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上三竿,承光宮。
“嘶……”雲翎悠悠轉醒,“哎呦……”,怎麼回事,她全身疼地跟昨晚跑完幾千米似的,那種感覺說不上來又隱約知道是什麼。
她慢慢回想昨晚,腦子裡亂地同漿糊一般,偶爾有畫面起伏,越想臉越紅。
逃跑中她摔了一跤,然後儲延修來了。接下去的事沒什麼印象,但這身體的痠疼已經給了她答案。
“啊!王八蛋!流氓!”雲翎大喊一聲拉起被子將自己矇住,她靈魂的清白沒了。
“夫人起了?”雲竹聽得雲翎的聲音直接進了寢殿,她放下洗漱用具往牀榻上走,“夫人,你今日比昨日還起得遲,昨晚……”
雲竹說着,自然地撩起金絲帳紗幔,入目一片狼藉,清秀的臉上飛快升起一抹紅霞,“啊!”她驚呼一聲急忙將簾子放了下來。“夫人,你昨晚和少爺,是怎麼回事?”她忍不住又往雲翎瞧了一眼。
雲翎拉着被子將自己蓋地嚴嚴實實的,她一點都不想和儲延修扯上關係,結果人算不如天算。
那個給她下藥的人,她祝他斷子絕孫!
與此同時,遠在流華宮辦案的儲延禮不由打了個噴嚏。
“沒什麼,正常事而已,我,我要沐浴。”
“哦。”雲竹也不多問,走下踏板去浴池放水。
雲翎裹着被子起身,卻不想下牀的時候雙腿一軟險些往前撲了出去,好在雲竹眼疾手快接住了她。“不許笑!”
“夫人我沒笑。”雲竹緊緊閉着嘴,因爲忍笑眼睛睜地有些大。
“……”雲翎頓時囧地不行,她昨晚吃藥沒辦法,難道他也吃了麼,禽獸。
溫熱的水流帶走了一些身體上的痠疼,雲翎坐在池水中將昨晚的事理了一遍。
她在酒宴上沒吃過別人給的東西,而且她吃的東西儲延修都吃了,沒理由只有她一個人中招。等等,不會是太后奶奶想抱孫子想瘋了,然後就來了這麼一出吧。
一想到是沈玄茗做的,雲翎只覺得頭大。是別人還好說,是她真沒話說,而且有一就有二。
“雲竹,你待會兒去太醫院拿碗藥。”不管昨晚會不會讓她有孩子,她都要把這種可能給杜絕了。
雲竹搓着雲翎的長髮不解,“夫人,你不喜歡少爺麼?”
雲翎輕輕掬起水中的花瓣,流水從她指縫間穿過,“不知道,但我不想當李慕詞。”
*
空無一物的桌上只擺着一碗黑漆漆的藥,碗裡還冒着熱氣。雲翎一聞那味道幾欲作嘔,但她思前想後還是拿起了瓷碗。
“三弟妹。”溫如涓涓細流的聲音,聽起來不冷也不熱,柔地恰好。
喬秭瓊從殿外走了進來,她看起來精神不錯,寬大的襦裙也擋不住隆起的腹部。
雲翎盯着喬秭瓊的肚子有些出神,其實想想有個孩子也不錯,“二嫂,早。”
“早?”喬秭瓊捂嘴笑了笑,視線跟着嗅覺往一處瞧去,“不早了,三弟妹,你在吃什麼藥?這味道有些熟悉。”
“……”雲翎一慌,趕忙將碗中的藥一口氣喝掉,隨後將瓷碗遞給了雲竹,“治風寒的藥。”
喬秭瓊溫婉的面容變了變,她偏頭看了眼雲竹的背影,“三弟妹,我懂一些藥理,你瞞我是瞞不住的。我知道你方纔喝了什麼藥,可否告訴我你爲何這麼做,你不愛延修了?”
她懂醫術?小說裡沒說喬秭瓊懂醫術吧,還是裡面有提過一句,反正她不記得了,畢竟是個不起眼的女配。
“當然不是。”雲翎柔聲道:“只不過不想這麼早要孩子罷了,我還小,遲些再要吧。”
喬秭瓊盯着雲翎看了好半晌,她這些神情怎麼都不像是李慕詞的。李慕詞不是喜歡裝成一副愛儲延修的模樣麼,怎麼這最後一步不裝。
對方的視線很是直接,雲翎被喬秭瓊看得有些不自在,她微微側過臉扯開了話題,“二嫂,你肚子裡的孩子幾個月大了,何時生?”
她不想聊,喬秭瓊也不逼,伸手撫着自己的肚子,臉上立馬掛上了母性的光輝,“五個月了,懷這胎倒是沒第一胎累。”
“真羨慕你和二哥,能這樣平平淡淡的過日子。”雲翎的語氣中交雜着些許惆悵,她原本可以走得很瀟灑,但現在自己的心不那麼瀟灑了。
喬秭瓊笑道:“只要你不針對大嫂,你也可以。”
*
喬秭瓊走後,雲翎正要出宮散步,卻見雲竹急急忙忙跑進宮門,期間還差點摔倒在石階上。
雲翎拍了拍雲竹的心口給她順氣,“怎麼了,跑這麼急。”
“夫人,不,不好了。”雲竹大吸幾口空氣,她臉上紅撲撲的,“北鷹國國王死了。”
“北鷹國國王?哪個路人甲?”雲翎在腦子裡壓根沒搜索到這號人物,完全沒印象。
“勒死他的兇器是夫人你的披帛,這件事宮裡都傳開了。”雲竹緊張又擔心地看着雲翎,她當然不信雲翎會殺北鷹國國王,而且她昨晚和少爺在一起沒時間離開。
雲翎一聽這消息,俏臉當即一白,她下意識往牀上看,“我的披帛?”
雲竹氣道:“對。北鷹國的二王子非要你償命呢!”
“他是腦癱麼!”雲翎氣上心頭,“這明顯就是栽贓陷害,我昨晚哪有時間去殺人,而且我殺得了一個男人麼,我哪有那麼大的手勁!”
誰會陷害她,上官嵐?慕容弈?
昨晚慕容弈在假山裡發現了她和儲延修,雖然不知道他最後信不信儲延修說的話,但自己的披帛肯定是被他們兩個其中一個撿去的,並且慕容弈的嫌疑大一點,畢竟上官嵐對殺北鷹國國王可沒興趣,她只對殺袁旖旖有興趣。
“然後呢,現在是什麼情況?”
雲竹苦着臉道:“北鷹國的恩奇王子說,若三日後我們交不出兇手便要開戰,眼下皇上將此事交給少爺查了。”
“開戰?他說得還真輕鬆,不對,死的人是他們北鷹國的國王,確實值得開戰,也有這個必要。”爲什麼又是小說裡沒有的劇情,她都要弄不懂劇情的走向了。原以爲自己是手握劇本的女人,結果這劇本完全走偏了,“他還說了什麼?”
雲竹瞧了瞧門口,小聲道:“說皇上不配當我們靖國的皇上,要他讓位。”
讓慕容曜讓位,這麼不講面子?
雲翎拖着宮服在殿內緩緩走着,這件事沒那麼簡單。好好的國王怎麼會死在自己的寢殿裡,皇宮裡把守的侍衛都是儲延禮安排的,他還不至於疏忽到哪一點,那麼殺北鷹王一定有預謀,而且恩奇直接指向了慕容曜的皇位,那她就很難不想到一件事。
“夫人你在想什麼?”雲竹見雲翎一直沒說話便問了一句。
“我在想是誰陷害我,他的目的是我想的那個還是真想致我於死地,但這嫁禍也太不高明瞭。”雲翎轉過身來看雲竹,“殺人總得有原因吧,當然變態除外。我們之間又沒交集,我吃飽了沒事幹纔去殺他,而且我是個弱女子他是個成年男子,力量懸殊太大,我怎麼可能殺得了他。”
雲竹懵懵懂懂地聽着雲翎分析,她一點都不像府中下人之前說的那般又蠢又毒,“夫人,你好聰明。”
雲翎搖着頭,她現在頭大,“正常分析不叫聰明,我聰明的話就直接找出兇手是誰了。”
儲延修剛回承光宮,聽見雲翎在分析案情便在門口停了一會兒。她的想法跟他差不多,但有句話他沒聽懂。看樣子她知道些什麼,莫不是昨晚慕容弈與上官嵐的事。
“你想的是什麼目的?”
“什麼?”雲翎驀然轉向門口,是儲延修。不知怎麼的,她一對上他就滿腦子昨晚的事,面上不由發燙。
儲延修對着一臉嬌羞的雲翎心想,她這是想起昨晚的事了?他還以爲她會裝不記得,那樣比較像是她會做的事。
“奴婢還有事先出去了。”雲竹見這兩人之間有種說不上來的氣氛便自主退了出去。
“你,你剛從哪裡回來?”雲翎低頭道,聲音顯然要比平日要緊繃許多。
儲延修在雲翎對面坐了下來,他不悅道:“我不喜歡看着別人的頭頂說話”
聞言,雲翎是擡頭了,但她的目光卻沒落在他臉上,而是落在了他的衣襟上。
“昨晚……”儲延修正要說話。 шшш⊕ тTk án⊕ ¢ ○
他一提昨晚她就炸了,柳眉倒豎,“不准你提昨晚,昨晚什麼都沒發生!”
儲延修蹙眉道:“你這算什麼,睡完不認賬?”
“你才睡完不認賬呢,我是受害者好麼,你有吃虧?吃虧的人是我!”她瞪大眼。
他一手撐着自己的額際,風流的桃花眼微微上揚,“我的小郡主,你有什麼吃虧的,這是體力活。”
“……”一聽這話,雲翎的臉登時更紅了,最後直接紅到了脖子處,他在說什麼有顏色的話。“閉嘴!這件事就這麼過了,以後誰也不準再提。我們兩不相欠!”
“兩不相欠?”他臉上的笑意一收,長髮如流墨一般散下。
“對,你沒聽錯。我們現在來談北鷹王的事,儲延禮,不,大哥,他給這些重量級賓客安排的侍衛應該都是好手,所以不存在什麼刺客刺殺,而且他剛來這裡不可能會和誰結下這麼大的樑子。”雲翎一旦認真起來就換了個人,她繼續分析,“我問你,以你的武功有可能在不知不覺中潛到他的寢殿去殺人麼?”
儲延修的怒氣被雲翎的分析沖淡不少,他怔怔地盯着她看,甚至有那麼一瞬間看呆了,“不可能。我問過流華宮裡的婢女和侍衛,蘇赫進去之後便睡了,期間也沒什麼動靜,更沒人從裡面出來。”
“這麼說是一樁密室殺人案件?好傢伙,挺會整活的。”雲翎下意識吹了吹額際的髮絲,這是她的小動作,自小就有。想不到,她看了多集柯南終於要派上用場了。
“密室殺人?什麼新奇的詞兒?”她總是說一些他聽不懂的詞兒,比如昨晚。
“字面意思,就是指在一個封閉的環境內人死了。”她偏過頭來問,“我聽說他是被我的披帛勒死的,你昨晚抱我回來的時候,我的披帛在不在?”這個時候雲翎反而沒怎麼不好意思,大大方方地看着儲延修。
儲延修一對上她詢問的眼神,清俊的臉上飄着一抹可疑的紅,他別過臉,“我當時沒怎麼注意,但你回宮的時候一定沒有。”
“我記得我去找琴妃的時候是有披帛的,你抱我回來的時候沒有了,那就只有兩種可能,一種是我摔倒的時候丟了,另一種是你抱我回來的時候丟了。但是這兩種情況都指向了一個問題,它被人撿走了,而且白王的可能性比較大,你怎麼看?”
雲翎分析完之後走近儲延修,然而他的眼神有些愣,不像平日的他。
“你在想什麼,回答啊。”
他對上她黑白分明的眸子,眉梢間似乎更俏麗了,“我在想,換了以前的你,這個時候一定氣得去皇上那兒鬧了,怎麼會如此冷靜地分析案情。”
“我已經不再是以前的我了。”她現在尤其不想在他口中聽到李慕詞的名字,心裡像是存了根刺,扎得慌。
儲延修想起她昨晚說的話,雖然他不清楚爲何她會代替李慕詞活着,但這世上原本便有許多事解釋不清。她說她叫雲翎,那他便將她當做雲翎看。
“你這樣很好。”
“我聽他們說,皇上讓你三日之內找出真兇,如果你找不出是不是要被砍頭?”她略顯擔憂地看他,反正電視上都這麼演,估計慕容曜也差不多。
他聞言莞爾,笑聲爽朗,少年人的朝氣便出來了,“砍頭倒是不必,但懲罰也少不了。”
不用砍頭就好,雲翎放下心,結果他後面來了一句要懲罰,她的心又懸了起來。“什麼懲罰?”
“恩奇王子放話,若是我們三日之內找不出兇手且皇上不讓位的話,他便要兩國開戰,我怎麼說也是將軍一個,此事因你而起,自然是我帶兵去打。”
儲延修說得輕鬆,眼眸裡像是落了繁星,不見一絲懼怕。
“去打仗?”雲翎一聽這幾個字眉間一皺,小說裡是寫儲延修打了一場什麼仗,但她記得不是這個國家,估計是她改了劇情許多事的走向也變了。“你不怕麼?打仗總會有犧牲的。”
話一出口雲翎就愣了,她這是在擔心他。
“你在擔心我?”他灼灼地瞧着她,心裡無來由的竊喜。
雲翎下巴一擡,傲嬌道:“沒有,我一點都不擔心,你戰死了我就改嫁。”
“你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