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ASE.7 二重身（18）
秦曉琳給李青帶來相當有用的線索。當然，從第三者口中得知的信息只能算間接證據，法庭上也做得不得準，所以得知的情報僅供於參考。不過李青也不大想利用秦曉琳得來的情報去追問李麗莎——畢竟難得這位女士對秦曉琳放鬆警惕。
李青也給秦曉琳大致介紹了一下他們所得到的情報，綜合討論來看，大致情況如下：
1.布蘭特和亨利警官收到可疑的請柬，請柬爲手寫陌生筆記。
2.亨利警官前往婚禮，在火車上被殺。兇手疑似鐵路連環殺手。
3.婚禮開始舉行，在新人敬酒的途中，有人看到穿着新婚禮服的女人從走廊上走過【疑似兇手？】。
4.婚宴上，孫紅因花捧着火而被燒死。
5.孫紅的手中有兩個花捧。
6.孫紅住院期間，兇手割斷輸氧管殺死孫紅，兇手應該是在探訪者的清單裡。
7.探訪者順序爲：下午3：40，李白龍帶了個小女孩過來，大概是夏雪；下午4：10，胡記者來過，5：20，秦曉琳過來，晚上7：10，李莉沙，第二天早上7：10，王律師。
8.秦曉琳來探訪的時候，李白龍再度前來。孫紅告訴李白龍筆記的存在，筆記被秦曉琳取走。
9.王律師跟公司的一起舊案子有關，案件發生日期爲十年前。
10.輸氧管處塗抹過蜂蜜，用來暫緩輸氧管的斷裂時間。
11.十年前發生過綁架案，李白龍在查詢真相。其實他的姐姐李麗莎是夥同綁匪要挾自己的父親停止發售某種新藥，但是不知爲何發展成嚴重的綁架案，而且綁匪所在的倉庫發生火災，綁匪本人下落不明。
12.李麗莎因內疚收養了當初綁匪的外甥女夏雪，並在準備結婚前將監護權轉交給自己的弟弟李白龍。
13.李麗莎的丈夫江帆有着雙重身份，他的父親在加拿大因故意殺人罪被判死刑。
14.死者爲被困在火中活活燒死的看林人。
15.王律師因恐懼什麼，帶着一部分案件的原始檔案躲藏起來。
16.江帆父親被判刑的案子之中，警察爲亨利，律師爲王律師。
“看起來，已經隱約出現了一個事件發生的雛形啊。”
李青將黑板上羅列的事件按照時間順序排列，將的綁架案放在最前面。
“十年前，因爲新藥的發售問題，綁匪跟.的總裁發生了爭執。最終新藥雖然停止發售，但是發生某些事，使得綁匪失蹤，他的藏身處着火。這件事的真相，顯然孫紅很清楚。”
而孫紅是.總裁的秘書，她瞭解很多他人無從知曉的秘密。
“也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她參與到這件事裡。同樣時間段是十年，在綁架案發生之前還是之後難以判斷，總之發生了一起針對.的訴訟案。這起案子是由王律師處理的，王律師收集到不少相關證據，孫紅所得到的筆記本可能是這些證據中的其中之一。”
之後，她將這件證據保存起來。
“我推測，王律師所負責的這起案子應該就是江帆父親涉及的縱火案。縱火案的線索與.有關，但是孫紅買通了王律師，掩蓋了.涉案的事實，讓江帆的父親頂罪，承擔看林人縱火案的所有責任。”
那麼接下來的事清晰明瞭了，江帆爲了調查父親死亡真相跟李麗莎搭上線，那麼他就有着作案動機跟重大的涉案嫌疑。
李青的推測到了這裡，他覺得扣留江帆是再正確不過的決定。
“但是，在火車上殺死亨利的兇手肯定不是江帆，他沒有作案時間。燒傷孫紅的嫌疑人應該是個女子，肯定也不是江帆。”董琪否認了他的看法，“我倒覺得那個新娘很可疑。第一，她跟新郎的感情不深，第二，她跟之前的綁匪似乎有感情，甚至對其死亡有愧疚心理，因而收養了夏雪。那麼兇手是她也完全有可能。她瞭解整個婚禮流程，她交給孫紅花的話孫紅也不會懷疑。割斷輸氧管這樣的程度，女人也能做到。至於火車上的案件，很可能是她買兇做的。”
董琪跟李青兩人的眼神針鋒相對，在空中打了個回合，之後兩人一同看向秦曉琳，彷彿在問她到底支持哪一邊？
“嘛，我也不清楚誰是兇手啦。”秦曉琳汗顏的苦笑道，“不過如果僅僅有動機就是兇手，那麼可能當兇手的人太多了。”
這倒是沒錯。兩位急於求成的警官同志終於冷靜下來。
“不過總覺得哪裡不對勁，這已經列出來的線索，嗯……”
秦曉琳又從上往下，從下往上看了幾遍。
“有幾條好像是重疊的。”
“嗯？”大家的注意力放回黑板上。
“這裡，江帆是加拿大籍的，夏雪也是。他們會不會認識？或者他們的親人認識？或者這個看林人死於縱火的案子，跟十年前的綁架案有某種關係？還有.的新藥到底爲什麼必須下架不可？到底是什麼藥那麼危險，讓他們不惜用綁架這種形式阻止新藥上架？”
李青點頭，這他也想到了，正在找人調查。畢竟一個案子裡出現兩個加拿大籍的有些太過巧合。
“另外，還有幾個地方相當的不協調，從心理學的角度上，有些奇怪呢。”
秦曉琳接着講述下去，提出自己的疑惑。
第一，爲什麼要在火車上殺死亨利？又故意留下請柬？看起來，就像是讓誰知道。是的，好像孫紅化作火焰的那一幕，想要讓‘死亡’作爲恐嚇，深深讓人記下了。
如果是要挾，火焰能夠聯繫到的案子就是十年前的綁架案，跟看林人的火災了。那麼要挾對象肯定就是.的總裁跟所有知情人。
“既然已經殺人了，如果憎恨.的總裁，直接去殺了他就好了。爲什麼要花費手段殺死別人來要挾他？”
李青激動的站了起來。
“兇手的目標是.的總裁！他再等着.的總裁擔心暴露當年的事，直接跟他接觸！”
.的總裁有多難見到，從他沒有出席自己女兒的婚禮，還有當年爲了停止新藥不得不發起綁架案可見一斑。那麼兇手爲了直接跟.總裁接觸，以兇殺案作爲要挾，讓總裁感覺到當年秘密暴露的壓力，不得不跟他見面！
第二，兇手或者幫兇之中有女人嗎？爲什麼會穿着婚紗跟孫紅見面？就算穿着婚紗，不是新娘的事實也會被孫紅察覺。而旁觀者不也因婚紗不對，察覺了那個人不是新娘嗎？到底有什麼必須穿着婚紗出現的原因？
第三，爲什麼用蜂蜜來延遲輸氧管被割斷的時間？既然白龍能避過監視，偷偷潛入醫院，被秦曉琳目擊到……那麼兇手肯定也能偷偷潛入的。那麼偷偷潛入之後殺了孫紅就好，爲什麼要製造時間延遲這種事？
“第三點我也考慮過，”董琪回答，“很明顯是兇手想要嫁禍給有探望並登記在記錄裡的人。他恰好時間，讓人誤以爲是輸氧管斷裂時的那個人做的，不知道其實兇手是之間跟孫紅會面的人。”
“不對。”李青打斷了董琪的話，“我讓鑑定科的人做過實驗，實際上這種手法根本不成立。輸送的氧氣壓力很大，只要管道有裂口，哪怕有蜂蜜的粘着，也會很快斷裂，根本不能支持超過十分鐘時間。”
“也就是說……”董琪驚訝。
“也就是說，蜂蜜可能不是因爲延遲時間的原因附着上去的。或者兇手本身的手上就沾滿蜂蜜，或者，這個蜂蜜是兇手留下故意暗示什麼的。”
“手上沾滿蜂蜜卻沒有留下指紋，這樣不太可能。也就是蜂蜜本身是什麼暗示嗎？”
董琪陷入沉思。案子裡出現的是被燒死的看林人又不是養蜂人，這到底是什麼暗號？
“或許是爲了讓我們認爲，兇手想要進行時間延遲而塗抹蜂蜜而故意留下的。”李青皺眉，“如果沒有經過試驗，我們肯定會中他的圈套。反過來說，既然讓我們誤認爲‘留下名字的探望者是被兇手陷害’，那麼實際的情況很可能是‘兇手就在留下名字的人之中’。”
這樣一來，名單上的人都相當可疑了。但是反過來說沒在名單之中不代表沒有嫌疑，真是讓人頭疼。他們的對手是個相當高智商的罪犯呢。
剩下未能解答的就剩第二點了。
“至於第二點，我有一個猜想。僅僅只是猜想——大概我是編劇的話，會安排這樣的設定吧？”
秦曉琳不好意思的撓頭笑道。
“穿着新娘禮服的人會不會不是兇手，而是孫紅本人呢？她想冒充新娘跟什麼人見面，那麼裝扮成這樣是理所當然的。只要對付沒見過真正的新娘，完全可能被騙到。”
李青跟董琪立即想起一個人——亨利！是的，如果是應邀前來的亨利警官，至多在十年前見過李麗莎，那麼面對十年後化過妝還穿着婚紗的孫紅，很可能沒有一下子認出來！
想想看，有人通知亨利警官來參加婚禮，亨利怎麼會突然自己跑來，一點都不懷疑呢？恐怕他也有想跟這對新人交流的話題。是的，或許就是十年前案子！他約好了跟新娘見面，交換什麼情報！但是孫紅知道了，她偷偷換上了新娘換下的禮服之中的一件——更甚至，可能那本就不是新娘的禮服，而是她自己找人做的跟新娘同樣款式的禮服！於是她冒充新娘，跟亨利去接頭。
但是她不知道亨利已經死了，跟她接頭的是兇手。兇手可能將花捧交給她，告知線索就在其中，但是必須等自己離開再查看。孫紅比較謹慎，她等對方離開之後脫掉了新娘的禮服，並將自己的禮服跟新娘本身的那套禮服一起處理掉——因爲她在路上遇到了招待生，如果招待生跟別人說看到了有人穿婚紗，很可能會有人去查看新娘的婚紗。兩個都處理掉就死無對證，大家最多會懷疑新娘，不會懷疑她。做完這些後，她換好衣服，離開了招待室，翻看花捧想找到重要線索，卻引燃了花中的磷火。
“等一下，這裡有個疑問，着火的時候她爲什麼不丟掉花？如果花沒有綁在她的手上。”董琪問道。
“應該是來不及。孫紅的頭髮上都是可燃性的髮膠，她的衣服裡也被澆了可燃物質，她自己卻不知道。”李青思考後回答。婚禮現場的錄像上燃燒的速度太快，所以他讓人調查過，的確衣物上有助燃物。
“如果這個推測是真實的，那麼就有一點很奇怪了。”秦曉琳繼續說道，“你看，我剛纔說是電影，如果是電影，我是編導就這麼安排。現實生活之中，不會有人爲了取東西就這麼麻煩的喬裝改扮，還要嫁禍新娘吧？”
“當然有。如果是犯罪行爲的話。”李青雙手交握，一臉嚴肅的說道，“如果孫紅當初只是爲了確認取得證據，在取得證據之後就準備殺死亨利呢？”
“……！！”大夥大吃一驚！
“當然可能不是她動手，但是她肯定知情。她知道亨利要來，要跟新娘接頭；也知道有人準備暗殺亨利，因爲他掌握着相當重要的證據。那麼在亨利死前獲得證據的她不就是最大嫌疑人？爲了讓自己被摘出去，她當然要做掩飾。”
“這麼說，殺死亨利的人……”
“嗯，亨利被殺的事孫紅雖然知道，卻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會被殺害。因而才冒充新娘，跟自稱是亨利的人接頭，騙取證據。想不到那個人的目的其實是殺死她。那個冒充者顯然比孫紅還先一步知道亨利被殺的事，因而這個計謀才得逞。”
大家深吸一口氣，看來這個案子裡不止一股勢力在行動，因而才令案子錯綜複雜。
“看來，案子的突破口應該就是秦曉琳手中的筆記，還有十年前的那起案子的真相。如果沒有猜錯，十年前的案子中，真正的犯人跟真正的受害者，在現在完全顛倒了過來。”
李青做出了結論。
這是針對.的復仇，爲了他們在十年前所犯下的罪責，曾經的受害者化身死亡天使，將懲罰帶給他們。
寫的這麼辛苦，大家給點留言跟建議好不好啊親！作者好孤單好芥末好懷疑是否繼續奮戰下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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