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華夫人來了之後,華嫵簡直有種自己被當成豬豢養的錯覺。
舊夢自然是不能再去,戲夢的園子簡直是禁區,華夫人整日裡虎視眈眈盯着自家閨女學女紅學女誡學廚藝,華嫵苦不堪言。
……早知道華夫人這麼中意柳寧還不如當時在達林寺就把他幹掉呢哼唧!
柳寧經常應邀上門,華夫人儼然已經把他當做了未過門的女婿。
……咦是不是有什麼奇怪的東西混進來了?
華嫵三番五次鬧騰未果,反而被華夫人鐵血鎮壓,只得日復一日被關在房內繡花,外間坐着的就是華夫人。
西廠的獒犬忠心爲主,來了一波又一波,華嫵只能隔着窗戶和那一雙雙水靈靈的狗眼對望。
薛逸倒是遞了好幾次帖子,都被華夫人以各種理由婉拒,比起柳寧的簡直是恨不得打開所有大門迎接,薛其境遇之悲慘簡直是聞者傷心見者流淚……
華嫵的這種近乎禁閉式的豢養直到林鳳舉來才被打破。
林神醫按照慣常複診的日子到了華府,一見面華嫵簡直熱淚盈眶,迫不及待地丟開了手頭的針線朝林鳳舉伸出手。
“來來來快來給我診脈!”
林鳳舉:“……”
知道的是摸脈,不知道的還以爲是青樓姑娘在門外拉客大爺大爺快來玩啊喂!
林鳳舉向來不喜看診時旁邊有人,華夫人和一應侍女都在外間,華嫵就算說話也只能壓低聲音,生怕隔牆有耳。
“宋瑤那邊怎麼樣了?”
林鳳舉按住華嫵的腕脈,壓根沒搭理她的問題。見死不救就是這副脾性,看診的時候,哪怕是天皇老子也得閉嘴。
片刻功夫之後,林鳳舉收回手,古怪地看了華嫵一眼。
“你最近做了什麼?”
華嫵心頭一跳,下意識就聯想到了那晚和薛逸的荒唐,口中卻是抵死不認,“沒什麼。”
“沒什麼?”林鳳舉冷笑一聲,“你體質本來就虛,自己耽於行樂就別浪費了我的藥。”
華嫵瞠目結舌……他們壓根就沒做到最後,林鳳舉這是從哪摸出來的?
眼見華嫵壓根沒有說實話的打算,林鳳舉重重地合上藥箱,準備起身走人。
“站住。”華嫵終於按捺不住開口,“你非要什麼都刨根問底?”
“你究竟和誰發生了什麼我不管,”林鳳舉淡淡道,“就算你拿自己當交易條件也無所謂,你越是縱慾死得越早越好,也省得我日日在宮裡看着那些腌臢。”
華嫵簡直是欲哭無淚,她哪裡縱慾了?她和薛逸明明還差老大一截嚶嚶嚶……但是這種事情還真不好解釋,難不成和林鳳舉說我們沒做全套就做了一半?
別開玩笑了!
林鳳舉之所以放棄之前雲遊天下的自在生活委身在宮中,甚至不惜做他平日裡最痛恨的那些勾當,爲的是什麼?
爲的是還甄綺的人情!
如果連華嫵自己都被紅塵亂欲所迷,他又何需唱一個人的獨角戲?
林鳳舉從來就是這個性子,華嫵也自然不會和他計較,“你摸到了她的脈?”
林鳳舉這一番借題發揮並非只是針對華嫵的脈象,這麼說來……難不成胡天胡地的人竟然是宋瑤?
林大神醫半晌才嗤笑一聲,“還真算她能折騰,這樣都沒把孩子折騰掉。”
這話可就有意思了。
事實來的太過容易,華嫵反倒有些難以置信,“如果按照具體日子來算,大概是在什麼時候?”
林鳳舉看了她一眼,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告訴她三個字,“達林寺。”
這已經無需再說,當日她和薛逸所探那條密道果然成了真,那麼宋瑤的姦夫究竟會是誰?
“她是先有的身孕,回宮之後即刻和夏澤同房,這纔將時間對上,”林鳳舉索性一股腦將事情全告訴她。
“她怎麼會找上你?”華嫵在駭笑於宋瑤的狗膽包天之餘不免有些詫異。
林鳳舉醫術之精天下皆知,但宋瑤的上個孩子不一樣是折在林鳳舉手裡,這人竟然還沒有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真是勇氣可嘉。
“這還得多虧你,”林鳳舉話中竟然難得的帶上了一絲讚許之意,“你那天在宮裡紮紮實實折騰了她一場,當晚宋瑤就見了紅。”
“她上次胎兒流產的時候月份已大,沒有好好休養又急着懷孕,這次懷的孩子自然不穩。加上妊娠反應太大,太醫院那羣尸位素餐的老不死沒人敢接……”
……婦女之友這有什麼好值得驕傲的噗!
華嫵啼笑皆非道,“我那天見她的時候就是一副病秧子模樣,這會豈不是又要全部推到我頭上?”
不管怎麼樣,聽聞宋瑤過得不好,終歸是讓人開心的一件事。
“難道你還怕這個?”林鳳舉嘲道,“我還以爲你最拿手的就是推得一乾二淨。”
“不說這個了,”華嫵擺了擺手,“宋瑤那孩子務必要保下來,這一次,我要讓她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扳倒宋家,這是一個最合適的契機。”
林鳳舉何等剔透的人,華嫵這麼一說,他自然明白她打算怎麼做。
“把柄還是宋瑤自己送到我手上的。”華嫵伸了個懶腰,前幾天繡花的腰痠背疼一瞬間統統不翼而飛,“我還真得‘謝謝’她。”
至於達林寺那邊的情況,華嫵打算讓邵傲再去探一探,那天見到的那個年輕和尚慧塵,說起來對於女眷所居住的院落如此熟悉,又是那樣一張臉……真是讓人不懷疑也難。
“聽說龍軒有個妹妹叫龍倩倩?”林鳳舉忽然問道。
華嫵心頭瞬間一緊,“嗯,怎麼了?”
林鳳舉古怪地看了她一眼,“我不過隨口問一句,你那麼緊張做什麼?”
華嫵這才發現,她的手指已經不知何時緊緊攥住了裙襬。
“繡花繡多了手抽筋,”華嫵淡定地鬆開手,衝林鳳舉張了張五指,“神醫,有沒有藥?”
林鳳舉狐疑地收回視線,“有倒是有,不過你還是多練練的好,你那繡工……”
餵你那嫌棄無比的表情是怎麼回事!
“龍倩倩這個名字真熟……”林鳳舉似乎在思索。
“倩倩這名字本來就常見,”華嫵忙不迭試圖轉開話題,“你問這個做什麼?”
“沒什麼,”林鳳舉絲毫不打算說,“話我帶到了,你的動作最好快一點,如果消息沒錯,可能就在年底,幽微就要親自爲你們計算婚期了。”
說完,林鳳舉沒有再給華嫵提問的機會,起身出了門。
站住你給我說清楚!
林鳳舉走後,華夫人自然又是一陣噓寒問暖,華嫵被灌下一碗補身湯藥後早早就被塞進了被子。
華嫵睡得太早,半夜被一陣抓撓窗戶的響聲驚醒後一個激靈頓時清醒無比。
……這個抓撓聲。
華嫵默默地起身走到窗前,刷地一下拉開窗,窗外邵傲水靈靈的狗眼和遠處隱隱綽綽閃亮的星星交相輝映。
邵傲:“……汪?”
華嫵:“……進來吧。”
邵傲身手敏捷地從窗外一躍而入,華嫵這才發現他身後赫然是一個沉重的布袋。邵傲進屋之後隨手一鬆,布袋砸到地上發出沉悶的響聲。
華嫵詫道,“這是什麼?”
“達林寺的和尚,”邵傲言簡意賅道,“我從半路上救回來的。”
華嫵心中忽然有一個不詳的預感,“把他的臉給我看看。”
邵傲二話不說蹲□,迅捷無倫地扯開袋口給華嫵看。那邀功請賞的眼神華嫵彷彿看見了西廠那羣看見薛逸就拼命搖尾巴的獒犬。
……薛逸你究竟教出了些什麼人啊喂!
布袋被扯開,當先露出的就是一個髒兮兮的光頭,男人如同死狗一般被隨意塞了進去,一路上顛簸折騰,滿頭滿臉全是血,一副狼狽到了極點的模樣。
華嫵一到夜裡就是半睜眼瞎,和邵傲一塊舉着幾根蠟燭照了半天,勉勉強強才能從滿臉血污中辨認出五官輪廓。
慧塵?
“你是從哪裡找到他的?”華嫵晚上着實視力有限,判斷出是慧塵已經費了牛鼻子勁,再要細看就真的超出能力範圍之外了。
“路上救的,”邵傲三下五除二把布袋又套上,攢吧攢吧捆豬崽一樣往旁邊一扔,壓根就沒有現在打算給他治傷的想法。
“殺他的人你認出來了?”袋子裡逐漸漫出來血跡,華嫵卻一點也沒往心裡去,只是爲了避免血跡沾染上地毯讓邵傲把昏迷不醒的慧塵挪到了一邊。
邵傲既然不急着救,這人必定一時半會不會死。
“都蒙着面,”邵傲回憶了片刻,“但看得出來都是好手。”
“這就奇怪了,”華嫵微微皺眉,“幽微的人,怎麼會平白無故半夜離開保護森嚴的達林寺任人宰割?”
如果慧塵真的是宋瑤的姦夫,幽微就算爲了拿捏住宋瑤的把柄應該也會將他重點保護起來纔是,可是明明這次她去達林寺慧塵還出來引了路……
這是在故佈疑陣還是幽微手中有了更有利的把柄?
邵傲肚子忽然“咕”地叫了一聲,華嫵轉頭看向他,前西廠獒犬頓時故作鎮定地轉過臉去。
可惜肚子不爭氣,“咕咕”聲接二連三地響若雷鳴。
邵傲沉默片刻,誠懇道,“現在冬天也有青蛙了。”
華嫵:“……”
“林鳳舉今晚就在隔壁林府,”華嫵又好氣又好笑,“我這有些糕點你先墊墊,別說我還把自己的屬下給餓死了。”
邵傲鴨子死了嘴硬,“是青蛙……”
“是是是,是青蛙,”華嫵沒好氣地把一碟糕點塞到邵傲手裡,“趕緊吃完把人送過去,血腥味太難聞了。”
作者有話要說:明天請假一天……tvt今天去醫院拔了兩顆智齒
………………錘子鑿子電鑽全部都上了兩顆牙拔了三個小時,據說還挫了骨頭云云……
回家的時候半邊臉都是腫的==更可怕的是居然還邊走邊嘴角淌血囧rz
球虎摸球安慰好痛嗷嗷嗷嗷嗷!
謝謝紓襲令少女的地雷tvt……牙還是好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