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秦曉琳所料,這類沒有受害人,只有受害動物的案子警察很難處理。
除非,向他們證明及時抓住這名犯人的必要性。
秦曉琳不知道該怎麼辦了,但是她又不好去求助於布蘭特教授。有的時候就是這樣,對關係比較遠的人容易開口請求幫助,反倒是面對關係近一些的人比較不好意思。
“如果你實在擔心,我會分派人協助你調查。”
李隊長這樣告訴她,雖然用他手下刑偵隊的人去調查這樣的事實在大材小用,但是秦曉琳的確幫了他們不少忙,而且也可以把這看做對他手下新人的鍛鍊。
於是,一名警方的新兵蛋子小王,兩名調查員,秦曉琳自己一共四人組成了事件調查團。
“最初是從三個半月前開始,一隻野貓被魚鉤刺穿口腔掛在樹枝上。之後連續發生了幾起類似的事件,對動物的虐待方法不盡相同,受害動物的範圍從小貓到大型犬類都有,寵物的主人相當悲傷憤怒,但是沒有任何與犯人相關的線索。”
動物協會的調查員向他們解說之前的跟進結果。
“兇器——哦不,工具呢?”小王問道。
“剪刀,魚竿,鋸子,獵刀,如今確認的應該有這四種。”
“獵刀?”秦曉琳有點驚訝,一般只能從傷口判斷出是刀傷吧,怎麼能確認刀的種類呢?
調查員翻找出一張被虐殺的動物的照片。照片之中是一隻導盲犬,肚子被刨開躺在地上,腸子被拖出來灑在地面,看起來情景相當的悽慘。它的眼睛還睜着,悲哀的看着照相者。一把獵刀插在它的脖子上,相當明顯。
“它的主人走累了,坐在草坪邊休息的時候它遇到了襲擊。對方當着他主人的面襲擊了它,它的主人立即呼救引來了人,但是對方已經逃走。由於它的主人是盲人,沒有辦法辨識兇手。”
太殘忍了!在一個主人面前殺死它,尤其對於盲人來說導盲犬不僅僅是寵物,更是賴以生存的夥伴。
“畜生!我們一定要找到他!”小王本來有點看不起這樣的案子,聽到這裡也義憤填膺了。
“我們能見一見這位目擊者嗎?”秦曉琳問。
“很遺憾,發生這件事後他遭受很大的打擊,已經搬離這個地方。我們也不知道他的下落。”調查員遺憾的回答,“不過他離開之前也跟其他人談論過這件事,襲擊他的狗的人有一種很臭,略帶甜味,類似排泄物的氣味。”
“排泄物的味道……難道是硫醇?”
從病理學上來講,肝功能衰竭會引起口腔異味,也被稱作‘死亡氣息’。主要是由門靜脈高壓且肝功能不全,導致硫醇直接進入血液,最終經肺部逸出。此氣味略有甜味但又有排泄物的臭味。
“味道這麼明顯,他的情況一定很糟糕,在醫院裡應該有備案。”
“硫醇?”
在黑暗密室之中的男人喃喃自語,在這樣的環境之下他依然感到放鬆——因爲他本就是生活在黑暗之中的人。
“是的,讓我來帶你走入犯人的心理迷宮吧。”
坐在他對面的人以平靜的語氣敘述道。
“除了你的狗之外,他選擇的對象都是體型較小的動物。而你的狗——導盲犬有一種很特殊的特性,他們經過專門的培訓,與看門狗相反,他們受到的培訓是無論發生什麼樣的外界情況影響,都不能隨便亂動。”
因爲他們是引導盲人的看護犬,會有痞子丟東西過去,會有小孩隨便去觸摸他們,他們必須做到面對這些都無動於衷,因爲他們的行爲維繫着主人的視線乃至性命。
“你的狗毫無反抗能力的被殺死,因爲他是專業的——最好的導盲犬。”
犯人正是看準這一點襲擊了導盲犬。他早知道了,這條導盲犬跟那些小動物一樣沒有反抗能力,自己能輕易將其殺死。
“之所以知道這一點的原因是他接觸過你的狗,甚至嘗試過動搖你的狗,當時你也在場。你沒有注意到自己曾經見過他,是因爲那時候他還沒有發病,身上沒有散發出特別的味道。”
男人的呼吸變得急促起來,他想起了曾經有那麼一個人來到他面前,拿着食物遞給他的狗。當然,他的狗沒有吃。導盲犬隻吃主人餵食的東西。
“其實你已經知道了對嗎,什麼樣的人會將目標放在沒有反抗能力的動物身上。”
就連體型較大的動物都沒有自信去對付,本身就是弱勢羣體的人。
內心膽怯的男人,沒有力氣的女人,已經衰弱的老人,小孩,還有……病人。
男人在黑暗之中默默的流着淚,這真是個傷心至極的人,連哭聲都發不出的悲哀啊!
“多麼殘酷的……兇手!”
他悲哀的呢喃着,仿若被什麼抓住了自己的靈魂。
“很多人都會有誤解,認爲虐殺動物的都是殘酷的人。實際上大多數真正的殺人兇手並無虐待動物的前科,研究顯示35%的暴力犯罪分子曾虐待動物,但37%的沒有犯罪的普通人也曾虐待動物。”
“再看看歷史上那些真正的屠殺者,德國納粹在屠殺猶太人的同時出臺數條動物保護法令,因爲這是他們元首的意志。所以,虐殺動物不能作爲殘酷的衡量標準。”
“從此點來看,他並不是兇手,因爲他所殺的是不同的‘種’。所以——沒有誰能懲罰他,誰都不能。”
男人用雙手支撐着扶手,默默從座椅上站起來。
“他不是我的狗。他……是我的搭檔。”
什麼虐待動物,什麼不同的種,什麼殘酷不殘酷,還有到底能不能被歸類於罪人……這些都不重要。
有人在我的面前殺死我的搭檔,我卻沒能阻止,還有什麼比這更重要的?
“是的,”坐在他對面的男人頷首,“我也是這樣想。”
對你來說,的確沒有什麼比這更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