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8章 兩人談話

細膩的手,貼在小女孩的臉上,爲她痛苦的心帶來了一點慰藉。

宋筱筱在杜滿笙去萌娃節目後,認真看過那檔真人秀,知道閻月清是跟媽媽一樣,努力做善事的人。

在家裡,宋筱筱面對奶奶愧疚式的疼愛、爸爸囂張式的炫耀、還有那個女人高調式的張揚,壓抑到喘不過氣來;可現在,對上月清阿姨的溫柔,久憋於心中的委屈,突然找到宣泄口。

宋筱筱鼓起勇氣,將那些不曾、不敢告訴媽媽的話,盡數說出。

“我媽媽喜歡做慈善,常常一去外地就是好幾個月,只要不是山區丘陵那種偏僻之地,媽媽也會帶我一起去……她太偉大了,所以我希望,自己以後也能做一個這樣努力奉獻的人。”

“但是兩年前,媽媽去山區時,爸爸突然帶我回了趟奶奶家。那裡有個女人等着我,她長得漂亮,打扮的也時髦,就跟電視劇裡的小三一模一樣……我很生氣,跟爸爸爭吵爲什麼要養小三?”

閻月清沒有打斷她,任由她說出委屈幾年的痛楚。

宋筱筱還是小孩子,說話沒有太多邏輯,漂亮的眼睛蓄起淚水,幾乎是想到哪裡說哪裡。

“爸爸說,陳雪是我的親媽媽……那一刻,我覺得天都塌了……爸爸勸我,奶奶也勸我,那個女人就差沒有跪在地上求我改口……我不想認她,想把這件事情告訴媽媽,爸爸說了很多話威脅我……”

“月清阿姨,我害怕極了,我不是媽媽的親女兒!爸爸甚至爲了我,偷偷把媽媽的親女兒換走了?如果我告訴媽媽,她一定會非常非常生氣,氣到這輩子都不肯再見我一面!”

“可是內心好糾結啊,媽媽的親女兒在哪兒?是不是過着什麼辛苦的日子?如果我偷偷告訴媽媽,她會不會因爲我的勇敢獎勵我,別趕我走?我能陪媽媽一起去找那個丟失的親女兒……”

“但是爸爸不斷地告訴我很多事情,我慢慢明白,他不喜歡媽媽,一直在算計媽媽。如果有一天爸媽離婚,媽媽只會恨我搶了她親女兒的位置,根本不會再給我好臉色。”

“我就這樣一直想來想去,猶豫了兩年時間……月清阿姨,爸媽離婚的時候,媽媽把財產都留給了我,我不想要的……但我不要的話,爸爸似乎還準備了什麼後手?我實在害怕他欺負媽媽……”

“只要媽媽開口,我願意把名下所有的財產都還給她!那是媽媽的,是她親女兒的,唯獨不該是我的。可能在外人看來,我就是一個膽小怯弱,拿着媽媽給的好處,享受了七年不屬於自己幸福的人。”

“月清阿姨……我也不想這樣的!我真的、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我不給陳雪好臉色,勸爸爸不要和她相處,然而——”

小小的一隻,說到這裡,泣不成聲。

閻月清直接把宋筱筱抱進了懷裡:“好孩子,阿姨明白,這都不是你的錯!你已經很努力了。”

宋筱筱越哭越難受:“我好想回到以前,爸爸媽媽還很恩愛的時候……但是這日子根本回不來!爸爸是一個從頭到尾的大騙子!他騙了媽媽的感情,也騙了陳雪的。那個女人,還傻乎乎地以爲爸爸對她是真愛?根本不是的!

爸爸只是覺得,她是乖順聽話的,他想爲背叛媽媽找個所謂真愛的理由!其實爸爸心裡誰都不喜歡,他只喜歡他自己!媽媽對他那麼好,一涉及到利益,他腦子轉的比誰都快。如果有一天,陳雪、我、甚至是奶奶,擋着了他的利益,說不定也會對我們出手?”

宋筱筱覺得這話說起來大逆不道。

心裡,卻隱隱有預感般?覺得以後會出大事。

她擡起被眼淚潤溼的長睫,小臉有些慘白:“月清阿姨,這些話我不敢告訴媽媽,她是個急脾氣,我好怕她知道了會不顧一切地找爸爸算賬!可是今天看到小雨姐姐,又似乎覺得……她已經知道了?”

閻月清沉默片刻,交心道:“是的,她已經知道了。”

宋筱筱的臉色頓時變得非常難看。

她先是愣了下,皮膚上的血色如海綿吸水般被吸走,留下死色。下一秒,又倉促地笑了笑,眼底盡是被拋棄的絕望。

“是……在捐血的時候,對不對?”她喃喃着,“那一期,小雨姐姐被撞住院,月清阿姨攔住我媽媽,說你是B型血,讓你去捐!後來護士又說血不夠,讓媽媽進去了……”

宋筱筱擡起睫,難過又欣慰的兩種情緒交織着,逼得她快發瘋:“我猜,是月清阿姨先知道的,所以纔會在護士說完直系親屬不能捐血後,自己挺身而出!接着,便是請我媽媽進去做親子鑑定?”

她太聰明瞭。

閻月清點頭,不打算瞞她:“是的,筱筱猜的全對。”

一顆淚,順着臉上斑駁的淚痕滾下。

熾熱的心一點點涼了下去。

她微笑着絕望:“我明白了……我再也沒有媽媽了。”

那些藏在心底的小小希冀,終於還是破滅了個乾淨。

“小雨姐姐能回來,我其實……挺爲她高興的。”宋筱筱眼神空洞地祝福。“希望她和媽媽……”

剩下的話,如刀子剜心般,怎麼都說不出口。

閻月清不願這孩子痛苦難過,伸手,替她擦乾淚痕:“筱筱,今天阿姨把你單獨請過來,是想問你一句實話。”

“什麼?”

“若是你有的選,在爸爸和媽媽之間,你會選誰?”

宋筱筱迷茫無措:“已經到了這一步,我還有的選麼?”

眼淚再次奪眶而出。

“能選!”閻月清義正言辭。

宋筱筱愣住。

思考幾秒後,突然驚天動地的哭出聲來:“月清阿姨……我想要媽媽!我真的好想好想要媽媽!”

“哪怕因此背叛爸爸?”

“我不要爸爸!我只想要媽媽!”

閻月清將孩子抱在懷裡:“筱筱,阿姨明白了,接下來阿姨要跟你說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你擦乾眼淚,細細聽清楚後再做決定,好麼?”

宋筱筱不知閻月清要說什麼,但卻覺得,這或許是自己和媽媽關係破冰的轉機?

神色嚴肅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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