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沽名釣譽……”司徒澤端低了俊美的眼眸細想,天生聰穎的他很快就想明白了,一拍掌:“卓文君當壚賣酒,換句話說就是沽酒,可她當時的情況是爲了有這個名聲,纔好與家人歡聚。是謂沽名。”
他搖頭晃腦的走了幾步,越說越歡:“姜子牙臨溪垂釣,爲的是釣周文王姬昌,最終被聘爲宰相!好一個沽名釣譽!”
司徒越摺扇搖得跟紈絝子弟一般,偏生又風流瀟灑:“這謎面出的好,說出謎底的人也是七竅玲瓏心。”
一句話把兩個都誇了。
林暮雪沒想到她真的猜了出來,嬌豔的面色上閃過一絲不虞,但是很快壓了下去:“南星姑娘果然天資聰穎。”
皇后放下了茶盞,心頭也升起一絲不快。
這個謎面謎底構造精巧,一般人是猜不出來的,這個小賤人大概是碰了運氣。
林南星沒有爲眼前的一切所動。
桃花眸灼灼,散漫又專注地盯着眼前的林暮雪:“我猜出了你的謎底,你也該猜我一個。”
林暮雪正爲剛剛自己的失利不快,一聽林南星送上門來讓她扳回一局,自然高興得很,款款頷首:“南星姑娘只說便是。”
林南星悠然開口:“什麼生物出生的時候是四條腿,長大之後變爲兩條腿,步入老年又變成三條腿?”
在場的人紛紛議論開來。
這是怪物吧?怎麼可能有這種生物?
林暮雪更是震驚,這是什麼謎面!世界上絕不可能有生物能滿足這三個條件啊!三條腿的東西去哪裡找?
漂亮的面容上一陣青一陣白。生生被噎住了。
“咳咳。”司徒越咳嗽了兩聲打圓場:“南星姑娘,你這個謎面不簡單啊。若是猜燈謎,當然要找老少皆知的東西做比喻。咳咳,怪物……不算的吧……”
林南星迴眸,清澈的桃花眸底一泓碧水:“我知道。”
簡單的三個字就告訴了所有人,這樣生物確實是老少皆知的。
林暮雪的腦袋裡幾乎運轉成超高速了……
不同的時期不同條腿……還不是東西,是活生生的生物。
她生爲相府千金,見識廣博,什麼樣的奇聞異事沒見過,今日竟要折於這個小賤人的手上嗎?
林暮雪擡眸看向林南星。
她一襲素色的一羣,髮式簡單,偏生在散漫地笑着時瀲灩生輝。整個人彷彿帶着不可逼視的光芒。讓她睜不開眼。
不!她不甘心!
名冠京都的才女明明是她纔對。怎麼可以敗在她的手下!
長久的靜默過後,林南星悠然開口,聲音清澈如水:“想好了沒有?”
鳳宿離擺弄着手指上的龍頭血戒,嘴角慢慢牽起了一個邪魅的笑意,這個女人出的謎面……有點意思。
待會兒她說出答案時,一定會讓在場的人都以爲自己沒帶腦子出來吧。
司徒澤端眼睛尖,看鳳宿離嘴角似乎牽起了一抹弧度,立刻湊過去討好:“離哥哥,你是不是已經知道謎底了?”
鳳宿離擡眸,狹長的鳳眸宛如黑曜石般迷人。
“唔。”
眼見林暮雪要下不來臺了。
皇后淡淡開口,看似無意地:“宿離,既然想出來了,不妨說給大家聽聽。”
林南星嘴角掛上一抹譏誚的冷笑。
她點名讓林暮雪答這一題的。皇后這樣一來,便爲林暮雪解圍了。
誰知鳳宿離微微擡眼,對皇后的吩咐竟似漠不關心:“這一題是點名的,
我答不便。”低沉魅惑的嗓音讓在場的秀女剎那失神。
他拒絕了皇后的要求!
不過林南星早已習慣了,這人即使面對九五之尊的帝王,依然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
狹長的鳳眸微微逆轉,向她這邊看來。
那深不可見的黑暗當中,似乎帶了一抹戲謔。
林暮雪本來聽到皇后的話臉色稍霽,又聽到鳳宿離這麼說,立刻不知道怎麼好了,要她承認自己輸了,她是死也不肯的。
司徒凌雲一直一言不發,他想看那個女人輸的一敗塗地!
他便是看不慣她豔冠羣芳的樣子!
腦子裡也在拼命想着謎底,他要打壓這個女人,讓誰都看不上她……這樣她才能成爲自己的……
被自己腦中的想法嚇了一跳。
他還是任由這可怕的想法肆意蔓延下去。
只是把全部的力量都集中在了謎底上。忽然他想明白了什麼,驀然開口:“謎底是人。”
突兀的開口,在靜默的時間內。
所有目光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了。
這位傳聞中的三皇子,生得英挺俊秀,略微深陷的眼窩令他多了幾分美感。雖然面帶陰鬱,但是瑕不掩瑜。
林南星在心底冷笑。
不愧這具身體的主人苦苦戀上過的人物,確實比旁人多了幾分聰穎。
可是……到底是有過私情的,這麼迫不及待的就護着了。
冷漠的目光從司徒凌雲的臉上掃過。
司徒凌雲被冰得心頭髮冷,感覺臉上似乎被刀割過。
不知怎麼地,心頭越發難受起來。
“雲兒說的謎底對嗎?”
皇后挑眉,打破了沉默。
“回皇后娘娘,對。”林南星用了尊稱,但聲音始終不卑不亢,沒有套近乎的親熱,更沒有巴結的諂媚。
跟其他秀女說話的語氣完全不同。
“你倒是解釋解釋。”
皇后急於岔開話題,給林暮雪一個臺階下。她又怎麼不知道?
這時林暮雪卻開口了:“不如暮雪來解釋吧。”
見林暮雪主動開口,皇后心裡都爲她鬆了一口氣:“暮雪想必已經猜出了,被雲兒搶先了。一會兒要罰雲兒一杯酒。”
“哪裡話,暮雪還要謝謝三殿下爲暮雪解圍呢。”
林暮雪剛剛聽了謎底,心思轉的飛快,很快知道了原因,這種時候開口解釋,假裝自己剛剛好像猜出來了,也不至於太丟臉。
面容上掛着柔婉的笑意:“人出生的時候是在地上爬行的,所以說是四條腿。等長大了之後,可以站起走路了,便是兩條腿了。再過很多年,人老了之後自己走路不方便,習慣拄一根柺杖,這就是三條腿。”
溫柔好聽的嗓音款款道來。
讓聽的人都覺得是一種享受。
眼睛控制不住地看向不遠處那個謫仙一般的人物。
鳳宿離只是淡漠地坐着,根本不曾看她一眼。
皇后優雅地拍了拍手:“說的不錯。”轉眸見這個事情上她們沒有佔到上風,便說了別的:“燈謎這件事先告一段落吧,桌上有西域進宮的葡萄酒,不妨都嚐嚐。”
林南星淡漠着眉眼款款落座。
對面的林暮雪暗自心驚,躲過了這場危機,也落座了。
宴席已開,林南星拈起一枚面果子填入口中。
芳香醇厚,入口便化。
葡萄酒的釀造雖然不比她曾經喝的有年份的好酒,這個年代的造酒
技術也沒那麼發達。不過甘甜可口。醇厚細密。一點澀感沒有,口感也不錯。
優雅的吃相令她在宴席當中看起來貴不可言。
完全不是身上的衣服可以遮擋的。
司徒澤端不甘心輸掉那條漂亮的雪狼,悶悶的只是喝酒。跟旁邊的幾位哥哥抱怨:“再這麼下去,到底算誰贏?”
從剛纔的表現上來看,應該是林南星略勝一籌。
但是林暮雪最後化解了。勝負還難以說的準。
鳳宿離品着西域進宮的上好葡萄酒,無論喝了多少,他妖孽的面龐不會發生一絲一毫的變化,彷彿喝的是水一般。
淡漠的眉眼彷彿對什麼都不在意:“你說呢?”
上挑的聲調讓司徒澤端一下子沒了信心,鼓着漂亮的小臉蛋嘟囔:“哎呀還沒完呢。暮雪姐姐一定會扳回一局。”
司徒越和司徒凌雲心裡都是一樣的心思,想要那枚戒指。
幾乎是默契地,司徒凌雲頗有英氣的俊美眉眼對司徒澤端一眨:“事情要有點波瀾纔好玩。”
端着酒起身:“母后,光是飲酒太過無聊,不如看看哪位秀女有才藝,可以讓我們欣賞一番?”
姚含芙聞言咬牙,只恨自己平時沒有多學點琴棋書畫。
林暮雪款款起身:“暮雪倒可以爲大家彈一曲,只是只有曲子,沒有美人伴舞,殊爲可惜。”
她站起來便像一杆風中翠竹,已經美得如詩如畫。
皇后也飲得無聊,加上剛剛發生的事情讓她興致低落,聽到林暮雪這麼說,立刻惡毒泛上了眼底:“本宮見林南星多才多藝,就讓她伴舞吧。”
林暮雪也是這個意思。
剛剛這個小賤人讓她當衆下不來臺,她可不會這麼放過她。
聞言,林南星的桃花眸中的閃過一道冷光。
凡是飲宴上的娛樂項目,彈琴便被視爲女子高雅的象徵,但是跳舞……就是下等人、歌姬舞妓才做的事情!
如今皇后如此當衆羞辱……
清冷的眼眸擡眼,對上皇后那雙怨毒的目光。
呵,是怪她的兒子與我來往過密吧。
皇后擡高了聲調,語氣當中多了挑釁:“怎麼?你不願意?”
司徒澤端低聲喃喃:“母后這麼做是爲什麼啊……這不是讓南星姐姐難看嗎?”
林南星傲然站起,清素的容顏上是淡漠和不屑:“我只會一種舞。”
違抗皇后的命令就是大不敬之罪,她沒傻到那種程度。
皇后冷笑:“什麼舞?”
“劍舞。”
清冷的聲音帶出兩個冷冽的字。
莫名地讓在場所有人都泛出了冷意來。看起來好像是林南星被皇后脅迫,可實際上倒像是她要當衆一舞。
沒有人能奪走她的氣勢!
皇后一滯,頓了頓後心頭更加氣悶,她身爲一國之後,怎麼能被這樣一個小賤人嚇住了呢。冷笑一聲:“來人,取劍來。”
“不必。”
如此魅惑的嗓音再無第二個人。
鳳宿離淡然起身,舉步走到了司徒澤端的身邊。
每走一步彷彿都踩在了那些秀女們的心尖上,世界上怎麼會有如此風華絕代的人?舉手投足看不出一點瑕疵!
司徒澤端愣愣的:“離哥哥?”
“劍。”
薄脣輕啓,隨手抽出了司徒澤端腰邊的寶劍。
狹長的鳳眸鎖在了林南星的身上:“接着。”
長劍脫手飛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