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宿離說的話彷彿盛開在空氣中的彼岸花。
傳說中那種花只開在往生的地方,比火焰還要顯眼,大片大片的紅色爲歸人鋪好了歸路。
是比罌粟更深的誘惑。
受用一輩子。那意味着贏得這場比賽的人想要什麼就可以得到什麼,不必再忍受生計之苦,可能背後藏着更大的東西。
林南星的神情依舊淡然,桃花眸中波瀾不驚。她對那個東西不感興趣。
越是獎勵越大,付出的越是多,天上不會掉餡餅。對這種危險的大獎有所期待的纔是傻子。
可是池一修和巫靈指明顯對後面隱藏的大獎非常感興趣,眼睛裡散發出餓狼一般的光彩。
“該說我說完了。”鳳宿離連聲告別也不說,最後轉頭的一瞬間,狹長的鳳眸似乎轉了一點點,看了一眼林南星。
只是那一眼太過於飄渺,林南星自己都不確定是不是眼花了。
隨着那股淡淡的木葉香氣遠離了衆人,池一修和巫靈指都有了戒備,不再是鳳宿離來之前那個不耐煩的樣子,眼神裡寫滿了危險。
紛紛後退一步。池一修捂着嘴咳嗽不停:“咳咳,晚上正式進行比賽,咳咳,我看我還是回去休息吧。”
巫靈指根本不說話,定定地看了他們幾眼,轉身就走。
林南星並不理他們,走到蘇辭寒的身邊:“蘇先生似乎對背後的大獎不感興趣啊?”
蘇辭寒“唔”了一聲,回頭,清俊的面容上有着淡淡的憂傷:“聽起來是很好,我擔心背後付出的代價也很大。”
果然蘇辭寒的想法跟自己是一樣的!林南星點頭:“我也如此想。但願能順利過了最後一場比賽,不要出事纔好。”
兩個人都陷入了沉默。
最後一場比賽說不出的詭異,無論是製藥還是看病,都需要在光源充足的地方,可是最後一輪比賽卻定在了傍晚,也就是日落時分。
他們到底想做什麼。
“看看時間也快了,你回房去準備一下吧。”蘇辭寒仰頭看了看天色,清澈的瞳孔中倒映着藍天白雲,整個人美好得好似一幅畫。
“你呢?”林南星不解。
“我站一會兒,屋裡太悶了。”他淡淡說着。
林南星見他有心事的樣子,不方便打擾,先回房了。回去見到小白吃完了所有的東西,肚子鼓鼓的在睡覺。
關上房門,她坐到桌邊捅了捅它孕婦般的小身軀:“哎。”
小白往旁邊的地方蹭了蹭,就是不肯起來。睡的正香。“哎哎。”林南星又捅了捅它。它又蹭了蹭。
林南星促狹地咳嗽了兩聲。
聲音太大,嚇得小東西骨碌一滾,機警地立起了自己的上半身,圓鼓鼓的肚子就挺在了胸前。
林南星好笑,摸了摸它渾圓的小肚子:“我剛剛怎麼跟你說的?吃飽了就藏起來。你在這兒睡覺,壞人把你抓走怎麼辦。”
小白見是林南星迴來了,對她嚇自己的行爲很是不滿,綠瑩瑩的小眼睛眨巴眨巴,懶得聽她廢話,跐溜一下鑽進了她的袖子裡。
小白從眼前消失後,林南星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桃花眸中深沉如水,直覺告訴她,接下來要面對的一定不是什麼好東西。
收拾了自己的藥簍子和要用的東西后,天色漸漸暗了下來。
說是傍晚時分開始的比賽還沒有人來通知,隔壁的幾個人也按捺不住了。池一修和巫靈指早就走到了院子當中,焦急地四處轉圈。
她也收拾好了東西,揹着藥簍子出來
,並不跟任何人說話,自顧自坐在了石凳上面。
“林姑娘,咳咳,你可真沉得住氣啊。”池一修略帶諷刺地跟她搭話。
眼見天色越來越黑,林南星的神色絲毫沒有變化,似乎對即將開始的比賽一點也不着急。
可急壞了那兩個人。
她淡淡回眸,看了他一眼。
只用一個眼神,便足以叫池一修閉嘴了。他訕訕地轉過頭去,搭訕蘇辭寒:“蘇先生也不着急嗎?”
巫靈指最先跳腳:“你們中原人還能不能有點信用了?說好傍晚時分!現在都他媽的月上中天了還沒個動靜!”
池一修趕忙接話:“說的是呢。”
“不管了!我這次一定要找評審去問個明白!”說罷巫靈指率先走出了院子。
池一修立刻追了上去,生怕落下什麼好處:“咳咳,巫兄等等我!”
蘇辭寒擡眼:“怕麼?”
林南星笑得肆意,站起身來,一腳踏在石凳上:“打出生就沒認識過‘怕’這個字!”
蘇辭寒略略皺眉,有點遲疑,最後還是開口:“你是文盲?”
林南星衝過去對準那張清俊的小臉一頓暴打:“你才文盲!”
打鬧之後,忽然聽見評審的院子裡傳來了叫聲!
兩個人的臉色瞬間嚴肅了下來。
“走。去看看。”蘇辭寒率先跑了出去,林南星緊隨其後。
一進去,蘇辭寒就驚呆了!林南星的神情上看不到太多的表情,傲然的眉眼冷靜至極。
滿院子都是血!
還有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碎片,看起來像是……人的屍體……
池一修掩住口鼻,聲音都在顫抖,發白的臉色不再是裝出來的:“評審們……被、被碎屍了?”
林南星俯下身體,點了些血在手中,用手指捻開,沒有異狀,聞了一下,還是沒有異狀,是真正的血。
其實不用那麼做,從滿院子濃重的腥氣就可以聞出來。
評審住的地方大門敞開着,裡面黑漆漆的,彷彿是巨獸可怕的口,隨時準備吞噬下一個進來的人。
林南星大踏步往裡面走,眉頭不帶皺一下的!
“林姑娘!”蘇辭寒從後面叫住了她:“外面看起來不樂觀,你……真的要進去嗎?不如我們看看再說。”
不管別人怎麼樣,鳳宿離那個妖孽男絕對不會這麼輕易被人幹掉的!
就算裡面有刀山火海,她也必須進去看看,看看鳳宿離在不在裡面,要麼這是一場設計好的考驗,要麼鳳宿離便離開了。
無論是其中哪一種,事情都不至於無可挽回。她沒有發現,自己在不知不覺中,對那個死變態已經有了三分信任。
池一修和巫靈指都站在那裡等着她去試水,萬一林南星死了,他們的最後一輪比賽也少了一個競爭對手。
林南星迴眸,看了看幾個人,語氣如冰:“當然得現在進去,說不定背後的大獎已經準備好了就放在這裡面,既然評審們死翹翹了。我直接進去拿獎不就行了?”
想讓她去試水?看來那兩個人是想多了!
這種小把戲她六歲就會。鬼馬精靈的毒醫天女身份可不是開玩笑的!
果然,池一修和巫靈指禁不住誘惑,都往前走了:“林姑娘,這地方看起來險惡,我們陪你一起進去吧。”
一絲冷笑蔓延在林南星的脣邊,她不說話。
任由旁邊兩個人跨過自己身邊,急吼吼地先衝了進去。她聽着沒有事情,纔跟蘇辭寒一起
,慢悠悠地走了進去。
點燃了桌邊的蠟燭。
屋裡面跟被洗劫了一般,東西都七零八落的,散亂地擺在一旁。
整個屋子裡破敗不堪,只有一樣東西在蠟燭的亮光下閃爍着迷人的光彩!那是一枚扔在地上的鑰匙,沾着血,卻是金的!
金的!那意味着什麼?
配得上金鑰匙去打開的鎖,背後又該有多少的金子?
好巧不巧,那枚金鑰匙就在林南星的腳下,她低頭看見了,所有的人都低頭看見了。
“呵呵,林姑娘。你腳下的那枚鑰匙?”池一修不咳嗽了,笑得很險惡。
林南星清澈無比的面容上瀰漫了厭惡之情:“你想要,就來撿。”
池一修一邊防範着她,一邊小心地靠近,快速低頭撿起了那枚鑰匙,拿到手中,敲了幾下,鑰匙確實是金子做的。
剛剛鑰匙在林南星的腳下巫靈指怕被下毒不敢撿,此刻見池一修輕輕鬆鬆撿起,自己又是懊悔。
他冷笑:“池一修,你拿了鑰匙要幹嘛?”
池一修攥緊鑰匙:“不幹嘛,我又沒看到鑰匙能開的東西。”
“你們說那個?”林南星看到了,那東西也擺在距離自己不遠的地方,她注意到那個東西是因爲它散發出來的香味,是上好檀木的味道,在血的腥氣中顯得格外不同。
能用得起老檀木做的盒子,裡面的東西也一定價值連城。
巫靈指喉嚨聳動,嚥了咽口水:“打開看看。”
蘇辭寒突然出聲:“最好不要。”
他這個人很難嚴厲,林南星從沒見過他這副表情,冷酷得一點也不像自己認識的那個白癡神醫。
“不要?”巫靈指冷哼:“哼,外面那些評審都死掉了,我們說也說不明白,不如此刻就打開,拿了裡面的東西分了,各奔東西。”
他的話還沒說完,池一修已經湊上去先打開了檀木箱子。
與此同時,他們身後的大門,吱呀一聲闔上了!
四個人同時看向大門,除了林南星之外,每個人的臉上都有點心悸的神色。
林南星走過去推了推:“鎖死了。”
有人從外面鎖死了這扇門!
池一修乾巴巴地笑笑:“沒關係,一會兒我們再找路出去不就行了。”說着打開了檀木箱子。
裡面散發出的光華瞬間亮了起來,把旁邊蠟燭的光芒蓋了過去!
是一顆夜明珠。
或許夜明珠沒有什麼稀奇,但是如此大的夜明珠,肯定是價值連城的珍寶了,足以讓任何人爲它瘋狂!
“啊……好美……”池一修再也控制不住。眼睛裡面滿是迷幻的神色,對着夜明珠伸出手去,輕輕撫摸着它光華的表面。
巫靈指冷笑數聲:“我說,池一修,你摸夠了沒有!這個東西至少得是我們四個人分。”
“四個人?”池一修回頭,眼睛裡的神色已經完全變了個人。林南星注意到他袍袖下面的手腕翻轉,沒有看到怎麼動的,但是已經有支起來的幾個點。
他的袖子裡面藏了堅硬的暗器!
池一修抱着手裡的箱子緩緩站起來,拿穩了自己手中的暗器,陰險無比:“夜明珠只有一個,怎麼四個人分?拿去當鋪誰敢收?”
巫靈指陷入了沉默,他說的是事實。這個寶貝,註定只有一個人能擁有。
“這個東西就歸我了,你們沒什麼意見吧?”池一修不咳嗽了,面色也如正常人一般紅潤,手中的暗器露出一角,閃爍着寒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