儲延禮下馬之後幾個點地便到了道觀門口, 他見雲翎的樣子便知這老牛鼻子不肯給藥。確實,他很清楚這道觀的規矩,不給也在意料之中。
“大哥。”
雲翎壓着滿腔怒氣喊了一句, 儲延禮禮貌性地朝她點了點頭, 隨後轉向空覺道長。“道長, 俗話說, 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你將這天山雪蓮供在道觀裡並不能做什麼, 反而是種浪費。”
空覺見這兩人今日都來求天山雪蓮更是無話可說,反正不給就是不給,說什麼也不給。
“施主莫要再說了, 生死有命,老道……”
誰知銀光一閃, 儲延禮抽住了自己的配劍, 白花花的長劍在日光下閃着銀光, 看起來鋒利至極。
他冷聲道:“在下並不想造殺孽,但道長若是執意不給, 在下只好將青雲觀門下的道士全殺了,在你面前殺,我要你看着他們一個個死去,讓你一輩子也修不了道。”
雲翎當即就想說,這招夠狠, 不過對付空覺道長這樣的人估計不行, 他可是軟硬不吃, 她剛纔什麼招都用過了。
果然, 空覺道長就跟雲翎想的差不多, 面上一副氣定神閒的樣子,他淡淡道:“施主要殺便殺, 但老道卻要看看,是你的劍快,還是這道觀裡的機關快。”
“你!”儲延禮握劍的手背上青筋暴跳,看樣子也被氣到了。
“兩位施主多說無益,還是請回吧,恕老道不送。”空覺說完便走,身影很快消失在了香爐後。
雲翎氣地跳腳,她第一次覺得自己這麼沒用,怎麼會有這樣的人。
空覺走後,兩個小道士站在門口如老僧入定一般,眼不動,頭不歪。
儲延禮收劍入鞘,仰頭打量道觀,明的不行他就來暗的,非要把天山雪蓮弄到手不可。
不行,不能放棄,她才使了一點手段。雲翎在心裡給自己打氣,還有時間,她還能再想辦法。
她看向一旁的小道士,就算是想進去偷也得知道天山雪蓮放在什麼位置,聽那老道士的話,它一定是放在什麼秘密位置,而且周圍一定有毀了它的機關,所以他纔會那麼囂張。
“小哥哥,你沒下過山吧?”
那名自小在山上長大的小道士連忙低下頭去,他的認知都是從山上開始的,山下是什麼世界,他還真不清楚。
儲延禮倒是沒阻止雲翎這麼做,他依舊在觀察青雲觀的構造,反正老道士那兒問不出什麼,還不如讓李慕詞,不對,是這個人從小道士嘴裡問出點東西。
不把當她當李慕詞看,他看她倒是順眼多了。
雲翎款款走向小道士,柔聲道:“小哥哥,你爲什麼不理我,這裡這麼無聊,我陪你聊聊天吧。”
小道士面上一紅,連連後退,“女施主,你別爲難小道了,還是儘快回去吧,師傅他不會鬆口的。天山雪蓮是我們的鎮觀之寶,從沒人求到過。”
雲翎無所謂道:“不給便不給,大不了等我夫君死了,我再嫁一人好了。”
“啊?”小道士聞言一對上雲翎嬌美的臉,面上更紅了,“你怎麼能,怎麼能……”
雲翎剛纔就看出來了,這兩小道士不一樣,一個好奇地看着她,一個只敢偷看她,眼神代表了一切。“沒辦法,誰讓你們師傅不救我夫君,我真的好可憐,這麼年輕就要守寡。誰受得了下半輩子一個人過。小哥哥,你不是後來上山的吧,是不是小時候被撿來的?”
“嗯。”小道士點點頭。
“那你在這道觀裡住的習慣麼,裡面有多少人,是不是個個都長得像你這般俊俏?”雲翎繼續道。
聞言小道士只覺得臉上掛不住,獨屬於女性的氣味直往他鼻子裡鑽,讓他十分想咽口水。“女,女施主,請自重。”
另一個小道士的不樂意,他長得又不差,這女施主怎麼不來和他說話呢。
“女施主,智靈是師傅他老人家撿回來的,說不定未來還會繼承掌門的衣鉢,你問他倒是問對了,只不過啊,這天山雪蓮被放在最裡面的那幢閣樓有三師叔看守,我們誰也看不到,你再跟他套近乎也沒用。”
雲翎飛快看了儲延禮一眼,儲延禮朝她眨了眨眼,沒想到,這年頭,什麼男人都吃美人計,道士也不例外。
“是麼,那就算了,我也看開了。”雲翎走了幾步又道,“小哥哥,你願意跟我下山麼?”
智靈使勁搖頭,另一人氣了,憑什麼!
*
雲翎和儲延禮得到消息後立馬回了皇宮裡。
儲延禮打算晚上再來青雲觀,以他的武功潛進去應該不難,難就難在閣樓裡的機關他們都沒見識過。
雲翎雖然是想救儲延修,想地發瘋,但真拿儲延禮的命來換,她也不是那麼過意地去。青雲觀裡的機關估計沒那麼好破。
“大哥,你準備晚上去青雲觀麼”
“嗯,延修的傷拖不得。”儲延禮按着腰間的佩劍臉色陰沉,想不到他又要幹起這事了。
兩人踏進得承光宮的時候,袁旖旖和喬秭瓊,儲延書都在。
雲翎現在見他們只覺得尷,尤其是喬秭瓊,她心裡複雜。
“雲翎?”袁旖旖笑着朝雲翎走了過來,她倒是比較自來熟,過來就拉她的手,熱情地雲翎有點蒙。
“嗯。”她看着兩人的手。
袁旖旖好奇地盯着雲翎瞧,真想不到,李慕詞身體住的那個人竟然是她老鄉,緣分還真是奇妙,“你上次爲什麼不跟我說一聲就走,我還沒來得及跟你說我相信那事不是你做的。”
她怎麼跟自己想象中的不一樣,是自己把她想壞了麼。當然,她大度,她又怎麼會小氣。
“我,其實……”
然而還沒等雲翎說完,喬秭瓊湊了過來,“三弟妹,你可終於回來了。怎麼不說一聲便走了,害地我們大家擔心。”
對於喬秭瓊的熱情,雲翎更蒙,雖然她信那藥是琴妃給的,但說實話,喬秭瓊在裡面扮演了一個什麼樣的角色,那說出來絕對沒人信。
不過這樣一來,她倒是要提防她了,她沒有表面上看到的那樣柔弱善良。
“我只是想去外面散散心,見見都城以外的世界。”雲翎隨口說了一句。
儲延修聽見袁旖旖和雲翎和好的話後,嘴角露出了欣慰的笑,自己終於不用在擠在中間難做人。
“怎麼樣,外面好玩麼,下次我們一起去?”袁旖旖自從知道雲翎的身份後就將她當成了姐妹,這緣分來之不易。
儲延禮沉着臉,一把將她拉回了自己身邊,他可不想再體會一遍她逃離自己的心情了。
喬秭瓊暗自看着袁旖旖和雲翎,雖然她不懂是什麼讓袁旖旖對李慕詞的態度一百八十大轉彎,但這對於她來說並不是好事,她忽然問:“大哥,三弟妹,剛剛聽延修說你們去了青雲觀拿天山雪蓮,怎麼樣,拿到了嗎?”
雲翎和儲延禮對望一眼,“暫時沒有。”
喬秭瓊暗自鬆了口氣,她現在已將儲延禮踢出了繼承人的隊伍,就剩下儲延修這個障礙,說什麼也不能讓他的眼睛復原,所以對於這次的找藥,她纔是最擔心的人。
“暫時沒有?”儲延書走了過來,清俊的臉上透着擔憂,“那老道長不肯給是不是?”
“嗯,還固執地很,說什麼都不肯。”雲翎想起那個老道正的話就氣,真想揍他一頓。
儲延修忽然開口:“既然他不肯給那我們作罷,由我去西琅國取藥,我怎麼說也有習武的底子,一定……”
“你閉嘴!”雲翎氣惱地走到他身邊,“我爲了你連色相都犧牲了,結果你居然這麼不拿自己的命當回事,你是想氣死我嗎?儲延修,我一定要拿到天山雪蓮給你,你吃了它以後就會百毒不清,去什麼西琅國,誰知道路上會發生什麼,而且你也不能保重你以後不會中毒,蠢貨!”
“噗嗤”袁旖旖一下子笑了出來,她以前怎麼沒發現,雲翎這麼會說話。她轉身看向儲延禮,他的神情異常怪異,還有隱約的煩悶,“我看你回來一直皺着眉頭,有什麼問題?”
儲延禮低頭看了她一眼,也沒打算瞞她,“我打算晚上去青雲觀偷天山雪蓮。”
“什麼?”袁旖旖一愣,“晚上去偷?我也要去。”
“你去做什麼,去了只能讓我分心,我還得保護你,這不是添亂麼。”他擡手點了點她的額頭。
“我不是要和你進去,我是想在外面等你。再說,我是那種會拖累你後退的人麼。”袁旖旖一把握住了儲延禮的手。
雲翎看着兩人恩愛的樣子有些感慨,她在儲延修身側坐了下來,眼光似有似無地落在喬秭瓊身上,她不信是自己想多了,她醫術那麼好,一定知道那藥有問題,但她卻什麼都都沒說,直接給了袁旖旖,這裡面的文章可大。
“大哥,我和你一道去,彼此有個照應。”儲延書上前道,“雖然我的武功不如你和三弟,但也沒那麼不濟,你一人去我實在不放心。”
儲延禮拍了怕儲延書的肩頭:“你別去,弟妹這身子夜裡需要人照顧,你是她丈夫。而且人多容易引起他們的懷疑,爹孃還不知道這件事,你們先回去瞞着他們,我今夜一定能拿到天山雪蓮。”
儲延修啞聲道:“大哥二哥,讓你們爲了我擔心,我心裡有愧。”
儲延禮打斷他,“說什麼傻話,你是我弟弟。好了,等到晚上我一人去,你們誰也不準跟來。”
儲延書拉着喬秭瓊走的時候,喬秭瓊回頭一看正好對上雲翎的眼神,她隨即一笑,雲翎也回了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