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海長老都說到了這份上,莫辜塵只能無奈地猶豫了一下,允諾道:“好吧,作爲此次前往地心世界的酬勞,允許嚴琦去器具閣下面兩層挑選一件合適的靈器,無須兌換,品階不限。”
嚴琦眼中精芒一閃,品階不限?那豈不是賺大了?
可惜海長老胃口更大,這點恩惠還滿足不了他,於是起身拉着嚴琦便要離開,自語道:“還是隨我修復地爐吧?修復好地爐你就是太君府的功臣,別說區區一件靈器,連坐騎都能隨便挑選。”
此話剛說完,莫辜塵便厲喝一聲:“好,再送他一個坐騎。”
說完似乎擔心海長老還不滿滿意,接着補充:“而且此後內門完全爲他放行,雖然還是外門弟子,但是內門一切術法技能隨意挑選。不過,這些需要拿貢獻點兌換才行。”
“好。”海長老滿意地哈哈一笑,回過頭看了看莫辜塵,點點頭:“放心,我的眼光一向不賴,你今天的慷慨,一定會有回報的。”
說完鬆開嚴琦,竟大笑着獨自離開了。
這幸福來得太突然,讓嚴琦有些不敢相信。當初只因爲喜歡安靜修煉,才選了弟子最少也最自由的天殘峰,哪裡知道這個選擇竟能給自己這麼大的好處。
隨着海長老的離去,除了嚴琦以外所有人都輕輕地嘆息了一聲,他們眼中沒有絲毫憤怒的情緒,有的只有歉意和尊敬。
良久,莫辜塵轉身看向嚴琦道:“之前所說一切都是承諾,你大可放心,過段時間等一切準備就緒後,我會派人通知你前往地心世界,至於這段時間,你自己安排吧。”
說完轉身離去,其他長老也默默地隨其離開,直到最後只剩下風長老一人時,他才上前打量了嚴琦片刻道:“之前見你在感悟天爐峰之氣勢,看樣子失敗了吧?”
嚴琦正要否認,將自己真正的感悟道出,誰知風長老心不在焉,自顧自地感慨道:“不過你也別灰心,感悟失敗不是你天賦不好,只因那天爐峰氣運盡失。唉,也許是三百年前那人的預言,如今就要兌現了吧。”
聽風長老提到三百年前,嚴琦便不再解釋,好奇地問道:“三百年前發生了什麼?跟天爐有關麼?”
原來,千年前的天爐峰元氣充沛,靈性十足,稍微有點天賦的弟子就能在天爐中感悟到高等級的丹方。
所以在無數靈藥堆積之下,太君府強大得能夠征服整個元辰大陸。
可惜太君府的先祖執着於煉丹,並沒有征服元辰大陸的野心,所以放任其他的勢力發展起來,甚至對太君府有了威脅都不理會。
終於在三百年前,衆多超級的勢力聯合在一起圍攻太君府,那一戰驚天動地,許多天才都不幸犧牲,若非最後出現了一位神秘強者,恐怕太君府此刻已不存在。
不過神秘強者出現時,太君府外門衆多地爐已被摧毀,那些曾引以爲傲的高等級丹方許多都被搶走,還有一些無奈之下被太君府燒燬。
事後那神秘強者看着破損的衆多地爐,便預言說天爐已破,太君府的氣運從此衰竭。
果然,從那時候開始,天爐內再也感悟不到丹方,而曾經的丹方燒的燒,搶的搶,一戰之後,太君府一無所有……
嚴琦聽着太君府的歷史,心中啞然,隨後似乎想到了什麼,突然問:“不是說很多地爐都被摧毀麼?怎麼如今只有天殘峰是殘缺的?”
風長老聞言呵呵地苦笑了幾聲,輕嘆道:“你師尊沒有告訴你,那我便不多說了,有機會自己去問他吧!雖然修復地爐你不可能做到,但儘可能地多陪陪他也好。他爲了太君府付出的太多太多,他……很可憐。”
說着腳步邁出,便離開了大殿,只留下嚴琦一個人怔怔地呢喃着:“付出了太多太多,他……很可憐。”他似乎明白了什麼,卻又覺得有了更多的疑惑。
而就在嚴琦看不到的地方,莫辜塵正如他一樣怔怔地發着呆,嘴中有些酸楚地自語着什麼,但沒人能夠聽得清楚,因爲他本就沒打算說給別人聽。
風聲掃動落葉,帶起一陣陣嗚咽般的聲響,太君府衆山林立,每一座山上都會有這樣的聲音。誰也不清楚這是風在感慨,還是落葉在悲泣。
嚴琦順着山路一步步前行,一邊沉思着什麼,一邊瀏覽這裡的風景。來到太君府有些時日了,今天才發現他對這裡從來沒有過歸屬感,原來自己一直的目標,只是藉助這裡的資源讓爹孃修爲恢復罷了。
不過也怨不得他,畢竟從小發生的一切,都讓他對世界有一種莫名的抗拒,誰能打開他的心扉,纔有資格被他接受。而就在今天,太君府的衆多高層因爲海長老的事情令他觸動極深,他突然發現,挺喜歡這裡的。
當然,喜歡的只是那些重情重義的決策者,而不是那些目中無人、懷才倨傲的“天驕”,宗門如世家,有愛便有恨,這一點他是明白的。
深深地吐了口氣,嚴琦仰頭看天想將心中的煩悶發泄出去,而此番擡頭一看,他整個人不禁怔在了那裡,嘴裡喃喃道:“這是……”
他發現,站在他的角度去看整個外門的羣山,竟與仙族記憶裡某種強大的陣法重疊起來,此陣名爲:偷天。
偷天,顧名思義便是竊取天地氣運,令死地重獲生機。
在仙界,常有“仙王一怒萬骨枯“的慘劇,惹怒仙王,除了滅族之外,連宗門氣運都要被毀。而這偷天陣,便能讓被毀的氣運重新凝聚。
嚴琦萬萬沒想到,在俗世間,竟能遇到仙界之陣法,看來遠古時候的太君府並不簡單,可惜這一點恐怕連府主和太上長老都不會知曉。
太君府的格局十分奇怪,外門每一座山峰的頂端都修建着一個如同丹爐般的巨大建築,丹爐腹內中空的地方是廣場,而外壁則是許許多多的殿堂。
看似奇怪,但由於巨大無比,站在其中並不會看出異常。
甚至剛入門時嚴琦站在太君府外面,也只是看出了大概輪廓而已,那時候山就是山,丹爐般的建築就是建築。
如今站在內門的山峰上往外看,他突然發現,那看似天地孕育的山峰彷彿是一根根刻意安放的柱子,巨大丹爐建築成爲了柱子頂端的祭臺。而有了這種覺悟後再去感受,竟隱約察覺到衆多山峰間繚繞的一絲絲肉眼難辨的生氣。
唯獨,天殘峰那裡什麼都沒有。
“難怪風長老說有神秘強者預言太君府氣運衰竭,看來那神秘強者認出了此處的陣法,難道……有仙界之人私自下界?”
搖了搖頭,嚴琦苦笑了一下,想這麼多幹嘛,自己身邊的事情已經那麼多沒有處理了。
想到這裡再次邁開腳步,不過之前的煩悶卻是一掃而空,若是偷天陣損壞了,那麼……修復便好。
回到天殘峰後,嚴琦站在空曠的廣場上心潮洶涌,良久,他有些淒涼地笑了。
“看來整個太君府的地爐都是師尊修復的,到底修復的過程中他付出了什麼,竟讓所有人心裡都滿是歉意?”
“而且偷天陣乃是仙界陣法,想要修復,沒有仙族術法怎麼行?難怪師尊修復三百年,卻始終無法將其修復圓滿。”
嚴琦一邊自語着,一邊朝廣場中心那陷入地下的祭臺而去,順着繼續往下走,便能進入所謂的地爐了。
眼前的光線越來越暗,直到即將伸手不見五指時,突然呼的一聲,一條通道映入眼簾,不計其數的燈火跳躍,因機關的啓動而亮了起來。
嚴琦初次來到地爐,對這裡的一切極爲陌生,小心翼翼地沿通道走了許久,纔看到一個約莫數十平米的空間。
“這便是地爐內部了麼?”嚴琦好奇地摩挲着此處的石壁,一種滄桑感在心底油然而生,整個地爐內部被暗紅色光芒充斥,看上去宛如小巧的地心世界。
“誰?”突然一聲厲吼從幽暗的一角傳來,隨後一道身影閃出,竟然是海長老。
“師尊,是我。”嚴琦恭敬地行了一個弟子禮,開口道,與此同時眼角餘光在四周環視了一番,想要知道海長老沒有仙族術法到底是如何修復此陣的。
海長老一看來人是嚴琦,神色緩和下來,隨後似乎想到了什麼,道:“你不去挑選靈器和坐騎,跑這裡來幹什麼?爲師現在還不能傳授你煉丹之術,你先以提升實力爲主吧!”
嚴琦一愣,聽海長老的意思彷彿是要自己趕快離開似的,於是咧嘴一笑,道:“師尊,不如讓我來幫你一起修復地爐吧?這段時間風長老要外出一段時間,等他回來弟子纔會前往地心。”
“不用,精英試煉就要開始了,你要抓緊提升修爲纔對,去吧,提升修爲去吧。”
海長老有些語無倫次似的,只想着讓嚴琦趕緊離開,而且態度上也是變化很大,既不是瘋瘋癲癲,也沒有一本正經,但是嚴琦卻感覺到,他的情緒波動很不穩定。
嚴琦心中一緊,突然想到了一些恐怖的東西,情急中甚至不再理會海長老,轉過頭對着周圍仔細地看了一番。
海長老見狀突然怒了,冷哼一聲後一把將嚴琦提了起來,他的修爲比嚴琦強出太多,而且嚴琦對他又沒有竭力抗拒,所以就這麼被他拎着,直接走出了通道。
“砰。”走出通道後海長老將嚴琦丟在地上,大手一甩,一個玉瓶便朝嚴琦飛來,見嚴琦接在手裡,淡淡道:“這裡面有些丹藥,你收着,此後不許再踏入此峰地爐半步,否則,休怪我逐你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