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啊……”
雪山的木屋之前, 隱約有着一抹晃盪的人影,在凜冽的風雪之中,晃晃悠悠地像是喝醉了一般前行。
沈芙嘉咬着牙,她雙手握着一柄半人高的巨劍——不能說握, 應該說是拖。
從取出這柄劍到現在, 已經過了整整三週。
這三週裡, 百里夫人指派了不少高級劍士來鑑定沈芙嘉和這把劍的情況。
比起輕劍而言, 這把劍更像是重劍, 可若說它是劍, 那若霜是不同意的。
這把劍長得過於粗糙, 只隱約有了個劍形,宛如天上的十二星座一般, 只很牽強地和劍有了點聯繫——事實上, 如果它沒有個劍柄,又不是被一名劍士握着,估計沒人會將它和劍聯繫在一起, 只會認爲這是一塊從冰山上被劈落的冰。
它似乎不是由金屬製造的, 而是一束密度極大的冰,在強光下呈半透明狀, 卻又散發着金屬的光澤,堅硬無比。
三週過去,沒有一個專家能說出它是什麼,百里夫人也不敢公然將此事傳揚開來, 只請了幾個信得過的朋友前來堅定。
巨劍的劍身並不平滑,成扁橢圓形, 佈滿了突起的冰角,像是菠蘿的表面, 但排列沒有那麼得規律。
這些冰角排布隨機,愛長在哪裡長在哪裡,刃口也並不細膩,整隻劍就像是一塊從冰山山尖抽出來的冰條,似乎根本無法被稱作劍。
沈芙嘉第一次拔.出它時,消耗了自己和柏師傅的所有能力,但第二次起,她便能輕鬆將其取出。
只要心隨意動,左手便會自主地擡起,在身前的虛空中一抓,巨劍就能被她從空氣中抽出,宛如是藏在了異次元裡。
取出容易,收回可沒有那麼簡單,除非全身的能力耗盡,否則沈芙嘉壓根沒法讓它聽話的消失。
這把劍重達萬斤,沈芙嘉每次拔劍都要被帶得摔倒在地。
她握不動這把劍,柏師傅曾試過一次,當他靠近這把劍時,一股駭人的氣息便令他無法動作,像是兔子頭上飛過了鷹的陰影,一種見到天敵的感覺,令人本能地產生恐懼。
他勉強壓下了退縮之意後,將劍舉了起來。
可即使是這一名四級的能力者,將巨劍拾起竟然也要花費八成的力量,叫人大吃一驚。
“不行……我無法使用它。”柏師傅很快將它放回了地上,無奈地搖了搖頭,“它似乎很不願意被我觸碰,若是強行使用,恐怕會有不測。”
沈芙嘉自己拿劍時倒是沒有這個困擾,唯有一點:
每次將劍抽出,她腦中偶爾會出現混沌的停頓,像是一臺老舊的電視機,信號時有時無,偶爾忽然雪花一片,整個大腦斷片了一般。
好在這種情況出現的次數不多,無甚大礙。
柏師傅說,他會回去幫助沈芙嘉查清這把劍的來由,叫沈芙嘉不要着急。
說是不要着急,可寒假已經接近尾聲,馬上就是全國大賽,錦大附中的隊伍裡幾乎人人都是達到了九級,唯有自己缺少九級的技能,沈芙嘉如何安心。
這天晚上,趁着白天的訓練還沒有完全耗盡的力氣,沈芙嘉試着將巨劍又一次從空中抽了出來。
不管怎樣,這都是她的能力,或許只是她摸索的太少,沒有掌握使用它的正確方法。
少女左手平擡,在虛空之中一握、一抽,轟然一聲,巨劍便砸在了雪地之中,如同一坨隕鐵,沉悶冷硬。
黃昏之時,天色全然暗了下來,沈芙嘉嘗試着用雙手握住劍柄。
她低喝一聲,使勁全身力量,一鼓作氣,終於將巨劍往前拖了兩步。
可也僅僅是拖而已,劍底依舊貼着地面,分毫不離。
隨着沈芙嘉的拖動,地面被劍尖劃開了三寸長的口子。
這劍的劍尖鋒利無比,加之劍身又重,僅是將劍挨着地面,劍身便會陷入了地下半尺有餘。
如此笨重的武器,真的可以在戰鬥中使用麼。
沈芙嘉喘了口氣,才拖着劍走了幾米她便氣喘吁吁,渾身冒汗。
怎麼辦,她的九級沒有出現實用的技能,全國大賽如何才能不落後於別人,而大賽之後,她又要怎麼做才能博得百利家族的認可……
渾身力竭,她屈膝跪坐在了雪中,雙手拄着劍柄,喘息着望着面前的巨劍,心中起了焦慮。
這到底是什麼東西,爲什麼要在這個時候找上她……
還有半年就要去百里谷面見百里一族的長輩了,可這把劍的邪氣肉眼可見,叫純善的牧師一族如何接受這樣的自己。
沈芙嘉胸口的起伏愈大了,她筋疲力盡,心神煩憂,低下頭就着胳膊上的衣料揩了揩額上的汗。
零下三十度的雪山上,她卻熱得汗如雨下。
怎麼辦……如果百里一族不認可她,往後的十年她就再也見不到茶茶了。
“茶茶……”
沈芙嘉彷徨地深深閉目,茶茶,她到底該怎麼辦纔好……
「那就殺了他們。」
“誰!”沈芙嘉猛然擡頭,暗沉的天幕之下,突兀地響起了一聲嘶啞低沉聲音,然而沈芙嘉望了一圈,四周唯有呼嘯的寒風,再沒有第二個人影。
她戒備地從地上站了起來,甫一起身,大腦忽地一陣眩暈,如同低血糖一般驟然陷入暈黑。
沈芙嘉撫着太陽穴,甩了甩腦袋,再度睜眼後,她面前出現了人影。
那人背對着她,可僅是這一個背景就讓沈芙嘉瞳孔微縮,驚呼一聲,“茶茶?”
她熟悉宓茶的身體,哪怕沒有看見正臉,只是瞥見了一個背影,她也知道,這一定就是宓茶。
沈芙嘉茫然地眨眼,怎麼回事,宓茶怎麼會在雪山,難道她的訓練已經結束,是來看自己的麼。
聽到沈芙嘉的呼喚,前方的少女回眸,她淺笑着睨了沈芙嘉一眼,接着朝前跑去。
“茶茶!”沈芙嘉想也不想地追了上去,她剛朝着前方踏出了一步,周遭的環境驟然一變。
寒冷褪去,黑夜變得溫暖明亮,沈芙嘉一滯,這裡再也不是雪山,她回到了錦大附中的訓練大廳。
這個場景沈芙嘉永生難忘,落葉繽紛的那一日,她就是在這裡被宓茶親吻了脣畔。
如今她又回到了這裡,是夢境嗎?
不太像。
沈芙嘉握着拳,指甲陷入掌心,她有明顯的痛覺。
難道是幻覺?是她太想茶茶了麼……
不待沈芙嘉多想,面前的宓茶停了下來,她靠在了那頂售飯機旁,抵着牆壁,嬌嬌怯怯地朝着沈芙嘉望了過去。
那雙圓眸之中,水汪汪地滿載少女的嫵媚。
沈芙嘉心臟撲通一跳,即使隱約明白這或許只是幻覺,她也情不自禁地朝着宓茶邁開了腳步。
她太久沒有見到宓茶了。
大半個月來,兩人之間毫無音信,沈芙嘉唯有睡前靠着手機中宓茶的照片和語音聊以自.慰。
可她剛邁開腳步,身側有人影躥過,快了她一步。
來人步伐矯健,身形修長,眉眼溫和俊朗。在他越過沈芙嘉之際,宓茶眼中的光彩明亮了兩分。
那羞喜不是對着沈芙嘉,而是對着這個男人。
沈芙嘉腳步停了,她想了起來,和宓茶親吻她相比,大廳裡還有令一幕同樣令她刻骨銘心,難以忘懷。
那一天傍晚,在售賣機的側邊,宓茶被謝錦昀抵在了牆上,兩人的距離如此得近,呼吸之間只剩咫尺距離。
而現在,連這咫尺都不剩了。
宓茶靠在牆上,張開雙臂,在青年走近時歡喜地勾住了他的脖頸,墊着腳尖蹭着他的臉頰。
像是隻主人回來的貓咪,不住地將自己的氣息蹭在了青年臉上。
而名爲謝錦昀的青年也毫不吝嗇地給予了迴應。
他五指張開,左手托住了宓茶的腿根,右手控着宓茶的後頸,偏着頭吸.吮着少女的口中的津液。
這樣掠奪式的親吻令宓茶逐漸缺氧,她鼻腔裡溢出細碎的悶哼,可環着謝錦昀的雙手沒有絲毫的抗拒,反倒愈加收緊。
她閉着眼,可眉宇之間全是歡喜。
沈芙嘉知道宓茶有多軟,她從來不會拒絕伴侶的侵佔。
“茶…”她驚愕出聲喚她,“茶茶,你在做什麼,快回來!”
不是謝錦昀!是她!她纔是她的女朋友,她纔有資格親吻她!
宓茶渾然不理,像是沒有聽見一般,只抱着謝錦昀,將自己柔軟的身體嵌入男人懷中,令這場親吻愈發的柔情蜜意。
她不理她,連一眼都不願施捨。
一股灼燒般的寒意令沈芙嘉渾身打顫,這個場景不是空穴來風,在兩人未確定關係前——甚至確定關係後,沈芙嘉的腦海之中時常都會浮現出這幅畫面。
客廳裡的那一句“你該輔助一個和你門當戶對的男人”能夠脫口而出,何嘗不是因爲它來自沈芙嘉內心深處一直都有的恐懼。
“唔……”漫長的一吻結束,宓茶臉上浮現了缺氧的紅暈,她軟軟地貼合着謝錦昀的身體,雙脣微張,扶着他細細平復呼吸,就連呼吸中泄露的幾聲呢喃,也滿含着愛戀的繾綣。
那張紅撲撲的臉上,濃郁的愛意一覽無遺。
宓茶聽不見她的呼喚,可謝錦昀聽見了。
逆着門外的陽光,他瞥了眼不遠處的沈芙嘉。
青年的薄脣微勾,抱着懷裡的宓茶,像是抱着一件至高無上的戰利品。
那好看的臉上露出了笑意,他道,“看見了麼會長,柔弱的女人天生就是喜歡依附男人的。”
拖着宓茶腿根的手指收緊,用了力氣,指縫勒出了少女的軟肉,他笑着,溫柔有禮,可眼眸之中淨是不屑的輕蔑,“這麼好的女孩給了你一個女人豈不浪費?宓茶在你身上得不到安全感,只有強壯的男人才能讓她安心。”
沈芙嘉眼眸微沉,戾氣從心底暴漲,握劍的手頓時收力。
找死,滾開——
她剛要動作,被吻得沉醉的少女忽然伸手,柔柔地撫上了青年的臉頰,“嗯……”她嚶嚀一聲,哼哼唧唧地撒嬌,“錦昀,還要親親……”
霎時間,一切反駁的話語都碎成了齏粉。
她愛極了他,像是任何一個女孩對着自己的蓋世英勇撒嬌一樣,一顰一簇裡都是依戀。
至於沈芙嘉,那不過是個不足爲道的朋友,百里家的小公主從來不缺朋友。
她望向謝錦昀的眼神專心致志,除了癡癡地看他以外,眼中容不下第二道風景。
沈芙嘉手上的力道就此散了,她愣怔地後退了半步,猛然想起了那天從酒店出來,看見十字路口並肩的兩人。
那時宓茶望着謝錦昀的眼中,全然就是歡喜和雀躍。
這種神情,沈芙嘉已經太久沒有見過了。
她們上一次的親暱只有血和淚的鹹腥,沒有任何的美好可言。
有一瞬間,沈芙嘉甚至對謝錦昀的話產生了認同。
他說得不錯,她從來沒有給予過宓茶安全感,從相戀到現在,她的太多舉動都惹得宓茶傷心爲難。
和她在一起的宓茶只有痛苦,她丟失了純白的陽輪、要頂着家族的壓力,還要顧及沈芙嘉脆弱的自尊心。
是她錯了麼……
“茶茶……”沈芙嘉試探着往前走了兩步,伸出手想要觸碰宓茶的身影,“你跟我走,別和他在一起……”
她乞求着,語氣裡是連她自己都無法確定的不自信。
宓茶終於聽見了,她扭頭,上下打量了沈芙嘉一眼,片刻後靠在了謝錦昀的胸口,微笑着反問她,“嘉嘉,你自己覺得我該和你走麼。”
謝錦昀聞言,執着宓茶的手,大笑出聲,那張清雋的臉上露出了猙獰的神色,雙眼之中滿是得意的興奮。
“懂了嗎沈芙嘉,該滾的是你,別做掃人興的事。”
分不清是嫉妒還是憤怒,一股錐心的疼痛撕扯着沈芙嘉的心神,她早已無力分辨這是真實還是幻境,她甚至無法分辨心中這股扭曲的恨意是對謝錦昀還是對自己。
爲什麼,爲什麼她不能讓宓茶開心……
爲什麼她不能讓百里家滿意、爲什麼僅是一隻亡靈就能把她撕碎、爲什麼她如此得弱小又懦弱!
“啊——!!!”
太陽穴深處傳來一股尖銳的刺痛,沈芙嘉抱着頭,原本清越的女聲中帶起了獸吼,這聲音極其詭異,似獅虎咆哮,痛苦到癲狂。
她深陷在幻境之中,不曾看見手旁的巨劍正散發着血紅色的冰霧。
它靜靜地看着少女跪在了雪地中,雙手捂着頭,崩潰地嘶聲厲吼。
她狠狠地拽着自己兩側的長髮,當沈芙嘉睜眼時,那對黑色的瞳孔旁多了一圈血色。
「殺了他。」冰冷低沉的聲音從沈芙嘉腦海深處響起。
殺了他……
殺了他!
那雙美眸裡遍佈猩紅的血絲,忽然之間,她一把握住了身旁的巨劍,雙手合握,巨劍在這時驟然變得輕盈,貼合着沈芙嘉的心意,一劍揮向了謝錦昀。
沒有防護服,當劍落下,鮮紅的血液瞬間爆開,那血濺在了沈芙嘉的臉上,這是她第一次殺人,斬碎血肉和骨頭的感覺久久不散,直到被鮮紅的人血濺了半身,聽到了屍體倒下的重音後,沈芙嘉才倏地回神。
不……她在做什麼……
殺人是犯法的,就算她再恨謝錦昀,也不能奪人性命……
看着沾滿鮮血的雙手,沈芙嘉後知後覺地感受到了恐懼,她驚恐地踉蹌了半步,不住地搖頭。
不……她沒有殺人……她不能殺人!
眼眸一擡,她忽然看見了屍體旁的宓茶,“茶茶……”沈芙嘉想要解釋,她一定嚇到她了,可剛一伸手,她便被自己手指上的血跡嚇得六神無主,遑論再去安慰別人。
在謝錦昀死後,宓茶出現了短暫的愣怔,很快她勾出甜美的笑容,輕快地走到了沈芙嘉的身側。
“既然你打倒了他,那我現在就是你的啦。”她一把抱住了沈芙嘉的胳膊,像是她們平常逛街那樣,嬌憨地笑着。
少女凹凸有致的身體貼上了沈芙嘉濺滿鮮血的半身,將血液蹭開,暈染了沈芙嘉大半的身體。
她仰着頭磨蹭沈芙嘉的臉頰,小口地舔.舐沈芙嘉脣角的人血,將方纔給予謝錦昀的親暱悉數還給了沈芙嘉。
可沈芙嘉並不開心,她劇烈喘息着,在瞥見地上的屍體後,身體剋制不住地輕顫,“茶茶,你都不害怕麼……”她可是剛剛殺了人啊。
“你在說什麼?”宓茶摟着她的肩膀,水潤的黑眸萬般不解地望着她,“這個世界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你要是不殺別人,那就是別人殺我們,難道你想看着有朝一日我死在別人的劍下麼。”
“我當然不是這個意思。”沈芙嘉連忙搖頭,“可是、可是……”這是一條人命啊,即使她不認爲自己是個好人,但殺人放火的事情,沈芙嘉無論如何都做不出來。
“嘉嘉——”宓茶拖長了聲音喚她回神,聲音甜滋滋的浸了糖,她依偎進了沈芙嘉的懷裡,輕聲道,“我只是個沒有自保能力的牧師,當然要選擇最強的強者作爲伴侶。你殺了覬覦我的人,這證明你有保護我的能力,只有這樣,我的家人才會認可你呀。”
剛剛出現的清醒在宓茶的這番話下漸漸模糊了。
“是這樣嗎……”她遲疑地問。
“當然是這樣了。”宓茶低吟一聲,“你看,你把謝錦昀殺了,他就再也不能和你搶我了,我的嘉嘉是最厲害的,順你者昌逆你者亡,這樣一來誰也不敢傷害我了,對不對?”
沈芙嘉恍惚地應了一聲。
是啊,她的茶茶只是個沒有自保能力的牧師,她當然要爲了她而戰,難不成她還要眼睜睜地看着茶茶被那個噁心的男人佔有麼。
少女瞳孔中的紅芒深邃了兩分,黑色的瞳孔漸漸渙散,失去了焦點。
她沉浸在了幻境之中,難以自拔。
她沒錯,她是在保護她的茶茶。
這個世界憑實力說話,殺人又如何,千百年來死在劍下的人命還少麼。
她每一次讓宓茶難過,不就是因爲自己的內心太不堅定,爲了可笑的世俗規矩猶猶豫豫,這才一次又一次的讓宓茶失望。
她是劍士,天生就該在血海屍骸中掠奪自己想要的寶物。
什麼仁義禮智信,不過是統治者們爲了約束弱者而編造的囚籠,只有愚蠢的工蟻纔會乖乖聽話。
她要得到宓茶,她要得到她一切想要的東西,就該跳出那些無聊的束縛。
白皙柔軟的手覆上了沈芙嘉的左手,宓茶牽着她將劍舉起,伏在沈芙嘉的耳旁呵氣,“再往前一些……嘉嘉,東北方向的森林裡還有很多邪惡的惡狼,每天都吃掉好多無辜的小生命。走,我們一起過去,殺了它們,替天行道,這樣你的能力就又能提升了。”
她嬌嬌地輕笑了兩聲,抱緊了沈芙嘉的腰肢,低吟着膩聲催促,那聲音落在沈芙嘉的耳中,如天籟般令她傾心不已,勾住了她的七魂六魄,而她甘之如飴。
“快走嘛,人家最喜歡看你執劍的樣子了。”
在少女軟聲地催促之下,雪夜之中,一抹單薄的倩影於是跌跌撞撞地進入了北域之森。
沈芙嘉的雙眼空洞猩紅,在風雪肆虐之中,少女行屍走肉一般拖着一把半人高的巨劍,麻木地向前走去。
她拒絕不了宓茶,她拒絕不了殺戮。
她已經惹茶茶傷心了太多次,絕不想再令她失望。
只要茶茶能開心,讓她做什麼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