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十分,素閣一片沉寂之色。
水瀲翊翩然而至,看着牀榻上的小女人,心疼地將她額前的碎髮別至耳後。
早知道會變成這樣,今日白天他是死都不會讓她獨自回來的。
“是誰?你是誰?”桃夭端水進來,看見一個漂亮的不像話的男人坐在自家主子牀邊,質問道。
緋顏秋葉夏水聽見動靜也都衝了進來。
“我是水瀲翊,你們別緊張,我有辦法救她。”
水瀲翊看着幾人,不由得笑了笑,這幾個丫頭不錯,很忠心。
“翊世子?你當真有辦法救主子。”緋顏知道水瀲翊,也聽過自家主子說過他的故事。
“你們出去把門守着,我保證還你們一個完完好好的主子。”水瀲翊點頭。
衆人一陣激動,還是秋葉先反應過來,“拜託翊世子了,我等感激不盡。”
說完便領着衆人退下。
“我一定不會讓你死的。”
水瀲翊看着雲洛寒了無生息的樣子,內心堅定十分。
他將雲洛寒扶起,擺成練功的坐姿,自己也以相同的姿勢與她對立而坐,二人雙手手掌相對。
水瀲翊源源不斷的內功自手掌進入雲洛寒的體內,幫她修補體內的創傷以及心脈受損之處。
他二人修的是同一宗功法,一陰一陽,一個是極陰內力,一個是純陽內力,雖然雲洛寒內功盡失,但靠着這種特殊的修煉方法,依然可強行助她療傷。
這種方法極其危險,一旦開始稍有差錯,二人便會經脈俱斷,立刻身亡,如若成功,施展方法救人的那位便會武功盡失,修爲盡毀,而被救之人則會內傷痊癒,創傷全好。
這是一種需要付出極大的代價的極端救人方式。
水瀲翊不悔,救她,他亦心甘情願。
許久,水瀲翊額頭漸漸出現了汗水。
突然!
“噗!”雲洛寒吐出一口紫紅色的鮮血,意識漸漸清醒過來,隨之而來的便是鑽心刺骨的疼痛和寒意。
“雲洛寒,紫紅色的血?這是紫淚?”
水瀲翊一驚,被迫打斷了內力的運轉,趕忙將她攙起來,見其嘴角紫紅色的血液,愣了愣神,聲音有些顫抖的問道。
“別……別繼續了,這樣會……會毀了你的。”雲洛寒冷得發顫,也疼的無法忍受,語氣顯得有些破敗。
水瀲翊見她發抖,身子緊緊地蜷縮在他的懷中,這才發現她全身冷得刺骨,猶如寒冰一樣。
她寒疾發作,紫淚毒發!
水瀲翊瞭然,原來她不是因爲傷勢有所緩解才醒過來,她是硬生生的痛醒的。
紫淚乃天下第一奇毒,毒發時的痛苦就算他不曾體會也有所瞭解,他緊緊抱着她,用內力替她溫暖着身子,緩解着紫淚毒發的痛苦。
“別……別浪費你的內力了,我自己……挺……挺過去就好。”
“乖,別說話!”
“紫淚……只有每個月,月圓的時候纔會發作,寒疾更是隻……只有天冷時,才……會發作,想必這是因爲我受傷太重,導致它們提前爆發聚在一塊了,沒……事,不疼。”
雲洛寒看着水瀲翊眼角的淚,驚住了,她強忍痛意,伸出手替他擦乾眼淚。
他哭了,隱忍如他,他竟然哭了?
他在心疼她?
雲洛寒笑了,原來有人疼的感覺是這樣的。
是與緋顏、桃夭她們不一樣的感覺。
這種感覺,曖暖的。
身子也沒有那麼痛了,明明是在紫淚與寒疾的雙重夾攻之下,可雲洛寒卻覺得,這是她毒發生涯中度過的最輕鬆的一夜。
只是因爲有他。
第二天一早,陽光正好,溫暖的光芒從窗外照射進來,一片靜謐安好。
雲洛寒在水瀲翊懷中醒來,身上的痛苦已經消失,不像以往毒發後弄的遍體鱗傷,只因他爲她輸送了一夜的內力。
“醒了?你感覺怎麼樣?”水瀲翊見她醒來,面露喜色,又擔憂的問道。
“我沒事了,內傷我自會開藥,養着就好,倒是你,耗費了不少內力。”雲洛寒見他面色蒼白,有些心疼,條件反射想要執起他的手把脈。
水瀲翊擋開,“不必了,你送我的紫金琉璃丹還有不少,服用兩顆就好。”
“你好好休息,將養將養身體,我去讓你的婢女替你熬些營養粥,等你醒來再喝。”水瀲翊服侍她躺下,替她捏了捏被角。
“好。”雲洛寒點頭,閉上了眼睛,她這次重傷,最少也得躺上半月,要想痊癒珍貴藥草必不可少,最起碼得養上幾個月。
她的身體她再熟悉不過,本就是油盡燈枯,將死之相,就是好好養着,不磕着碰着也沒有幾年好活。
她原想,替祁王與外祖平冤昭雪,了確心頭之願,短短几年也夠了,至於之後死就死吧,人生在世不過短短數十年,早晚都會變成一抔黃土,幾年和數十年也沒有什麼區別。
可現在,她不這麼想了,她想活下去,她想好好的活下去,所以從現在開始,她會好好的養着自己的身子,想盡一切辦法來治療自己。
水瀲翊等她氣息變得均勻,纔打開房門走了出去。
屋外的幾人也是等了一夜,見他出來,全都着急地圍了過去。
“翊世子,主子她……”
“咳咳,她沒事了,在休息,你們去煮些粥等她醒來食用。”
水瀲翊輕咳一聲,嘴角溢出了鮮血,一夜內力的損耗對他來說終究還是太過勉強,虧損有些嚴重,所以剛剛纔沒有讓她把脈。
“翊世子,你……”幾人一驚,他好像爲了救主子受了不輕的傷。
“別告訴她。”水瀲翊淡聲吩咐,飛身而去。
來無影,去無蹤。
午後,雲洛寒醒來,見水瀲翊不在,斂下心頭淡淡的失望。
幾位丫頭見狀,以爲她是想到了風世子心中難過,全都心照不宣的避囗不談風陌寒的事情,免得主子觸景生情。
不,是觸聽生情。
幾人共同伺侯她用了粥,便備來紙筆。
“主子,你受傷不宜寫字,你需要什麼方子直接說好了,我來寫。”緋顏鋪設好宣紙,用毛筆點了點墨。
雲洛寒胸囗有些震痛,不宜做太大的面部表情,只得輕笑,一一將自己所需要的藥材以及劑量報了出來。
緋顏放下紙筆,吹乾墨跡,“主子,你就好好的養身體吧,熬藥的事就交給我們了,到時候你可不要以藥苦的藉口拒絕喝藥。”
“好。”雲洛寒再次輕笑,點了點頭,乖巧的不得了。
“那主子你好好休息,我們先出去了。”緋顏滿意的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