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難想象, 到底是什麼樣的戰況導致了507的團隊分只有18分，在407—507這場比賽中，創出了一班的最高分和最低分。
付芝憶對上了童泠泠那雙殺氣騰騰的眼睛，下意識後退了半步, 然而不等她說話, 童泠泠便越過了她, 走向了自己的位置, 並沒有找茬的意思。
宓茶餘光瞄着她, 見童泠泠坐下後鬆了鬆手腕, 似乎在調整什麼。
她這才發現, 原來童泠泠手上也戴着負重鐲，但在上個週末之前, 宓茶都沒見她戴過。
想來18分這個分數狠狠的刺激到了童泠泠, 從她的眼神來看，不管507下場比賽的對手會是誰，她勢必會一雪前恥, 洗刷掉這次失敗的恥辱。
宓茶很希望自己不會是她們下次的對手, 但她不得不承認，她們遇上507的概率很大。
上課鈴即將打響, 沈芙嘉回到了自己座位上，進來的是一如既往敦厚和藹的數學老師。他正想用黑板，一轉身，看見了黑板上能力比賽的分數。
胖胖的數學老師眯着眼睛, 捏了捏眼鏡腳，逐個仔細地看過去, 末了，扭頭對衆人哈哈一笑, “我還以爲你們就數學考那麼差呢，原來別的科目也差，那老師就放心了、放心了哈哈哈。”
他拍了拍桌上的試卷，喊道，“來啊，課代表把上週的練習發下去吧，咱們一起看看這慘不忍睹的分數。”
不過多時，宓茶拿到了自己的卷子——21分。
這是張高數專題的卷子。
她往旁邊一瞥，看見了陸鴛桌上攤着的試卷：98分。
挫敗地嘆了口氣，宓茶暗想，果然寒假回去還是要補補高數才行，雖然只有十分，但也不能真的一點兒都不拿。
……
中午回寢室時，宓茶一打開門，發現另外三個室友都齊刷刷地坐在客廳，她好奇道，“這是在做什麼？”
“嚴煦要開會，就差你了。”柳凌蔭抱着臂，靠在沙發背上。
從前她是不把嚴煦放在眼裡的，覺得那就是個會讀書的窮書袋子，但是經過上週的合作，她不得不承認，法師系第一確實有兩把刷子，若是沒有嚴煦的那方水龍盾，她們比賽必敗無疑。
強者有說話的資格，她願意給嚴煦幾分尊重。
宓茶低頭一看手機，這才發現在她和孫琦吃飯的途中，手機上有好幾條宿舍羣聊催她回來的消息。
她趕忙坐了過去，跟大家一起聽嚴煦開的小組會議。
見人到齊，嚴煦不多廢話，直接開講，“今天是第三週，開學已經過去半個月了，我覺得…”她忽地頓了頓，突兀地改口道，“不知道大家覺得這半個月過得如何。”
後半句話嚴煦說得極其變扭，認識嚴煦久一些的沈芙嘉心中微訝。
這種婉轉的說話方式可不是嚴煦的風格，她向來是先把自己要表達的先說出來，並不在乎別人的想法和意見。
看來高三這半個月的小組生活，確實讓每個人都有了些改變。
核心法師有融入團隊的趨勢，沈芙嘉馬上很給面子地接話道，“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形容，感覺考試越來越多，要提升的東西也越來越多，又急又摸不着方向，雖說每天也是在努力學習了，但好像總還是差一口勁兒。”
柳凌蔭也不吝嗇自己的想法，“作息、課程和高一高二有大不同，應該是還沒有習慣的緣故。”
宓茶跟着點頭，她就不用說了，如果沈芙嘉都覺得要學的東西很多，那她要學的東西就更多了。
“我也是這麼覺得的。”嚴煦推了推眼鏡，她面前放着幾張紙和幾支筆，看架勢是要好好規劃一番。
“新的時間表和新的課程內容導致我們方向紊亂，無法按照之前的步調繼續。”
“本來我並不想幹涉你們的學習生活，但還有五週就是期中考試，如果我們中間有人掉出了一班，那不管是誰，我們都得重新習慣新的室友，我想在座的各位都不希望浪費這份時間精力。”
“基於此，我想和大家一起規劃一下我們寢室的作息安排表。”
“我覺得可以，”沈芙嘉欣然點頭，“大家說說自己目前的訴求，看看我們能不能相互幫助，一起把綜合成績提高。”
宓茶也覺得這樣很好，但柳凌蔭先開口了，“你們是不是忘了，就算沒有掉出一班，但期中過後可是可以更換小組的。如果要費力搞什麼合作學習，我們是不是首先得確定，這個組合是能夠一直保持到畢業的，中途絕不會有人主動離開。”
她往後一靠，挑着眉，涼涼道，“否則我們千辛萬苦把她成績提上去了，她期中考完就拍拍屁股轉身去了別的組，到頭來得不償失的是我們。”
這個她指代性很強，明明白白地指向了沈芙嘉。
場面安靜了一下，柳凌蔭的這番話有些刻薄、有些潑冷水的意味，但確實說到了問題關鍵。
別的成績互相幫助也就罷了，能力是個敏感的問題。
開學以來，408的幾人並沒有完全相互透底，多少都有所保留——除了宓茶，只要有人問，她就全都說出來，她是個純粹的輔助，要是隊友對她不瞭解，她就很難發揮作用。
目前而言，她不瞭解攻科生，攻科生們也不瞭解她。她只能像菜單一樣，儘量把自己展示出去，到時候隊友們想點什麼菜就能直接告訴她。
嚴煦首先回答了柳凌蔭的問題，“對我來說，去哪個組、和誰合作都大同小異，所以還不如待在現在的組合中，起碼我們已經有了初步的認識。”
她明確道，“我不會主動換組。”
宓茶也跟着道，“我對一班別的同學也不瞭解，現在的408就很好。”
剩下沈芙嘉和柳凌蔭兩人，柳凌蔭睨着沈芙嘉，笑了一聲，“我也覺得還不錯，沒有換的必要。”
她纔不會主動退出，憑什麼她要爲了沈芙嘉退讓，要滾也該是沈芙嘉滾纔對。
沈芙嘉確實一直有換組的打算，雖然後來因爲宓茶的存在而擱置了，但如果真的有不錯的機會，她未必會死守408。
見她遲疑，宓茶覆上了她的手，“嘉嘉呢，嘉嘉應該會和我們一起的吧？”
在衆人的視線下，沈芙嘉最終還是頷首笑道，“嗯，當然，我也不會走的。”——如果柳凌蔭不找她麻煩的話。
如果不是迫不得已，沈芙嘉也並不想臨時加入別的小組，畢竟換寢室也是個微妙的事情，別的小組在互相習慣了之後，未必願意和她換寢。
“那麼小組的穩定性暫且有了，回到正題上。”嚴煦拿起了筆，“就按沈芙嘉說的，每個人都說說自己目前的訴求，我會記錄下來，最後大家進行討論。”
柳凌蔭先開口，“我沒別的，按照之前的步調就行了，頂多數學還差一點。”
沈芙嘉想了想，接着才道，“文化課我自己能處理好，現在就是考慮該如何在團戰中發揮作用。”
上週那場比賽她在最關鍵的時候躺下了，這件事到現在沈芙嘉都耿耿於懷，“可能我還沒找到自己在小組裡的定位，需要點時間。”
“我的話……數學太差了，語文和英語又總是提不上去，一直在75左右徘徊，永遠到不了80。”宓茶苦着臉道，“而且我發現自己現在似乎沒有空閒去提升能力，光是體力訓練就用盡了全部時間，這半個月以來一直在吃能力的老本，一點新東西都沒有學到。”
柳凌蔭橫了她一眼，“你的訴求還挺多。”文化課、能力課、體力，能提的都被宓茶提到了。
宓茶不好意思地低頭，她確實各方面都差點兒。
嚴煦將每個人的訴求一一記錄下來，接着毫不客氣地指出自己的問題，“我作爲團內指揮，對隊友瞭解不足，對戰略戰法的涉獵不夠，遇到變故容易急躁慌亂。”
她邊說邊寫，筆尖和話語同時停下，又換了張紙，繼續寫道，“那麼我簡單歸下類。”
“一是柳凌蔭和宓茶的數學問題。”
她擡眸看向柳凌蔭，“宓茶已經補了兩週的課，這週日開始三角函數的內容，你要是願意，可以跟着一起來聽，我會把給宓茶出的題目也給你複印一份，同樣是一週一次課，一天十道題。”
柳凌蔭有點不情願，被同級的學生補課，顯得她成績有多差似的。
“來嘛，”宓茶熱情地邀請她，“嚴煦講的可好了，我覺得她可以去補習班賺錢了。”
“那行吧。”既然宓茶如此推薦，柳凌蔭便也應承下來，“你放心，我不會白耽誤你的功夫，如果真的效果和外面的補習班一樣，那我按一對二補習的市場價給你算，一節課兩百。”
一週一節課，一節課兩百，一個月就是八百。宓茶愣了，如果柳凌蔭這麼補償嚴煦的話，她是出不起這個錢的，得跟媽媽說才行。
“不用那麼多，我畢竟沒有教師執照，甚至連本科畢業證書都沒有。”嚴煦搖頭，“一節課兩個小時四十塊，算我賺個伙食費，幫你們補習，我自己也能順帶複習一遍。”
一節課四十塊錢，一個月才一百六，宓茶馬上答道，“好。”她每個月多兩百塊錢還是有的，除了固定的一千塊錢，爸爸和哥哥也會時不時地給她發點小紅包。
“那麼二就是宓茶的英語和語文問題。”嚴煦看向了柳凌蔭和沈芙嘉，“文科我不擅長，你們有什麼建議？”
沈芙嘉笑道，“語文這個還真不好補，一般都是靠天賦，除非是一顏那種，從小就愛看書、在書香裡泡大的，否則我們也沒什麼可教的東西。”
“高中的英語無非就是刷卷，”柳凌蔭道，“我是因爲小時候經常和父母去國外，不自覺就學會了。但現在也不可能把宓茶丟去國外幾個月，唯一的方法就是刷卷、聽原聲廣播。”
宓茶點點頭，“那我自己多刷題。”
“三就是宓茶的體力……不，還有我的體力問題。”嚴煦皺眉，“雖然我能夠靠風系魔法取巧，但如果能把體力提上來是最好的。”
“這個不難，我和凌蔭每週都會去健身房，順帶帶上你們就行了。”沈芙嘉思忖道，“但是工作日比較忙，我們也不能天天都去。要不然這樣，一三五我帶你們；二四六凌蔭帶你們，週日嚴煦要給茶茶和凌蔭補數學，那就休息一天。你們看這樣如何？”
“我可能沒有那麼多時間，一週最多參加兩次。”嚴煦道。
“那也行，你優先自己的事情，反正還可以靠風系的咒術彌補。”
“至於宓茶無法平衡體訓和能力訓練的問題，我是這麼想的。”
嚴煦在紙上劃出了這學期的時間段，“這學期一共二十一週，期中考在第十週，就以期中考爲分界線，留兩週複習能力，前八週集中訓練體力；之後的時間裡一三五體訓，二四六提升能力，倒過來也行。”
體力訓練是會有瓶頸的，單靠每天一兩個小時的課餘訓練，宓茶不可能練成體育健將。
在她達到瓶頸期的時候，就可以把體力放一放，分一半精力給能力。
“這個建議不錯。”沈芙嘉點點頭，轉向宓茶，“茶茶以爲呢？”
“我也覺得不錯。” 宓茶只管點頭，她什麼都好、什麼都行。
“那麼個人訴求基本解決了。”
“單科倒是不難解決，大家組內相互帶一帶就是了，難的還是實戰。”沈芙嘉嘆了口氣，“這次508只比我們低了十分，看來[團隊和諧度]我們輸了太多。”
“這也是我今天叫大家開會的主要目的。”嚴煦嚴肅了起來，“這周之前，我們只在上週的能力課上配合過，缺乏默契。我在想，是不是每週要分出一個固定時間，在我們四個人都有空的情況下進行團隊加訓。”
“這個肯定要，”柳凌蔭頷首，“光靠一週三四節的小組能力課實在太少了，週日應該空出來去九樓的多人訓練室。”
“今天下午就有一節小組能力課，訓練的內容可以在下午仔細商量。”宓茶道，“別的科目我也幫不上大傢什麼忙，只能儘量在戰鬥中輔助大家。”
嚴煦頷首，“如果老師沒有別的任務的話，這一週的四節小組課上，我想做組內對戰訓練。”
幾人好奇地投去視線，沒想到嚴煦竟然爲小組思考了那麼多。
在這周之前，她可是從頭到尾都寫滿了“別煩我，我很忙，我也不會煩你們”這樣的情緒，和宿舍的幾人保持着進水不犯河水的狀態。
“只有通過實打實的對戰，我們才能更進一步瞭解對方；等到下一週，也就是第四周再進行專項訓練，圍繞力量、速度、耐力三個專項練習。”
“我準備了一張這周的組內對戰表，一會兒就按照這個搭配練習。”
幾人湊過去一看，就見紙上寫着：
週一：
沈芙嘉、宓茶VS柳凌蔭、嚴煦
週二：
柳凌蔭、宓茶VS沈芙嘉、嚴煦
週五：
沈芙嘉VS柳凌蔭
“週六呢？”宓茶扭頭問嚴煦。
嚴煦道，“週六輪番打你，測試你的躲避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