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他爲何突然間,會有如此轉變。
任誰都知,自然的景緻,白日,是最好的觀賞時間,之於獵場,更是如此,晚間,是大多數猛獸出沒,也是溫馴獸類歇息的時間,這個時間去獵場,我不明白,他是因爲什麼,才下如此決定。
但,他是帝王,我有什麼權利去違揹他的意思呢?
持寵生驕,古而有之。
可,我無寵。
雖然我曾屢次忤逆過他,不過,那些皆是在沒有改變他真正的決定下做的。
所以,此刻,我選擇輕聲應允。
當日的晚膳,玄憶爲樂王設宴於如意洲。
源於樂王在此次耗時三年圍滅南越之際,統率左路軍,後防有功。
抵達南苑後,這並非他第一次設宴,卻是第一次,他讓順公公來傳我去宴席。
“姑娘,萬歲爺命咱家接姑娘去如意洲。”順公公躬身站在殿外,眼裡是我一直都看不懂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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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手輕輕顫了一下,語音仍是一如常態:
“勞煩順公公替墨瞳回皇上,墨瞳的腿傷有礙,實是不能出席。”
“姑娘,佟兒昨日就回了萬歲爺,姑娘的腿傷已無大礙,可下榻行走。”順公公頓了一頓,繼續加重語氣:“姑娘,這是口諭,還請姑娘速速準備,萬歲爺特賜肩輦。”
原來,玄憶是知道我的腿傷恢復,纔會帶我去獵場。
而,青陽慎遠亦在隨行之列,必定會出席這次的晚宴。
這晚宴於他,莫過是種恥辱。
於我呢?和鴻門宴又有幾多相似呢?
惟有白紗才能讓我暫時避過這次吧。
思忖間,殿外已進來幾名宮女,攙扶我下榻、更裝。
銅鏡中的自己,容顏殊麗,宮女的托盤內,除了白色的羅裙,還有最鮮豔的花朵。
纖手輕點那些紅色的花朵,宮女依着吩咐替我妝扮,縱然,我不喜那白色。
青絲梳起高髻,那些緋色的花兒以自然綻放的形式完美地襯托在髻中。
用上好的胭脂輕抿櫻脣,在一襲素白羅裙下,那一點紅,是比花更爲嬌美的存在。
纖手執起白色面紗,縛遮粉臉。
那點紅,在白紗覆蓋下,仍是若隱若現。
起身,上輦,輦停處,巍峨的臨水殿宇前,‘如意洲’三字的匾額赫然在目。
隨着順公公進入殿內,兩側的矮朱几上,早分坐着約摸六位隨行的臣子。
我蓮步姍姍進得殿內。
正中那張朱漆几案後,玄憶身着一襲月白繡金龍便袍,已站起身,踱步下臺階,向我伸出手。
這個動作,他不是第一次對我這樣,但,卻是,在朝臣前,第一次這樣。
布履怔滯間,眸畔的餘光,瞥到一抹深褐的身影,恰是青陽慎遠,他的視線並不落在我身上,只是兀自低垂着頭。
我怕什麼?有這層遮掩,我不該怕。
我已走到玄憶的面前,所有害怕,都是無用的。
“今日,都是朕的近臣,無須用紗遮着。”他的手牽住我的手時,他語音輕起,讓我的心驚間,纖手被他執住,而他另一隻手,驀地掀起我的面紗。
我的容顏,沒有絲毫的遮掩,盡現在這殿內,盡現這諸位‘近臣’前。
我不顧禮儀,低下螓首間,頓覺,邊上,有一道犀利的目光向我射來,那目光中,甚至是夾雜着些許的驚詫。
那道目光,並不是屬於青陽慎遠的,是我從未見過的人。
而,玄憶已牽起我的手,徑直往上座走去。
他,牽着我,坐於他的身側,對着下面,一干‘近臣’,我,終於,避無可避!
作者題外話:二更哦。。。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