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是沙漠……”宓茶訥訥地呢喃。
打量四周, 這會兒到沒多少樹木阻礙視線了，有的只是零星的幾顆楊樹仙人掌，以及一些被風化成奇形怪狀的巨巖。
嚴煦二話不說，往旁邊移了兩步, 剛好旁邊有一塊半人高的岩石, 她將地圖放在上面攤開, 打開了護目鏡旁的小燈照明。
三人見此, 站去了嚴煦對面, 團團圍立, 防止光線外漏, 暴露位置。
“這標記物好找。”嚴煦拿着筆，照例先做中線, 隨後圈了北部靠近出口處的一小塊綠洲, 又圈了西部的一片岩石羣。
一條中線，兩個特殊地標。
不出意外，三塊標記物就在這三個地方。
確定幾人都看清了地圖之後, 嚴煦立即關掉了小燈, 對着幾人低聲道，“507上次吃過閃電戰的虧, 保不齊這一回她們會放棄找標記物，先行解決我們。”
這不是定論，而是其中一種猜測，不管507今天採取什麼戰略, 在茫茫的夜晚沙漠中作戰，都將是一場爭奪時間的戰爭。
“今天不能再分開行動, 輸出上我們不比她們強，大家儘量聚在一塊兒, 天黑，沙漠裡容易走丟。”
“好。”沈芙嘉點點頭，“那我們先去找哪一塊兒標記物？”
柳凌蔭道，“先去岩石羣，那裡離我們最近，找完岩石羣裡的標記物後，再沿着中線向綠洲進發吧，這樣節省時間。”
“不，”然而嚴煦卻否決了她的提議，“通常來說，這樣的規劃確實是合理的，但是今天這一場，我不想和507對上。”
“爲什麼？”
“你們注意她們的眼神了麼。”嚴煦擡了擡護目鏡，面色凝重。
沈芙嘉明白她的意思，“你是想說，哀兵必勝麼。”
“不錯，受過挫折的507如今勢不可擋，和她們對上，我們贏的局面太小。”
“沒有導航，靠着一張紙質地圖在沙漠中準確定位中線那是癡人說夢。而且中場空曠，容易被襲。我個人的想法是，找到岩石羣和綠洲標記物後，尋找地方藏身，掐住時間，等快要結束時再趕去出口。”
“但綠洲離她們近，標記物也許會先被她們拿到。”宓茶有些擔憂，“而且沙漠空空蕩蕩的，該怎麼藏身？”
“我初步有個方案，先抓緊時間離開這裡，不要浪費時間。”嚴煦把地圖收起來，稍一揮手，帶着三人率先往岩石羣趕。
這片地圖和上次一樣，依舊是7×10的長方形模式。
若以西南頂點作單一象限的直線座標，408位於（10，1），估測507位於（10，6），而岩石羣位於西南（0，0）左右，綠洲則位於（0，5）。
四點近似平行四邊形，就距離上來看，兩個特殊地標一個靠近408，一個靠近507，資源分配還算是公平。
今天這一場比賽註定是一場速度的比賽，柳凌蔭和沈芙嘉的速度自不用說，嚴煦可以藉助風力的咒術，問題在於宓茶。
從408初始點（10，1）到岩石羣（0，0）的最短直線距離也有十公里，這不是個小數目，即使健身房一個月的訓練所有成效，但要在沙漠當中快速奔跑十公里，這對於宓茶來說完全是強人所難。
“讓柳凌蔭揹你，你給她開5％的增幅。”嚴煦道，“如果你自己跑，必須得開上20％的增幅，這樣太耗費能力了。”
距離較遠，這一回她不指名沈芙嘉，而選擇了柳凌蔭。
就體力和力量而言，柳凌蔭是要勝沈芙嘉一籌的。
宓茶心裡有些猶豫，她是希望自己跑的，畢竟上次練習賽之後，班主任便點名批評了她這一點，如果今天再犯，一定會讓老師不滿。
最關鍵的是，她也不想像個癱瘓患者一樣，連上戰場都讓人背。
沈芙嘉注意到了她的遲疑，很快反應過來宓茶心中所想。
她稍稍計算了下宓茶如今的體力，隨後建議道，“沙漠裡負重快跑十公里，就算是凌蔭恐怕也有些吃力。不如這樣，前面三四公里讓宓茶自己跑，她能堅持多久算多久，實在不行了再讓凌蔭來。”
這個方法讓宓茶不至於那麼愧疚，她馬上應下，“好，我儘量多跑一點兒。”
商定之後，出發之前，宓茶從口袋裡拿出一個小布套，套上了自己法杖的頂部。
柳凌蔭看了，疑惑地問道，“你那是什麼東西。”爲什麼要在法杖上套個套子。
“因爲是夜間作戰，我怕一吟唱咒術法石就會發光，所以買了兩個小水桶包。”她從口袋裡抽出一個給嚴煦，“嚴煦這個是你的，下面用包口的繩子一抽就紮緊了。”
沈芙嘉微訝，宓茶看着傻乎乎的，可總是在出其不意的地方聰明得讓人驚豔，這是連嚴煦都沒有想到的細節。
有了厚實的布套隔光，再吟唱增幅的咒術後，果然看不到光亮，如此一來，就算在暗處施放咒術也不會有光泄露。
幾人把防護服調至黑色作爲保護色，隨後朝着西南趕去。
穿了一個禮拜的負重防護服，如今驟然失去負重，就連宓茶都感覺身體輕盈了許多。
腳下的沙子柔軟，每一腳下去之後都有細微的沉陷感，這種感覺用來散步慢走是一種享受，但在跑步時則成了阻礙。
宓茶開着恢復和5％的單體增幅，在跑了一公里之後，明顯感覺這裡的路比在森林中還要難跑。
體力可以恢復，但是速度很難提升，撐了三公里半，全員調整，宓茶就此交給了柳凌蔭。
一路上，嚴煦每路過一處岩石或者楊樹，便拿出地圖看一眼確認。
沙漠一片茫茫，很容易失去方向，一旦偏離幾度，她們也許就會徹底迷失。
好在岩石羣還算顯眼，有天上的繁星照路，相隔甚遠時便隱約能夠看見輪廓。
巨石嶙峋，動輒便是四五米的高石，這片岩石羣比她們想象的要大不少。
“這麼黑，不知道標記物放在哪裡了。”宓茶從柳凌蔭背上待了六.七公里，下來之後順手幫她理了理跑亂的長馬尾，繼而左右張望，“既然是沙漠，這次的標記物應該是模擬水源吧？”
如果是模擬水源，那就該低頭往低處找。
“不好說，也許是俘虜。”沈芙嘉搖頭，如果是俘虜，那也有可能捆在巨巖高處。
就在幾人一時無處下手之際，嚴煦喚道，“宓茶，你來。”
宓茶依言過去，就聽嚴煦開口，說，“你給我施加20％的增幅，我要給沈芙嘉和柳凌蔭開盾，開完盾後收回增幅，改爲恢復。”
既然在下面看不見，那就去最高處看。登高望遠，讓沈芙嘉和柳凌蔭站去制高點，便能將這片區域的情況盡數收進眼簾。
但登高的同時伴隨着暴露自身的風險，爲了防止被507偷襲，她需要給柳凌蔭和沈芙嘉上一層保險。
“原來如此。”幾人意會。
隨身盾類屬高級防盾，顧名思義，可以跟隨宿主一同移動。
而高級的防盾大多需要一定時間醞釀，有了20％的增幅，兩分鐘內完成的防盾足夠擋下兩支強力的爆破箭，這個時間足夠讓柳凌蔭和沈芙嘉在被偷襲之後反應過來，進入防禦狀態。
之所以需要宓茶的恢復，是因爲這類隨身護盾耗能不少。
嚴煦高二時試過幾次，當時一張隨身盾就要花費她兩成的能力。
但是今天，兩張隨身盾併發，竟然也只花去了兩成半的能力，這倒不是因爲宓茶的增幅，而是因爲她手上的那根ME 的法杖。
原價一萬多元的法杖自然算不上高級，但比起嚴煦之前的那根木頭圪塔強上了數倍，不僅能夠承載高階的咒術，其傳導性也更強，減少了過程中的損耗，使得效率提高了許多。
待隨身護盾完成，沈芙嘉和柳凌蔭呈對角線分開，各自尋找了一根巨巖爬了上去。
但剛上去，沈芙嘉就又下來了。
“怎麼樣，找到了嗎？”宓茶關切地問。
沈芙嘉搖頭，“太黑了，遠一點的地方根本看不清。”
沒有路燈，從四米高的地方往下張望，僅憑一點星光根本看不見什麼，防護鏡旁邊的燈只是小燈，並沒有那麼強的光照能力。
“這可怎麼辦。”宓茶着急了起來，要是有光就會暴露位置，沒有光又看不見，叫人左右爲難。
“那隻能想辦法弄出點光來了，否則拖延下去，萬一507趕來就成了麻煩。”嚴煦皺眉，“問題是，我不是火系的法師，沒有制光的能力。”
僅靠法杖上的那點螢光根本不夠，她們需要大範圍的、一次性就能看個清楚的光芒。
這會兒工夫，柳凌蔭也無功而返，她的問題和沈芙嘉一樣。
如果柳凌蔭是輕劍士還好說，製造出大面積的火光不成問題，可惜她作爲重劍士，法術天賦極差，別說是大面積的火光了，哪怕是一丁點的明火都無法燃起。
“那就只能地毯式搜索了。”
“那也太耗費時間了，這裡那麼大，一點點找得找到什麼時候。”柳凌蔭不贊同這個做法。
“那你說怎麼辦。”嚴煦涼涼地橫了她一眼，“總比什麼都不做好。”
“等一下。”宓茶忽然出聲，她拔掉了套在法杖上的水桶包，對着幾人道，“我倒是有光，距離也大，但是光亮的時間很短，幾秒就會消失。”
“你是說……輔助時的法光？”宓茶在施加治癒和增幅的時候，法石中的光芒會投入到施加對象身上，這個光束存留時間很短，在融入對象身體之後就消失不見。
宓茶點頭，肯定了她們的猜測。
法杖杵地，不消片刻，就見一道白芒從法石處射向了遠方，這白光如流星般轉瞬即逝，在短暫的時間裡照亮了前方百米的路徑。
“對了，宓茶的輔助範圍是直徑兩百米！”
宓茶總是過分低調，以至於連組內成員都差點將她們的小天才的能力給忘了。
沈芙嘉和柳凌蔭對視一眼，這光芒雖然短暫，但勉強夠她們掃視一遍。
“可以，就按照宓茶的方法來。”嚴煦頷首，“沈芙嘉，你和柳凌蔭一起上去，一個人看不過來，兩個人保險一些。如果來不及看，沈芙嘉就從上面揮劍，讓宓茶再放一遍；如果沒有發現，就由柳凌蔭揮劍，宓茶再換個方向吟唱。”
“這樣大的動靜，藏是藏不住了，恐怕宓茶一道白光過去，方圓幾裡都能看見，一定要在507趕來之前把標記物找到，離開這裡。”
“好。”
待兩人上去，宓茶深吸一口氣，開始吟唱。
於法學生來說，釋放的技能越強，所釋放出來的法光便越亮。
方纔那一道白光她是用[單體治癒]做示例，從現在開始，她需要用[增幅]製造出最亮的法光。
宓茶恐一道法光不足以照亮，於是開啓了[羣體增幅]，兩道白光齊頭並進，以六十米爲一段，白光快速地朝着遠處躍去，打在了六十米外的一塊石頭上面，爲石頭施加了兩秒的增幅。
不過多時，沈芙嘉和柳凌蔭所處的巨石上就搖曳起了淡淡的紅光。
“是聚炎。”嚴煦眯了眯眼睛，看清了上方揮舞的劍。
是聚炎，那麼就說明標記物不在這次照亮的範圍當中。
“宓茶，換個方向。”
“好。”宓茶往遠處跑了七.八米，又一次釋放出光芒。
嚴煦緊緊地跟着她，以防有人暗中偷襲。
這片石林約莫一千五百平方，成不規則類橢圓形。一寸一寸地埋頭尋找需要花費不少功夫，但是這般六十米一回，每次間隔十米，排查了不過四五次就有了收穫。
“找到了！”
伴隨着一聲低呼，沈芙嘉幾個縱身落進了一片石叢當中。
當白光越過，那裡有什麼東西反射出光芒。
走近一看，是個巴掌大的水壺，銀色金屬的外殼，四周的石頭如同鳥巢一般，從四面八方將其護住。
竟然藏得如此隱蔽，若不是站在高處看見了閃光，還不知道要找上多久。
柳凌蔭看了下時間，對此行還算滿意，“算上來時的時間，只花了半個小時不到。好了，既然找到了就快點離開吧。”
“不，等一下。”嚴煦往前走了兩步。
她走至高大的岩石之後，蹲下了身子，半跪於地，法杖和膝蓋一同貼在地上，半晌，泛出了幽幽的藍光。
幾人不解，“嚴煦，你在做什麼？”
“稍等片刻。”嚴煦面容沉靜，足足三分鐘之後，一個半徑爲四十釐米的法陣自她爲圓心，烙印在了地上。
在她起身離開之後，法陣並沒有消失，只是光芒稍微黯淡了一些。彷彿蟄伏沉寂了下來。
她這才頷首，拍了拍手上的沙子，道，“好了，可以走了。”
那個法陣並不大，看起來也很普通，烙在地上除了發了點熒光以外，毫無其他效果。
然而嚴煦在起身之後，竟然面色微白，透露出了些許能力耗盡之意。
“那是做什麼？”宓茶問，同時忙把單體恢復開到最大，把耗費的能力悉數給嚴煦補上。
“現在沒工夫解釋，先離開這裡再說，到時候我會告訴你們。”
幾人雖然疑惑，但此時容不得閒話，必須儘快離開。
若是標記物只有兩塊，408可以就此停下，找個地方躲匿。
無奈賽場上散落着三塊標記物，一旦507找到剩下的兩塊，就會比她們多出十分的完成度，這個分值是後面[戰略有效度]和[團隊和諧度]無論如何都彌補不回來的。
“得想辦法再拿到一塊兒。”嚴煦踏着風急速前行，沈芙嘉落在最後殿後，中間是揹着宓茶的柳凌蔭。三人這幅架勢，頗有種偷了東西就跑的飛賊既視感。
“去綠洲！”嚴煦再次重複方案，“找到綠洲的標記物後，全員下水，在水裡潛到比賽結束。”有水源可倚靠，就算是開啓水龍盾硬抗也能抗上不少時候，綠洲中的水源是嚴煦本次比賽的最大倚仗，她們需要儘可能掌握有利地形。
之所以選擇去綠洲而不是中線，原因十分簡單：
沙漠中的直線焉是那麼好定位的？
整條中線綿長，超過十公里，一寸寸地找還不知道會找上多久，且四面空曠，一旦被襲，無處可避，不如就去綠洲，起碼有地可藏。
“我說你們……”柳凌蔭揹着宓茶跑了許久，氣息稍有不勻，“萬一507一開始就埋伏在綠洲可怎麼辦，她們可比我們離綠洲近多了。”
她們連石羣裡的標記物都找到了，誰能判定507沒拿到綠洲裡的標物呢。
宓茶見她喘得厲害，於是把給嚴煦的[恢復]分出一條來，投到柳凌蔭身上。
“如果她們現在真的在綠洲中，那麼就只說明一點。”沈芙嘉接了柳凌蔭的話，“證明她們手上最多隻有一塊標記物，甚至也許一塊兒也沒有。這說明她們沒有領先我們，倒是好事。”
四十分鐘內，想要完成“趕去十公里外的綠洲”、“在綠洲裡找到標記物”、“離開綠洲”、“在十公里長的中線離找到標記物”是不可能的事情。
沙漠難行，507的配置爲：巫師、重劍士、狂戰士、弓箭手。
這四種角色當中，唯有弓箭手的速度稍快，但其耐力不足，往往跑不了兩三公里就開始疲乏。
她們做不到如此迅速，而經歷過上次失敗後，這次更不可能冒險將團隊打散，分散在這茫茫的沙漠當中。
嚴煦道，“靠近綠洲前一百五十米時停下，沈芙嘉，你速度最快，由你前去試探，一旦有人馬上趕回。”
讓408當中速度最快的沈芙嘉去做誘餌，這是最好且唯一的選擇。
“我會在暗處支援，她們單個或是兩人追出來，柳凌蔭配合沈芙嘉反攻，宓茶輔助，我在暗中放冷箭，四對二，不可能輸。”
在雙方標記物數量相同的情況下，如此擊殺對方兩名成員，完成度便能比507多拿到兩分。
但如果是全隊出來……”
嚴煦說到這裡，頓了頓，沒有繼續。
不必再言，沈芙嘉明白了，“我會盡量引開她們，你們趁機去綠洲裡尋找。我們今天的動作很快，她們就算先我們一步抵達，也未必就已經找到了標記物。”
作爲輕劍士，她有陷陣的覺悟。
“這招可行麼，”宓茶蹙眉，“如果是507全隊出來，她們一旦發現嘉嘉身旁沒有同伴，馬上會意識到這是調虎離山，到時候殺回去，我們一樣會成爲甕裡的鱉。”
說話之間，408的幾人遠遠地望見了百米之外的樹影。
她們停了下來，找了塊碩大的岩石藏身，此處背風，適宜交談。
最關鍵的是，一百五十米，這是許多高中弓箭手的射程極限。這裡可以算是一條安全區。
到了這時，嚴煦終於回答了宓茶的疑問。
“還記得我剛纔的法陣麼。”
她儘可能簡要地解釋道，“自從知道是夜間戰場之後，我就去請教了老師，學習了一段光系咒術。”
有所準備的不止是宓茶，嚴煦也意識到了夜晚的特殊性。
“光系！”柳凌蔭驚呼，“剛纔那是光系？你既然會光系的咒術，之前爲什麼不幫我們照明？”
說到這裡，嚴煦挫敗地搖了搖頭，“你以爲光系是什麼？就算在全國法師協會裡面，也沒有多少位光系法師。以我現在的能力，製造出半徑不到半米的光束就已經是極限，根本無法照亮多廣的面積。”
宓茶小小的啊了一聲，“難怪你剛纔看起來有點透支。”
“而且那只是照虎畫貓罷了，除了外形酷似光系咒術以外，其他根本沒什麼實際作用，只相當於一個普通電燈泡而已。”
“那你爲什麼要耗費力氣弄那個？”柳凌蔭更加不解了，“一點用都沒有，還害得宓茶給你那麼多的恢復。”
嚴煦看向了沈芙嘉，“單是沈芙嘉一人，我恐怕拖延的時間不夠。屆時就會如宓茶所說，507反應過來那是調虎離山，馬上扭頭殺回來。”
“但如果石羣裡發出了亮光，那便不同了。光束證明我們的大部隊還在石羣中搜尋，沈芙嘉將從誘餌轉變爲刺探情報的探子。”
“507清楚我們的隊員結構，一旦殺了沈芙嘉，我們的隊伍可以說是孱弱不堪，起碼剩下的三人不足以和她們滿配的戰鬥力相抗。如今她們復仇心切，當發現了弱於自己的敵人所在的位置之後，十有八.九會趕去石羣圍剿。”
而趕去石羣將分爲兩種情況。
“如果507較爲謹慎，會採取兵分兩路的形式，一路去石羣打探情況，一路回綠洲探查。這種情況下，我們三個對上507的兩人，是有很大機會制勝的。”
這種情況下，哪怕408沒有找到綠洲裡的標記物，也能殺死一兩個人，完成度多拿下兩分。
“如果她們沒有想那麼多，直接全員趕去了石羣最好。”
“從石羣到綠洲，相距五公里，來回至少是十公里。507並非速度型的小組，狂戰士、巫師、重劍士的缺點都在速度上，弓箭手雖然靈巧，但耐力極差，這麼一個來回至少十公里，能夠爲我們拖延出充足的時間。”
“屆時不管有沒有找到標記物，我們都立馬離開，繞道沙漠的西邊，再折回石羣，從石羣出發，餘下的時間沿着中線搜尋，能找到第三塊最好，找不到也不可惜。”
和從一開始就去中線搜尋所不同的是，507被遛了一大圈無功而返之後，回到綠洲，定然不會再冒然出去。
餘下的時間裡，她們會更加謹慎，大概率會選擇在綠洲中埋伏，等待408上門。
如此一來，中場倒成了安全的地區。
“再折回石羣？”柳凌蔭回味了一遍，“那到時候石羣確實是最佳的藏身之所，她們怎麼也料不到我們會躲回石羣，就算反應過來，再一次趕來，我也不相信憑她們的體力能在沙漠中反反覆覆衝刺那麼遠的路，從時間上算，是足夠撐到比賽結束的。”
說到這裡，計劃已經很清晰了。
不管是身爲誘餌的沈芙嘉還是柳凌蔭都同意這個方法。
“我不同意！”然而，一直隨和乖巧的宓茶反駁了。
嚴煦橫眸向她，“你不同意什麼？”
就連沈芙嘉都有些意外，宓茶少有語氣這麼強硬的時候。
頂着所有人的視線，宓茶輕聲開口，“她們在看見石羣裡的光後，真的會趕過去嗎？”
幾人一怔。
宓茶接着道，“那麼誇張的一束光，亮得足以讓半個賽場看見，如果507裡有以前就認識嚴煦的同學，她們應該懂得嚴煦平時有多謹慎小心，不會暴露這麼明顯的光亮纔對。”
這是首要原因，其次……
宓茶看向了沈芙嘉。
她這一週跟在沈芙嘉身旁，深深地明白沈芙嘉爲了這場比賽付出了多少努力。
整整一週，她沒有一個晚上睡過覺，全靠[恢復]和午休的一個小時撐着。
她抱着絕不能再中途倒下的覺悟而堅持至今，那股想要戰鬥到最後的信念如此濃烈，宓茶每晚都能清晰地感受到。
一旦又和上次那樣，讓沈芙嘉爲了團隊而第一個犧牲，宓茶不敢想象她會有多麼難受。
要是真的能靠沈芙嘉的犧牲換來勝利也就罷了，可這份計劃裡存在賭的成分。
這份賭注裡的籌碼如果是宓茶自己，她會毫不猶豫地欣然同意，畢竟聽起來，這是目前可以得到的最周全的方案。
但這個籌碼是沈芙嘉。
宓茶不願意。
氣氛沉默了一瞬，半晌，嚴煦微不可察地嘆了口氣，“那宓茶，你有什麼更好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