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自 焚?我驚愕地擡起眼眸,但眸光卻落在景王的臉上,他的脣邊此刻浮出一道似笑非笑的弧度:
“本王已知,你在前面帶路!”
我看不透這樣的表情背後幾許乾坤,但我開始放慢腳步,故意落於他身後。
聽方纔士兵所說,皇上和皇后必然是在一起,不論他們生死,與我何干?我若同去,萬一被他們認出,我當然不願做殉葬的后妃。
如此,趁這景王心思急於去救淑華公主之際,倒是最好的脫身時刻,畢竟,後面的士兵,是不足爲懼的,此處,只要穿過兩個拱門,便是西角門。
神思間,手腕驟然一疼,已被那景王鉗住,他脣邊的弧度清明,是一抹諷刺的笑意:
“莫想逃。”
語音甫低,字字入心。
他的手隔着披風握住我的手腕,力很大,吃疼地我不禁顰起眉,這一顰眉再鬆開時,已到倚凰宮前的酈臺。
酈臺,是皇上爲皇后特意赦造的高臺,西周女子善舞能歌,皇后更頗精於此,但,她恐怕也不會想到,昔日的榮華之處,今日卻成催命之所。
四周,堆放着高高的柴禾,想必在西周攻城之際,她就有此打算,所以,現在,她一襲素白的衣裙,端坐中央。
但,皇上,並不在她身邊,我眸華微轉,看到那個懦弱的男人,滯怔在柴禾外,還是沒有因亡國改變自己的性格,蒼白贏弱的身子籠在帝王明黃的龍袍下,本該有的氣勢蕩然無存。
我斂回視線的瞬間,景王冰泠的聲音響起,打破彼時的沉靜。
“淑華公主,意欲何爲?”
“國既亡,爲玉碎!”她說這句話時,我不知道她臉上可有稍縱即逝的懼怕,僅從話語中,我聽到的,是鎮定自若,更是視死如歸。
她,比我勇敢,我,求生是今時今日唯一的本能。
“倘若公主認南越爲家國,那麼,公主之命便與我西周無關。”景王酷冷的語氣,猶如刀鋒一般從人心中剮過,“公主可還是在等誰?”
我先前的估計顯然是錯的,這句話,無疑是逼皇后自 焚!
他,果然是絕情之人!哪怕他現在鬆開我的手腕,那裡依然有着讓我懼怕的餘溫。
“皇上,您說過,與臣妾情比鶼蝶,今日,難道,真不願陪臣妾同去?”她的話語中,含的是一個女子,對愛情最後的希冀,婉約的訴來,雖廖廖幾句,亦觸人至深,可,那個男人,還是沉默,這份可怕的沉默彷彿冬天屋檐下凝結的冰柱一樣,搖搖欲墜,一旦墜落,傷到的,便是最近身之人。
沉默終是被士兵的通傳聲打破:
“攝政王駕到!”
鼻端隱約有不屬於這個季節的清蓮氣息傳來,一襲深青的衣袍從我面前走過,全然不似景王的戎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