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妖孽男的神情她見過。
這個時候的他很危險,林南星是知道的。
她揚起自己的下巴,神色如冰:“我哪種都不是。”
對付鳳宿離,最簡單也最有效的方法,首先就是不要退縮,一旦欲拒還迎挑起了他的興趣,那就麻煩了。
太陽的光芒逐漸在兩人面對面的狹小縫隙當中消弭於無形。
落山了。
餘暉全部消失,夜色當中有一種悽迷的美。
周圍的玫瑰花香肆無忌憚的散發出來,燦爛得如同一場成親大禮。
“女人,你在挑戰我的耐性。”
鳳宿離貴不可言的鳳眸確實美麗得驚心動魄,他嘶啞着嗓子湊近。林南星躲不開,只能不躲。
任由一個細密溫柔的吻,如蜻蜓點水般落在自己的面頰上。
溫柔得好像從來沒有出現過一般。
就那麼一個剎那。
如同時光那樣漫長,又好像時光那樣匆忙……
林南星懷疑那一剎那的時間自己掉入了什麼夢境,醒來的時候面前的人還是那個玩世不恭又冷酷如冰的妖孽男。
什麼都沒有發生變化。
剛剛的那個吻,是真的還是假的。
如果是真的,那麼是眼前的人印上去的嗎?除了他還能有誰呢?
林南星有剎那的失神,然而很快恢復了正常。
桃花眸當中汪洋恣肆的溫柔也很快結成了冰:“鳳將軍是閒來無事。專門到秀女吃飯的地方看熱鬧嗎?”
聲音清澈,脣邊還帶着一絲譏誚。彷彿剛剛那一切都不曾發生。
“噓!”
鳳宿離神色一變,兩條手臂迅速圍上,緊緊摟住眼前的小女人,她那麼小,身體單薄,好像自己稍微一用力就可以勒斷。
兩人一起滾入了玫瑰叢中。
在滾進去的瞬間,鳳宿離凌空翻身,將自己墊在了下面,抵擋了所有的玫瑰刺,而把懷中的人緊緊護在了懷裡。
在林南星反應過來之後,桃花眸裡洶涌澎湃的怒火,她奮力動手,以手肘要給他一拳,但被他輕鬆化解了。
“鳳……”
宿離兩個字還沒有講出口。
他的脣忽然兇猛地印上來,封住了她嘴裡還沒有說完的話。
他口裡的香味如此洶涌地過度到她的體內,源源不斷,衝擊着她的神經。
周圍瀰漫的是玫瑰的花香,催情的味道。
可什麼都抵不過他身上散發的木葉香氣,他體內自有的體香。
那麼兇猛而霸道的吻,幾乎要把她吻化了……
林南星還要掙扎,只聽耳邊傳來了熟悉的聲音:“什麼事情非要約在這裡談?”
說話的人是個女人。
語氣當中有幾分的不耐煩,也有幾分貴氣。
林南星聽的熟悉,卻一時想不起是誰。
如果剛剛鳳宿離沒有帶着她滾入花叢當中,現在他們兩個便正巧擋了說話人的路,原來剛剛是這麼回事……
林南星知道了事情的緣由。
可兩人仍舊脣齒相接。
桃花眸怒瞪了一眼,只見鳳眸當中隱含着戲謔的玩味。
手下的力道確實鬆了一些,她離開那雙魅惑的脣,小心翼翼地呼吸着新鮮空氣。一邊聽着外面的聲音。
“母后……選秀的事情爲什麼不告訴我?”
刻意壓低的嗓音,略帶磁性,這個聲音就算是化成灰林南星也聽得出來,那是司徒凌雲的聲音!
那麼,另外一個說話的女人就是皇后了!
身下的妖孽男早便聽出來了,但是神色一點變化都沒有。
林南星眼神複雜地看了他一眼,繼續聽下去。
皇后的聲音有點不滿:“就爲了這件事?爲什麼不在我宮中說?”
司徒凌雲強忍着心中的不滿,還是按部就班的回答:“兒臣不信任母后宮中的人,如月嬤嬤自然是無礙,其他的丫鬟就說不好了。”
從成親的事情出了之後,他凡事都小心得很,生怕被發現什麼不對來。
他不能再踏錯一步!
皇后似是也有點心疼自己的這個兒子,語氣緩和了下來:“這件事情是你父皇定下來的,母后也沒有說話的餘地,不告訴你們,是怕你們多想。”
“母后不說,兒臣反倒多想。”
司徒凌雲聽的出來,自己的這個親孃還是記掛着自己的,也不由得想喚起母親的同情:“母后,大哥做了太子沒什麼可說的,可兒臣照樣是您身上掉下來的肉,有什麼好事全叫外人佔了去,兒臣的婚事還沒有着落……這……”
他欲言又止,挑起了皇后的不滿。
“雲兒說的有理,可母后有什麼辦法,你父皇一向寵愛鳳宿離,你又不是不知道。”頓了一頓,皇后忽然想起了什麼似的:“莫不成……你看中了這屆的哪個秀女?”
鳳宿離朝着林南星的方向瞟了一眼。
狹長的鳳眸當中滿是審視和玩味,林南星不能說話,只能狠狠地瞪回去!
妖孽男的這個表情是幾個意思?
鳳宿離竟然絲毫不介意,只是一根手指挑起,落在她的下巴上,做出左右端詳的姿態,又略帶惋惜的搖頭。
那意思好像就是在說:嗯,姿色尚可,可惜本將軍不喜歡。
林南星想一把打掉他的手,但是又不能發出響聲。
桃花眸當中掃過一道促狹,直接張口咬了下去!
鳳宿離吃痛,兩道好看的長眉蹙起,鳳眸當中略帶不滿。想收回自己的手指,無奈手指上還掛着林南星的頭。
她一旦咬住便死也不放。
“兒臣……”
司徒凌雲竟然一時說不出話來。
皇后略一思忖便想了起來:“那天你成親之日,我見相府的嫡女林暮雪似乎跟你也相識,難道是她?”
司徒凌雲想反駁,但又說不出個人來,只能否認:“不是。母后別亂猜了。兒臣只是覺得父皇此事辦得厚此薄彼而已。”
“無妨,此事你父皇已經交給了母后來辦。母后會精心制定比賽,絕對不會讓各方面都出挑的大家閨秀嫁給鳳宿離。到時候你願意挑哪個不都行?”
皇后的聲音帶了一絲陰狠,一絲得意。
聽得林南星眯了眼睛,從扶疏的花木當中能透過縫隙看到皇后的側臉,那張養尊處優的面容上,露出了扭曲的神色。
完全不像一國之母。
說起來,紫晉王朝的皇后,一開始確實不是她。
皇上的髮妻纔是正牌的皇后,封號儀曜。儀曜皇后沒有孩子,年紀輕輕便去世了。國不可一日無後,於是皇上把當時的皇貴妃提爲了皇后,也就是現在的皇后。
原來她張貼皇榜,把選秀的門檻調的如此之低,全都是爲了沒有人跟自己兒子爭奪。
雖說舐犢心切,但是這種陰損的方法也不是一般人能幹得出來的。
回頭看看花叢當中的鳳宿離。
淡漠的神情毫無改變,彷彿那些人害的不是他一樣。
這便是皇宮,處處勾心鬥角,到處是陷阱。外人只看到了他們華貴的衣着,看不到華服下面隱藏的骯髒的心。
這裡的生活並不幸福。
“那兒臣便謝過母后了。”
司徒凌雲聽了這話,似乎是放下心了許多。又補充了幾句:“最近兒臣聽說母后操勞過甚,特地叫太醫院開了補藥的方子,其中有幾味珍貴的藥材還是兒臣千挑萬選的。母后一定要試試……”
一邊說着,兩人都走遠了。
月亮已經差不多升起來了,夜色靜謐。
林南星二話不說,把鳳宿離當成腳墊,從他的身上爬了起來:“將軍也起來吧,讓人看到便說不清了。”
鳳眸斜斜挑看一條縫隙,黑眸漂亮得一塌糊塗:“你還會怕人瞧見?”
林南星嘴角掛着一抹邪魅的笑容:“我是替將軍擔心,免得陰差陽錯被人把我推了過去給將軍當夫人,那恐怕將軍的下半輩子都不得安寧了。”
鳳宿離懶懶起身。
絲綢做的衣服竟然沒一點被刮破的!
完美得還跟剛穿到身上一樣。
在他們滾落花叢的一瞬,他內力鼓脹,護住了自己的身體,將玫瑰的刺隔絕開來,一點沒有受傷。
林南星見他確實無事,一拱手:“將軍就當沒看到我好了,最後的一關肯定還是將軍自己選擇,只要將軍不點我名,我自然還乖乖的回到無名醫館,從此兩不相關。”
說罷轉身便走。
鳳宿離狹長的鳳眸當中,黑色的瞳孔宛如黑曜石。
看着女人單薄遠去的身影,一語不發。
林南星迴到院子當中的時候,大部分秀女已經回到房間當中歇下了。
除了幾個人……
姚含芙坐在院子當中的雕花石凳上,林暮雪正拿着藥包幫她敷面。
選秀的時候什麼都好,最忌毀了容貌,賴以生存的本錢都沒了,還有什麼可能被鳳將軍選上?
林南星走自己的,看都沒看她們一眼,便往自己的房中走去。
“林南星!你給我站住!”
姚含芙的聲音遠遠傳來,帶滿了怨恨。
“怎麼?”
她回眸,眸色如冰,語氣也彷彿凍結了一般:“還沒有吃夠虧?”
姚含芙恨恨地看了她一眼。
身邊的林暮雪拉了拉她的袖子,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才忍住了繼續跟她打架的衝動:“我想跟你談談。”
“我不想跟你談。”
林南星的冷漠的聲音宛如兜頭一桶冰水,澆在了姚含芙的頭上。
姚含芙氣不過,又要發怒。林暮雪對着她搖了搖頭,然後走過去,攔住了林南星的去路:“妹妹,表姐不過想跟你談談今日晚膳的事情,大家揭開心結還是好姐妹。”
“你說是不是?”
她溫柔地拉住了林南星的手,被她一把甩開。
林南星神情冷漠,語氣同剛剛一樣:“不必。”
誰跟她們是好姐妹,虧林暮雪說的出口,她無非是剛剛看到妖孽男跟自己走的近,在選秀結束以前不想再生枝節罷了。
現在來求和好,也太晚了一點。
說罷繞開林暮雪,往自己的屋子當中走去。
林暮雪還想說什麼,但是張張嘴,沒有說出口。姚含芙終於忍不住:“你不過是嫉妒我比你生的好看,毀了我的容貌想獨佔鳳將軍!”
不只是鳳將軍,在選秀大會上表現得好,就算沒有被鳳宿離看中,被哪個皇子看中了,一樣是個好結果。
因此大會雖然門檻很低,還是很多官家小姐來參加。哪怕嫌棄辱沒自己的身份。
“哦?”
林南星迴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