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密室內元氣相對而言較爲濃郁,所以石門洞開後,外界的空氣會與室內產生對流,也就是這一剎,嚴琦兩人皆是被一陣濃郁的血腥之氣震驚。
“糟糕,密室的位置已經泄露了。”
隨着薛天貴一聲低呼,兩人都看到了石門外不遠處的十幾具屍體,那些人都是秦家的修士,因爲觸動了密室外的機關而葬身於此。
這就是薛家密室的玄妙之處,若是不知道開啓的方法,那麼多圖騰隨意觸碰的話,到處都是機關,就算是靈元境初期的強者也未必能夠存活。
但縱然如此,兩人也不敢保證沒有逃離之人,一旦有人將此地的秘密告知兆鎬,那麼不用多時這裡便會被秦家強者包圍了。
“快走。”嚴琦也深知其中利害,儘管揹着薛靈珊,但身法卻極爲敏捷,不多時,便來到了通道的邊緣。
這是密室的另外一道出口,與嚴琦進來時的不同,從出口朝外看去,能看出這是在一個山脈之中。
“風雷王城距此足有萬里之遙,其中需要經過的城池雖然不多,但足有一半都在秦家的勢力範圍之內。而且這賢陽城恐怕已經被秦家封鎖了,我們就算是易容之後,也很難出去。”
薛天貴一邊謹慎地探測着周邊情勢,一邊低聲對嚴琦解釋着:“所以我們需要越過這道山脈,進入萬魔山。”
“萬魔山?”嚴琦眉頭一皺,聽名字就知道這萬魔山絕非平靜之地。
薛天貴苦笑道:“想必醫尊已經知道此行之難了吧?雖然我知道醫尊並沒有理由爲我薛家冒險,但我還是想乞求醫尊,不要斷了我薛家最後的期望。”
薛天貴說得沒錯,雖然在秦胡亥眼裡,嚴琦要麼選擇臣服,要麼選擇死,但只要嚴琦放棄幫助薛靈珊逃離,那麼以他的手段改變容貌,秦家還無人能夠察覺出端倪。
不過嚴琦會放棄麼?多年來爲人處世的原則註定了他不可能違背誓言。
“放心,當初我答應過左使,會將靈珊安全送去風雷城,我嚴某輕易不作承諾,一旦作了,便不會反悔。”
薛天貴砰地一聲跪了下來,眼裡面濃濃的滿是感動,一開始嚴琦便跟他和薛虎坦白過姓名,所以他知道嚴琦所說的嚴某就是嚴琦自己。
“雖然我薛家已經沒資格承諾什麼,但我薛天貴還是要在此立誓,以後不管醫尊有任何需要,只要我薛家還有活人,就一定爲醫尊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嚴琦搖搖頭:“世俗之禮暫且免去,還是先說說天魔山的問題吧!爲今之計,脫身要緊。”
“嗯。”薛天貴也不再拖沓,點頭道:“此處山脈乃是無名山脈,因爲實在沒有任何能夠被修士注意的資源。而在這山脈的盡頭,便是萬魔山了……”
原來所謂的萬魔山乃是與無名山脈連接的領域,終年被濃郁的毒氣籠罩着,不見天日,也從沒有人能知曉裡面到底有着什麼。
而且這毒氣怪異至極,就連藥老和兆鎬這一類醫術高明之輩,也難解此毒,許多人想要探明萬魔山內到底有什麼,除了一些實力極強之輩外,大多數人都死於毒氣。
而那些實力極強之輩在踏入毒氣籠罩的領域之後,意識紛紛被某種特殊的天魔圍攻,有些迷失在萬魔山上,而有些則神志恍惚地逃了出來,此後徹底瘋癲,沒人能問得出萬魔山中究竟有着什麼。
之所以稱其萬魔山,也並非因爲此處有山,完全是因爲無名山脈的緣故,令人猜測此地也有山峰而已。
它主要的意義在於“萬魔”二字,是否有山已經不重要了。
“按照三叔的猜測,穿過萬魔山之後,就能脫離秦家的勢力掌控。若是換成其他人,我們也不會作此打算,但是當日見醫尊對毒性的領悟之法高深莫測,三叔便打算鋌而走險,擬定了如此對策。”
“當然,三叔的意思是說,冒不冒這個險由醫尊決定,雖然我有些自私,已經乞求過您了,不過希望不要誤會了三叔,他並沒有要求您一定冒險。”
嚴琦點點頭,表示無所謂,或許薛虎已經凶多吉少了,就算心有自私也沒必要追究下去。
“走吧,先去萬魔山看看再說,如果到時候我沒有把握,再從長計議好了。況且……”
嚴琦的話沒有說完,因爲說出來顯得有些晦氣,他其實是想說:“況且能不能順利到達萬魔山,還是個未知數呢!”
在嚴琦看來,既然薛家能想到萬魔山這條出路,那麼秦家也必然能夠料到,所謂是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哪怕秦家不認爲嚴琦能闖過萬魔山,也絕對會派人前來阻止。
果不其然,越是擔心的情況越容易發生,兩人一路潛行了大約數十里後,隨着哈哈一聲狂妄大笑,數十道身影嗖嗖地從前方閃掠而來。
其中,竟然足有十人是靈元境修爲,他們腳踩虛空而來,信步閒遊般十分瀟灑。
爲首一人氣息最爲磅礴,正是靈元境巔峰修爲的秦家護宅大使兆鎬,他的臉上笑容平淡,一副勝券在握的自信之態。
秦信原本跟隨在兆鎬的身後,此刻兆鎬頓足,這才狐假虎威地搖晃出來,居高臨下地看着嚴琦。
“大使果然料事如神,斷定他們會冒險從萬魔山逃走,哈哈,我之前的任務屢次失敗,這一次終於能將功補過了。”
說着眼神陡然變得陰寒,厲喝一聲:“擎風,真沒想到那薛家的神秘醫尊竟然是你。當日,你逼得我粉碎了先帝祖符,此符我一生只能獲得一次,如此深仇大恨,今日我定要將你碎屍萬段!”
嚴琦看着對方的陣勢,心裡不由地焦急起來,如此多的靈元境強者,就算他依靠噬吞魔炎也萬萬不是對手。更何況,身後還揹着一個昏迷中的大小姐。
薛天貴眼中露出一絲決然之色,凝重地對嚴琦道:“醫尊,等下我竭力爲您殺出一條血路,靈珊就拜託給您了。至於大恩大德,我薛家來世再報。”
嚴琦知道薛天貴話語中的意思,必然是打算跟薛家其他族人一樣,捨身取義,用自爆的代價換來超出自身不知多少倍的殺傷力。
這是許多逃生無望的修士都會採取的手段,不求殺敵,只求能夠死得其所,死得有價值和意義。
不過面對秦家如此陣仗,薛天貴的自爆當真有意義麼?
“不要衝動,活下去纔會有希望,如果你這麼急着自爆,那就永遠都不可能有翻身之日了,想知道能否有奇蹟出現,至少得要活着才行。”
嚴琦匆忙勸阻薛天貴的瘋狂,隨後從儲物袋內取出一件備用的黑袍,嗤啦一聲將其撕扯成條狀,然而雙手隨意一甩,便將其纏繞成一根布繩。
他此時的目光淡然得連兆鎬都暗自驚歎,這樣一對深邃的眸讓人感覺彷彿在面對一個千年老怪,臉上的神情也是與實際年齡相當不符,在如此危機中竟表現出優雅與平靜。
就如同,兆鎬等人在他眼中只是一個麻煩而已,麻煩,卻不致命。
這讓秦信想要的優越感淡然無存,因爲他發現,自己竟然沒能讓嚴琦恐慌,這可是他多少個日夜都幻想的情景——讓嚴琦恐懼,讓嚴琦恨不得跪地求饒。
“擎風,你不用再裝了,如果害怕,就說出來。雖然就算你跪下來求我,我也不可能饒恕你,但如果不跪下來,我會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也不能。”
嚴琦的動作自然優雅,渾然天成,那布繩在精神力的操控下,如同一條飛起的長蛇,一圈圈地將薛靈珊和嚴琦的身體纏繞,緊緊地捆綁在了一起。
薛靈珊依舊還在昏迷之中,白嫩的嬌軀被勒出一道道血痕,甚至胸前兩團柔軟緊貼在嚴琦的後背,其間再也沒有了一絲多餘的空間阻隔。
“秦信,這樣的話我聽過很多次了,但我很久以前便立下誓言,此生跪爹跪娘跪先祖,不跪大道不跪天,你,算是什麼東西?”
最後一句質問出口之時,正是嚴琦將布繩最後一次勒緊之際,伴隨着這一聲質問,濃郁的毒霧從嚴琦體內蔓延而出。
“吼。”毒尊仰天一嘯,霸道地出現在衆人眼中,雖然嚴琦知道自己這樣的實力已經無法逆轉結局了,但只要還有一口氣在,他都會選擇快意恩仇。
所以這一刻他沒有率先釋放出噬吞魔炎,而是釋放了平日裡依靠最多的毒尊元魂,他把毒尊當作了自己人生中的標誌,如果下一秒就要死亡,那麼一定要以毒尊的形象存在。
“倐。”隨着毒尊的出現,周遭的元氣開始洶涌起來,九毒蒼生訣瞬息運轉,要將這些人籠罩在自己的領域之中。
“哼,在我面前,任何領域都是紙糊一般。”
身爲靈元境巔峰的強者,兆鎬的確有資格說出這樣的話,因爲一般修士的領域不過是領悟了一些氣勢而已,但是在他絕對的力量差距之下,那些氣勢根本是微不足道的。
於是大手一揮,一柄元氣凝聚的寶劍便刺破了領域,甚至如同連蒼穹都刺穿一個大洞,令周遭的空間都嗞嗞地險些裂開。
嚴琦對這樣的結果並不驚訝,轉而心念一動,翻雲覆雨手施展出來,體內山水之力全部激活,以十倍的蠻力生生地迎向了巨劍。
然而就在這一剎,秦信眼中流露的情緒迅速變化起來,這大手他豈敢忘記,這不正是拍賣會中陰了他、拍賣行之外又擊潰了他的醜陋青年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