南星拎起旁邊的一個小藥包放在他面前,一手敲敲桌面:“錢。”
她已經懶得跟這羣人廢話了。
嗓子疼?
不過半個時辰,這已經是第三個嗓子疼的人了。
這羣人沒有什麼病,進來都說一些極小的病症,暑熱、嗓子不舒服、夜晚起夜多、過度肥胖。
可治可不治的。來買的藥也是最便宜的那種。
累的不行,賺不了幾個錢。
林南星乾脆把秦伯從後面叫了過來,幫她打包一些祛暑清熱的藥材,來人便給一包,然後收費。
這樣不一會兒,長長的隊伍就排到了盡頭。
街坊鄰居們磕着
瓜子在看,有幾個議論着:“哎呦,這剛開張就有這麼多病人。”
“是啊,是不是姚家那邊不管了?說起來我這幾天腰總疼,也想去看看。”
林南星站起來抻個懶腰,閒散的打個哈欠,枯燥得她都困了:“秦伯,桌上這些這些銅錢你拿去,明天買菜用。”
“哎好。”秦伯收拾了錢,回到後院去了。
外面的天光正好,林南星斜斜倚在自己的躺椅上,耳邊不時傳來門口幾個小攤販的議論。
姚宛如到底有沒有長腦子,她奇怪了,送上門來的生意,雖然小,到底人氣在那裡。
現在所有人都以爲她放棄了跟自己作對。真正的病人自然會上門來。
她喝口茶。感嘆人腦子不好真是做什麼都沒救了。
“姑娘,治病嗎?”
門簾被人掀開,一個大嬸探頭探腦的走進來。
“治。”
林南星坐到診桌旁邊:“哪裡不舒服?”
下午治了幾個病人,算是很悠閒,見天色漸晚,林南星招呼秦伯關了鋪子,回去吃晚飯。
商戶家家關門了之後,夜燈初上。
黑暗之中站着兩個人。
一人身穿黑色的夜行衣,悄無聲息的立在一個房頂。天生是黑夜之中的殺手,取人性命於無形。
另一個身上的衣服有幾分華麗,此刻已經殘破不堪,身上甚至還帶着血。
黑衣人猛然發起進攻,受傷之人雖然帶傷,還是完美的閃開了。
另一處的高處,一襲白衣在夜晚之中散發着灼灼之華,上面銀線繡着的暗紋如同會流動的脈絡,看多了令人目眩神迷。
白衣無風自動。
那人的面容上罩着一面銀質的面具。精緻的圖騰凸顯了與衆不同的尊貴。
他在黑夜中如此奪目,卻又毫無聲息。他出現在那裡,打鬥的兩人都毫無察覺。
“停下吧赤水。”
戴着面具的男人緩緩開口,聲音不大,卻以不知名的力量衝破了人心,直達心底。
打鬥的兩個人都停了下來。
黑衣人單膝下跪:“主上,此人受傷,屬下很快便拿下。”
“你打不過他。”淡漠的聲音響起時人還在幾十米以外的地方,話音剛落,白衣的衣角緩緩飄動,人已經如鬼魅一般出現在了赤水的身邊。
“那……”赤水看了看主上:“那屬下在此護法。”
戴着面具的男人淡淡揮了一下手,似是再也不想跟他廢話。
赤水心驚,恨不能咬掉自己的舌頭!
主上的武功獨步天下,試問有誰能傷得了他?自己竟然說出護法這樣的蠢話來。
他不敢久留:“屬下告退。”
赤水的輕功也很好,幾下起落,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對面受傷的人氣息已經亂了,不停的喘息着。
“我狼頭幫什麼地方得罪了你?”年輕人擦着自己嘴角的鮮血,不服的質問。
可他沒有得到回答。
對面宛如仙人一般的男人就那樣站着,全身上下充斥着一種君臨天下的氣質,高貴無比,誰跟他說話都是對他的褻瀆!
他自己更是根本懶得跟任何人多廢話一句。
白衣寬大的袍袖鼓動,精緻的銀質面具已經出現在了年輕人的面前。
在那一瞬間,受傷的年輕人忽然感到了可怕的壓制力,武功的內力之高,完全碾壓了自己。哪怕自己的一個擡手,都會被擊得粉碎!
“問閻王。”薄薄的嘴脣近在咫尺,淡漠的吐出幾個字來。
下一個瞬間他就真的會踏上黃泉之路!
受傷的年輕人心念霎時一轉,卸掉了自己全身的力量,如斷線的風箏,從
高塔上墜落了下去。
看着那個殘破的身影如螻蟻般墜落,身影越來越小,直到消失在夜色之中。地上沒有沉重的落地聲音傳來。
白衣面具的男人站着沒有動,只有那雙深邃的鳳眼,危險的眯了起來。
洗澡水已經泡好了,林南星把整個身體都泡在了裡面,任由溫熱的清水包裹住自己的身體。
舒服得把頭靠在了背後的木桶上。
今天姚宛如的幾個計策沒有成功,隔天她一定還會再來,打發那些小角色倒是不在話下,只是太麻煩。
她點點木桶的邊緣,打算思考出一個好點子來,永絕後患。
想來想去,她尖尖的秀眉微微蹙了起來。好麻煩,不如都殺掉來得方便。
溫熱的水汽繚繞,她蓬鬆的烏髮鬆散着,一部分在水裡劃開,彷彿大片大片的水藻,浮在整個睡眠,緩緩盛開。
還有一部分垂下來了。像一道黑色的瀑布,忘川河水,散發着健康的色澤,也會引人走向沒有歸路的盡頭。
任由是誰看到這個場面都不由得心神激盪,除了……
“砰”的一聲!
屋頂被一個東西生生砸開!
幾片瓦礫帶着什麼東西砸了下來,狠狠落到地上,正在林南星的面前。
她霍然睜眼,脖子上已經有一道冰冷的感覺。
是匕首,很鋒利的匕首。
身後傳來了濃重的血腥味,男人虛弱的聲音響在耳後:“不想死的話,就別叫。”
林南星確定自己的頭髮都漂浮在水面,不會走光之後,無所謂的閉上了眼睛,繼續向後面的木桶靠去:“這位兄臺,你受傷很重啊。”
“要你管!”男人故意壓低聲音,惡狠狠的回話。
他知道自己受傷很重,眼下更重要的事情是自己怎麼逃掉那人的追擊。
林南星不管不顧的靠在木桶上的姿勢,還是逼得他把匕首後退了幾分,免得真的戳傷她。
粗重的呼吸就在自己的耳邊,林南星感覺自己略略有點無奈。今年自己是遭了什麼洗澡的詛咒吧,只要自己來洗澡,一定會有人來看。
哪怕是從天而降的專門來看。
她心疼地看看自己頭頂的那個大洞,她坐在木桶裡能看到外面的朗月星空。夜風順着大洞吹進來,幸好天氣已經沒有那麼冷了。
“你家大人有沒有教過你,夜闖民宅是不好的行爲哦。”
林南星舒服的泡着澡,繼續教訓身後受傷的人。
那人一愣,沒想到這個女人不僅僅完全不怕,還有心思教訓自己。
他可是從天而降,手握兇器,渾身是血的男人!
而眼前的女人……不着片縷,他想到這個,不禁腦子有點充血。自己在她的後面,正看到眼前一截雪白的脖頸,宛如明玉。
烏髮漆黑,像是烏木染出來的顏色。
她說話的聲音也很好聽。
情不自禁的想去想象那漂浮着的烏髮下邊,該是多麼動人的場面。
受傷的人狠狠搖搖頭,是不是自己失血過多腦子不好使了,他在想些什麼啊!
“你不怕我?”他挑挑眉。
林南星笑了:“怕你?這麼大的血腥味道,你失血過多快死了你知道嗎?”
“我的刀就在你的脖子上,別亂動。不然你就要死了。”受傷的男人把刀鋒又逼近了幾許。眸子裡的光芒已經冷了下來。
面前的女人還是無所謂的態度,略略帶上了一絲不滿:“挪開點,我若是疼了可能會喊。如果我喊了,門外那個等着抓你的傢伙就會進來了。”
“你說什麼!”受傷的年輕人神色瞬間大變,眼眸之中的冷光更甚。
他,竟然這麼快就追上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