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破碎的平凡

如果有一天,你發現你所在的世界,存在着不爲人知的另一面,你會怎麼辦?

孟元曾在一本書上看到過這個問題,他也陷入深深思考過這個問題,最後他的答案是:順其自然。

雖然他覺得,那個世界的另一面,就像是黑暗中突然出現的一束光,讓黑暗中的他情不自禁的想要去觸摸,想要尋找光的源頭,甚至成爲光的一部分,但是他還是更喜歡平凡的生活,也從未想過去打破它。

不知爲何,今天這個問題再次浮現在他的腦海中,或許是因爲前方漸漸有些漆黑的道路上,唯有零星微弱的路燈指引着他的方向吧。

孟元的家有些偏遠,背靠小山,家附近的公路沒有路燈,遠比其他路段漆黑,據說是因爲路燈壞了,還沒維修,至於爲什麼已經過去一個月了還沒維修,聽大人們說是村裡準備安裝太陽能路燈,就沒必要修了。

但是還是不少村民表示到了夜晚漆黑黑的一片,什麼也看不見,容易掉進公路旁邊的水溝裡。

孟元看了看前方漆黑的路,很明顯,村民的抗議並沒有起到什麼作用,好在孟元勉強還能在黑暗中看得清路面,於是他決定下車推着自行車走過這段路,避免騎着騎着掉進了排水溝裡。

走沒多久,一陣涼風襲來,路邊的樹木瘋狂的擺動着,沙沙作響,孟元突然心中感到有些奇怪,停下了腳步,眉頭緊皺着看了看前方的路,又回頭看來時的路。

孟元終於知道爲什麼自己會感到很奇怪,周圍安靜過頭了,雖然這條路比較偏僻,但是有時會有貨車經過,或者村民騎摩托車回家,但是現在這麼久了,還沒有看到一個人和車輛,甚至都沒有蟲鳴聲。

孟元用力握了握自行車的車把,再次邁步向前走,逐漸的加快腳步,想要馬上離開這漆黑的路段,然後更詭異的事發生了,他感覺自己好像走不出這段路了,或者說走不出去了,好像這條路永遠走不完一樣。

孟元心中有些慌,難道自己是遇到鬼打牆了?這世上真的有鬼嗎?不可能吧,可是現在自己所面對的情況又該如何解釋呢?

作爲新一代的新青年,從小接受着相信科學、杜絕迷信的教育,但是孟元還是幻想過世界上應該有着超自然的力量,甚至相信龍是真的存在的,可能潛藏在大海深處,無人發覺。

就在孟元有些失神的時候,一股臭味飄來,是之前在橋上聞到的臭水溝的臭味,孟元很快就反應過來了。

一個想法漸漸浮現:難道臭水溝的味道就是鬼的味道?而且它從大橋那裡一直跟我到現在?

孟元再次停下了腳步,既然走不出去,就沒必要浪費力氣了,臭味突然地出現,是不是意味着它也快來了?

孟元有些害怕的打量着四周,想從漆黑的環境裡,找出一切的始作俑者,然而哪怕他的雙眼習慣了黑暗,也無法做到夜視,他根本看不到什麼奇怪的東西。

時間一點一點的過去了,那黑暗中的東西依舊沒有出現,孟元不由得想難道是自己想多了嗎?

然而,就在他放鬆的一瞬間,臭味再次襲來,並且這次臭味相當濃郁,彷彿就在旁邊一般。

孟元想到這裡心中大驚,直接將自行車扔到一邊,自己連忙蹲下向側面滾動。

只聽見“轟”的一聲,孟元原先所在的地面上出現了一個直徑約一米的凹坑,除此之外,孟元依舊什麼都沒有看到。

孟元神色頓時有些驚慌,額前不知不覺佈滿了密汗,看着那凹坑不由得嚥了口口水,這要是自己反應慢一點,估計就粉身碎骨了吧。

同時,孟元心中徹底確定了,真的有奇怪的東西跟着自己,世界果然存在着超自然的力量,如今更是出現在自己的面前,他很想將這一切告訴所有人,但是他並不想用自己的生命作爲代價。

孟元感受到自己的世界觀被打破,自己這平凡的生活,終於在今天破碎了,甚至可能走向終結了。

黑暗中,那個奇怪的東西在第一次攻擊沒有奏效之後,並沒有馬上採取行動,而是再次靜悄悄的潛伏在黑暗,等待獵物露出馬腳,再迅疾出擊。

因此,孟元雖然害怕,但還是提醒自己要打起精神,警惕四周。他絲毫不敢鬆懈,身體微蹲,方便自己能夠迅速的做出反應。

孟元心中其實有些不解,按理來說,就衝那個直徑一米的凹坑,自己正面面對它的話,是絕對沒有反擊之力,爲什麼它還要躲藏在黑暗中尋找機會?

除非……它也在警惕着什麼?它有害怕的東西?它在害怕什麼?

孟元的腦袋飛快的思考着,他還不願放棄,哪怕面對的是超自然的力量,他也想試着活下去。

“呼!”

一股勁風從右邊襲來,孟元反應不及,痛呼一聲,被砸飛了三米多遠,雖然臨時用書包做出了抵擋,但是他還是感受到一股強大的力道震盪着自己的右臂,整條手臂瞬間又麻又痛,根本提不上勁。

孟元努力的用左手將自己撐起來,再次打量四周,依舊什麼都沒有看到。

他感到非常憋屈,連個影子都看不到,自己就算有反抗的能力,也沒有反擊的機會呀,這太不公平了吧!

可能是試探結束,黑暗中的怪物已經察覺到孟元並沒有威脅性,所以不打算拖下去了,決定迅速解決眼前的小蟲子。

幾乎在嗅到一點臭味的瞬間,孟元馬上做出了反應,向一旁閃避而去,但是他萬萬沒想到,在地面又被砸出一個凹坑的同時,又有一股力道砸在了自己的身上,命中胸口,孟元只感覺胸口一悶,連喊都喊不出聲,就飛了出去,在地上滾了幾圈。

好痛!

孟元痛的想要喊出聲來,但是發現自己連呼吸都有些困難,更別說出聲了,他感覺自己的五臟六腑好像都要碎了,但可以肯定的是,心臟沒有碎,因爲他現在能夠感受到自己強烈的心跳聲,好像古代戰場的戰鼓聲。

孟元努力的想讓自己站起來,他的身體不斷地在顫抖,發紫的嘴脣也在顫抖着,仔細聽還能聽見他在低聲呢喃着:“如果……如果看得見的話……”

“呼~”

涼風襲來,孟元感覺臭味正在逐漸靠近,彷彿狩獵者戲謔的看着苟延殘喘的獵物在拼命的掙扎,欣賞着它生命中最後的演出。

“砰砰!砰砰!”

視線漸漸有些模糊的孟元,清晰地聽到自己的心跳聲,甚至還傳來劇痛,心臟每跳動一下,他就感受到一陣劇痛。

難道就這樣結束了嗎?我連反抗的機會都沒有呢。

孟元很害怕,很慌亂,他第一次發現,原來自己的生命不掌握在自己的手中居然是那麼可悲的事。

他緩緩的擡起頭,看着前方,雖然看不見,但是孟元有感覺,那個怪物一定就在自己的前方不遠處。

孟元呵呵一笑,有些自嘲的味道,開口說道:“看來……要結束在這裡了……”

“砰砰!砰砰!”

“如果其實我……並不平凡的話……會不會不一樣……”

“砰砰!砰砰!”

心臟跳的越來越快,也越來越痛,彷彿要炸了一般,孟元感覺自己還沒被怪物殺死,就先因爲心臟炸裂而死。

模糊的視線忽然聚焦,彷彿一千度的近視在一瞬間恢復成正常視力,孟元慌亂的雙眸冷光一閃,他並不知道他那棕黑色的瞳孔變成了琥珀色,在他的視線內,一個巨大的身影慢慢顯現出來。

那是一個如同爛泥一般的黑色人形怪物,身高將近兩米,體型壯碩,尤其是它的雙手和雙拳,碩大無比,看着極不協調,看着就好像青蛙的腿一般,怪物沒有五官,但是孟元卻感覺感受的到它的視線,與自己對視着。

孟元心中震驚無比,自己看得見了!自己看得見這個疑似是“鬼”的怪物了!難道“鬼”就是長這個模樣的嗎?

旋即又是嘆息不已,現在看得見又有什麼用呢,自己已經沒有力氣抵擋或閃避了,如果能夠早一點看見的話……

孟元突然無奈的自嘲,就算看得見又如何,在面對超自然的力量面前,自己毫無反抗之力,結束生命不過是早晚的事情罷了。

“咕咕~”

怪物沒有嘴,身上卻發出奇怪的叫聲,就好像岩漿冒泡的聲音,又好像青蛙的叫聲。

此刻它感受到孟元的目光,彷彿孟元身上散發出來的威脅感更加強烈了,甚至好像有個聲音在催促着它,馬上殺了眼前的小蟲子!

一步一步,腳步緩慢而又沉重。

看着怪物靠近,孟元想要做出反應,但是他發現自己邁不動腳步了,好像有一座山壓在自己的身上,讓自己動彈不得。

“咕咕~”

怪物緩緩的擡起它的巨拳,高舉過頭頂,想要將孟元砸成肉泥。

孟元一反常態的沒有害怕,可能心裡已經接受自己即將死亡的事實了,他有些驚訝自己竟然沒有感到害怕,反而倔強的擡起頭,瞪着高了自己好幾個個頭的怪物。

孟元嘴角微揚,自言自語道:“如果可以,我想死的快一點,這樣可能就沒有痛苦了……”

“咕咕~”

似乎迴應着孟元的話,怪物發出響亮的咕咕聲,伴隨着呼嘯的拳風,巨拳猛地砸下。

孟元閉上雙眼,等待着死亡的宣判,腦海中,不斷地回放着記憶碎片。

“咕咕!”

“砰!”

預料中的巨拳沒有降臨,死亡也沒有宣判,耳邊傳來的兩個聲音,驅使着孟元睜開雙眼。

入眼的,是一個瘦弱女生的背影,扎着一頭高馬尾,身上穿着的竟然是和自己一樣的校服!

更讓孟元震驚的是,怪物那重重的一拳,竟然被那個女生單手接下來了。

“咕咕!”

似乎是因爲沒想到自己蓄勢一擊,居然被一個瘦弱的人類輕描淡寫的接住了,怪物非常生氣。

那個女生冷笑道:“噁心的污穢,這個世界還輪不到你們撒野!”

女生冷哼一聲,接下了怪物一拳的手猛地用力,居然將怪物的拳頭甩了回去,旋即縱身一躍,一記旋轉飛踢將怪物踢飛了出去。

孟元徹底傻眼了,這是一個人類擁有的力量嗎?而且還是出現在一個比自己還瘦弱的女生的身上,這太不科學了!

不對,今天發生的一切本就不是科學可以解釋的了,這麼一想,孟元心裡就沒那麼震驚了。

孟元發現自己好像並沒有那麼害怕了,他從這個女生的身上感覺到了安全感。

猶豫了片刻,孟元開口道:“那個……你……”

女生側過頭瞥了眼孟元,道:“有什麼話,待會兒再說,你先躲到一邊去。”

孟元頓時將想說的話嚥了回去,點了點頭,往戰場的邊緣躲去,最後忍着傷痛的跳進了排水溝裡躲起來。

“咕咕!”

倒地的怪物怒吼着站起身,摩擦了幾下巨拳,咆哮着向女生撲過去。

孟元剛想開口提醒女生小心點,但是下一幕發生的事,再次讓他平凡的心震驚了。

只見女生從校服口袋裡掏出一把迷你的水果刀,默默的拔出,在漆黑的環境裡,竟然莫名的閃耀着冷光。

女生輕喝道:“淵兵,解!”

然後,就在孟元的注視下,那個市面上很常見的水果刀,居然閃耀着刺眼的深藍光芒,讓孟元不得不擡手遮擋。

待光芒散去,孟元發現女生手中的水果刀變成了一柄蔚藍色的長刀,隔着很遠的距離,他都能感受到長刀上的肅殺之氣。

女生手持長刀,大喝一聲,提着刀便迎向氣勢洶洶的怪物。

孟元瞪大了雙眼,不願放過任何一個細節,今晚的發生的一切,狠狠地衝擊着他的心靈,打破着他的世界觀,然後被摁在地上摩擦。

女生揮舞長刀,宛如月下仙子般,動作輕盈而優美,而在美麗的背後,卻暗藏着殺機。

女生的刀很快,孟元完全沒有看清楚,就看見怪物的一對巨拳被斬斷,落在了地上。

孟元剛想歡呼一聲,結果那怪物被斬斷的手臂一陣蠕動,居然又長出了一對拳頭,彷彿沒有受過傷一般。

看到這一幕,孟元想破口大罵,這不是開掛嗎?玩《地下城》的時候,他最討厭那些開掛的人,嚴重破壞遊戲平衡,雖然說有一次唐哲開掛帶他感受了一下什麼叫碾壓,而且還挺爽的,但是孟元還是覺得開掛是極爲不公平的行爲。

女生看到這一幕,也是秀眉一蹙,自語道:“居然是萬象種,有些麻煩了。”

在女生的認知裡,這種類型的怪物如果不能找到它的核心,是無法殺死它的,它會不斷地重生,然而這類型的怪物核心位置都不同,所以也不好尋找規律,只能用笨辦法不斷地試探和尋找核心。

“咕咕!”

怪物有些得意的吼着,又對女生斬斷自己雙手錶示非常的憤怒,二話不說,繼續向前衝,一個字,“幹”!

除了找到怪物的核心,除此之外別無他法,所以女生只好提着長刀,硬着頭皮迎了上去。

一大一小,兩個身影你來我往,不斷交鋒,然而誰都奈何不了誰,地上雖然多了許多怪物的殘肢,但是孟元感覺它並沒有疲倦的樣子,反倒是那個女生,臉上看得出的疲倦之色,已經沒有了最初的輕描淡寫的霸氣,額頭上已經出現了密密麻麻的汗水。

不行,這樣下去我們都要死!

孟元有些焦急,死死的盯着那怪物,心中不斷地吼道:到底怎樣才能殺死這個怪物!難道它沒有弱點的嗎?!

就在這時,孟元感覺雙眼發熱,有些難受,然後發現他的眼中的世界發生了變化,視線內的所有物體,彷彿都進入了三維模型裡一樣,一切都由縱線和橫線交叉所構成。

在這些線條的交叉點中,怪物的後腰一個交點散發着紅色的光芒,那是一個耀眼的紅色交點,而女生的胸前、頭部也各有一個紅色交點。

“這……這個難道是……”

孟元有些猜測,難道這個紅點就是弱點的體現不成?

不管了!賭一把!

於是孟元用盡全身的力氣吼道:“它的後腰!它的弱點在後腰!”

那女生聞言愣了一下,有些疑惑的看了孟元一眼,似乎在說你怎麼知道它的弱點在哪?但是她現在沒有別的選擇,所以她想賭一把,於是她馬上做出反應,在怪物攻擊後的動作後搖時間裡,幾個身形轉動,來到了怪物的身後,對着怪物的後腰迅速的連續扎出數十刀。

孟元看的特別着急,因爲這幾刀都沒有刺中那個紅點,甚至有幾次還差一點就刺中了。

“叮!”

終於,長刀刺中了那個紅點,孟元聽到一聲清脆的聲響,那怪物動作瞬間停住了,好像被人按了暫停鍵一樣。

旋即怪物一聲哀嚎,化成一團黑霧消散了。

孟元高興的想要吶喊一聲,卻突然感覺天地在旋轉,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識,暈倒在地上。

女生看着怪物消散的地方,又看了眼暈倒在排水溝的孟元,沉默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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