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秦湘珍話音一落,雲氏臉上的神色卻是一變,要說方纔,也就是白蘇想要親近長生,然而長生根本沒有搭理她罷了。這麼點芝麻綠豆的小事,如果白蘇真的放在心上,甚至爲了出氣還做出了這樣的舉動,那未免也太惡毒了一些。
“你說,剛剛到底是你自己摔倒的,還是她推的!”
那個肇事的丫鬟一身狼狽,手上更是紅腫不堪,分明是燙的更重。在她摔倒的時候,卻是自己伸出手去,擋住了大部分湯汁的,也正是因爲這樣,長生的臉上才只會濺了一點點。
“是、、、是奴婢自己摔倒的、、、奴婢不是故意的,老爺夫人饒命啊!奴婢只是一時手滑、、、、、”
那丫鬟似乎有些害怕地看了白蘇一眼,隨即大聲求饒起來,這番舉動看在衆人眼中,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就算這丫鬟矢口否認,在衆人看來,分明就是欲蓋彌彰!
“你不用怕,老老實實地把事情經過說出來,如果你是冤枉的,夫人自然會爲你做主!對了,剛剛三嫂不是說自己也看到了嗎,三嫂,你說是不是?”
衆人的目光頓時放在了白舒綺身上,剛剛她可是尖叫了一聲,叫喊着讓白蘇住手,很難不讓人聯想到這方面去。白舒綺似乎有些瑟縮地往後退了一步,飛快地搖着頭:“沒,可能是我剛剛看錯了。”
此地無銀三百兩,白舒綺這話,分明就是在間接地承認了自己看清楚了是白蘇所爲。雖然礙於淳于瑾琛在此,衆人都沒有嚴厲苛責什麼,然而那譴責冷漠的眼神,無一不在表達他們的意思。
憎恨,厭惡,排斥、、、、、
“我相信大嫂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珍兒,你別亂說了好不好?”秦湘珞扯了扯自家妹妹的袖子,白舒蘇是個聰明人,怎麼可能才進門就敢對長生下手,分明就是有人故意暗中設計的。一開始她還以爲是孃親和哥嫂安排的,可是看樣子,似乎並不是這樣。
淳于瑾琛走上前來,一把拉住白蘇,將她護在自己身後,神色冷漠:“蘇蘇不會做出這種事情。”
太醫很快就趕了過來,雖然只是一些燙傷,可是小孩子本就肌膚嫩,即使是抹了藥膏,長生依然還是哇哇大哭着。雲氏語氣輕柔地哄着他,滿臉都是焦急擔憂的神色。
“都別吵了,無緣無故的,老大媳婦幹嘛要去傷害長生?我看這應該只是一場意外,都怪那丫頭笨手笨腳的,來人,把她給我拖下去!”
司馬雪雁看了看白蘇,小聲地對着秦逸生開口道。身爲一家之主,秦逸生一直都沒出聲,直到看到孫子沒事了,他這才鬆了口氣。看着隱隱對峙成兩排的家人,此時此刻,他也頓時覺得有些頭痛。
方纔大媳婦那舉動,看起來的確像是她推了那丫鬟一把。可是潛意識裡面,看她一臉泫然欲泣的委屈模樣,秦逸生又不相信這個乖巧的大兒媳婦會是那種人。只不過,他若是替大兒媳婦說話,勢必又不能給二兒媳婦交待,更何況受傷的,那可是自己唯一的嫡親孫兒。
白蘇冷眼看着,心中冷笑,這件事情沒有證據,然而誰都會在心裡以爲是自己做的。司馬雪雁看似大度地爲她說話,何嘗不是在用另外一種方式給白蘇下眼藥?想用她的寬容大度來凸顯自己是心思狠毒,連一個小孩子無意中的漠視都斤斤計較的毒婦嗎?
只可惜,她白蘇可不是好拿捏的軟柿子,要讓她坐實了這罪名,簡直是休想!眸光閃了閃,看着那丫鬟就要被拖下去,白蘇立刻開口攔了下來。
“慢着!”
白蘇上前一步,從瑾琛的背後走了出來,看着秦逸生,一副委屈之極的模樣:“爹,媳婦兒真的沒有做過這種事情,是,剛剛我逗了逗小長生,他沒理我。可是我也不至於爲了這麼點小事就去害他啊!爹,媳婦要看看這丫鬟,她到底是自己做了錯事想要賴在我頭上,還是真的忌憚我這個大少夫人,只能委屈的把事情自己擔着!”
說着,她便走到了那丫鬟面前,那丫鬟更是害怕地在地上叩頭:“都是奴婢不小心撞翻的,真的和大少奶奶一點關係都沒有!奴婢甘願認罰!”
“要真是你做的,當然就該罰!現在,你給我站起來,雙手打開!”白蘇開口吩咐道,一番話頓時讓衆人有些摸不着頭腦。司馬雪雁眸光閃了閃,她倒要看看,這個白舒蘇要弄些什麼名堂。
丫鬟有些畏畏縮縮地起身,依言展開了雙手,白蘇繞着她看了一圈,這丫鬟穿着秦府三等丫鬟的服飾,廚房工作的,估計是爲了耐髒,衣服都是暗沉一點的青色。此時此刻,上面沾了一些湯汁,凝成了黑紫色的墨塊,倒是很容易分辨。
“你這個大膽的丫鬟,說,爲什麼要故意誣陷我?”
白蘇猛的伸出了自己的左手,冷冷地開口道:“剛纔你送湯的時候,是站在我左手邊的,我正在吃飯,右手拿着筷子,要是我真的推了你,肯定是用的左手對吧?不巧的是,晚膳之前,我發現自己指甲的顏色淡了,便自己給自己塗抹了鳳仙花汁。
奈何我技術不好,弄的手上到處都是,一時半會的又擦不乾淨,便沒管它。要是我真的推了你,你的衣服上肯定會有鳳仙花汁的印記。諾,就像是這樣!”
白蘇輕輕地用左手推了一把身邊的秦湘珍,她那一身雪白的漂亮衣服上頓時多了一個紅色的五爪印。看到小丫頭驀然變色的模樣,白蘇頓時覺得大塊人心,這臭丫頭,老是對她大小聲,看樣子上次來道歉,還是沒吸取到教訓啊!
那丫鬟剛剛攤着手站着,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來,她的衣服上根本就沒有紅色的鳳仙花汁印記,那麼很顯然,白蘇根本就沒有推她。如此一來,白舒綺和秦湘珍說的親眼所見,便成了一個大笑話。白蘇的這一舉動,簡直是狠狠地閃了他們一巴掌,讓他們臉上頓時火辣辣的。
“爹,母親,媳婦兒才進門,不知道秦府的規矩,可是也自認小心翼翼,恪守禮儀。現在居然連一個三等丫鬟都能這樣隨口污衊我,媳婦兒真的是委屈啊!”白蘇啜泣着開口,一副好不可憐的樣子。秦逸生本來對這個媳婦兒的印象就不錯,現在更是滿心的愧疚。
“還有小姑,大嫂我不知道什麼地方惹了你生氣,讓你對我有這麼大的誤會,要是以前真的有什麼冒犯,我現在跟你道歉,希望小姑你原諒我。”話鋒一轉,白蘇立刻將矛頭又對準了秦湘珍。
“我——”秦湘珍頓時手足無措,尤其是自家爹爹那凌厲的視線,讓她心慌意亂的擡不起頭來。她的確不喜歡這個新嫂子,再加上從她的腳步看去,的確很像是白蘇推了那丫鬟一把,受傷的偏偏又是自己最喜歡的小侄兒,她的性子本就衝動,當下便直接朝着白蘇出氣了,倒也不算是刻意針對她。
“若是秦家容不下我們夫妻,直言便是,何必用這種小人手段!”淳于瑾琛冷冷地開口,大有老子轉身走人,直接回淳于府的模樣。秦逸生頓時急了,他好不容易纔勸得淳于瑾琛回秦府,怎麼可能讓他就因爲這麼點小事就離開了?
當下便神色一肅,然而還沒等到他開口,司馬雪雁就已經上前,嚴厲地對着秦湘珍怒斥道:“珍兒,還不快點給你大嫂道歉!”
“這該死的丫鬟,竟然敢污衊主子,簡直是膽大包天!老爺,這種下人秦府萬萬不能留,都怪妾身管家不嚴,竟然出了這種事情,害的老大媳婦受了委屈。”
“大嫂,對不起!我不是故意和你作對,只是剛剛那丫鬟的舉動讓我誤會了,再加上我擔心長生,一時心急纔會出言不遜。”秦湘珍不是笨蛋,反應過來便立刻開口道歉。心裡更有些疑惑,難道真的不是她故意的?不過證據都在跟前,那就一定錯不了。17l1l。
想到自己居然被一個低賤的丫頭給糊弄了,秦湘珍頓時有些氣惱,她的神色自然也被白蘇看在眼裡,頓時有些驚訝。難道,這不是他們聯合起來整她的?
也對,不管怎麼說,長安都是秦家唯一的嫡孫,司馬雪雁他們不可能拿自己的孫子當做利用的工具。如此一來,真正讓人懷疑的反而是白舒綺了,如果是她設計自己,一切便解釋的過去。
“大哥,大嫂,你們千萬別生氣,我們沒那個意思!方纔都是一場誤會,大嫂,對不起!”秦慕翎和雲氏也趕緊道歉,雖然剛剛他們什麼都沒說,可是沉默也是一種默認。就算是巴不得淳于瑾琛夫妻兩能夠離開秦家,也不能是這樣他們理虧的方式。
“八妹妹,方纔真的對不起,我也是和小姑一樣,被那個該死的丫鬟給騙了。我就知道你不會做出這種事情的,我們都誤會你了!”白舒綺也一臉歉意地上前開口道,那副模樣,別提多無辜了。
“老三媳婦,你是怎麼叫人的?雖說你們是姐妹,可是現在既然在秦家當媳婦,你就得叫她大嫂!”司馬雪雁冷冷地看了白舒綺一眼,喝止了她的話,白舒綺臉色一白,諾諾地低下了頭。
秦家衆人都上趕着道歉,求白蘇的原諒,白蘇眼看着目的達到,這才彆彆扭扭地開口道:“既然是這樣,那我就原諒你們了。不過這丫鬟膽大包天,連主子都敢污衊,肯定是有人在幕後指使的!媳婦要求不多,只要把那背後的小人抓住來就夠了!”
“老大媳婦放心,這件事情,我一定給你一個交代!”秦逸生點了點頭,此事就算暫時揭過,然而衆人都知道,這事兒還沒結束。白蘇非要安排了一個幕後之人,那麼其他幾房都有嫌疑,到時候,一番大清洗下來,總得有人要捨棄一個臂膀作爲代價。
偷雞不成蝕把米,那幕後之人恐怕怎麼也沒想到,自己的目的不但沒達到,反而助了白蘇一把,讓她在秦府站穩了腳跟。今天這事兒一傳出去,哪個下人還敢看低這位大少夫人?
“瑾琛,你覺得今天這事兒到底是誰幹的?”
瑾蘇院中,白蘇依偎在瑾琛胸口,右手卷着他的長髮在掌心打轉,神色慵懶。今天出了氣,她只覺得大快人心,尤其是想到衆人的表情,心情就是爽啊!16525439
“你不是已經猜到了嗎?”
淳于瑾琛淡淡一笑,臉上是一幅無所謂的表情,不管是誰做的,都是他的敵人,現在讓他們狗咬狗,豈不是一件好事?
“我猜的當然是白舒綺了,誰叫她最可疑?不過這個女人本來就和我不對盤,不管什麼情況下,只要對我不利,她都會把髒水往我身上倒過去!”想到這裡,白蘇頓時癟了癟嘴,本來還以爲嫁人了就能擺脫這個傢伙,沒想到居然從姐妹變成了妯娌。
在白蘇看來,白舒綺算不上什麼對手,實在是這個女人並不怎麼聰明,對她的不滿更是明顯。這樣一個連自己的情緒都無法控制的人,有一些心計,卻上不了檯面,一拆就穿。估計今天這麼做,本來是想打擊她一番討好司馬雪雁的吧,只可惜太蠢,竟然用長生來當誘餌。
“你這個姐姐,的確是有幾分小心思,她的野心太大,以後你最好還是小心些。”相比之下,淳于瑾琛倒是看得更遠一點。
“什麼意思?”白蘇猛的睜大了眼睛,“不會是我想的那樣吧?”
“你說呢?”淳于瑾琛意味深長地笑了笑,“有這樣想法很好不是嗎?”
“你又有什麼壞主意了?”白蘇興奮地撲了過去,繼續八爪魚一樣纏上某人的腰。淳于瑾琛從善如流地攬住她,並不回話,反而低頭擒住了她的脣,開始了纏綿的擁吻。
白雪白霜看着自家主子又在和姑爺打啞謎,打着打着就會跑到牀上去的舉動,已經徹底麻木了。淡定地轉身,出門,順便吩咐廚房準備熱水,以備不時之需。
“啪——”
一記響亮的耳光,打的眼前的女子踉蹌了幾步,差點就要摔倒在地。白舒綺不敢置信地捂着臉,尖聲叫了起來:“你爲什麼打我?”
“爲什麼?爲你的不識擡舉,爲你的多事,爲你竟然把我的孫兒置於險地!”司馬雪雁冷冷地開口,看着白舒綺的眼神充滿了怒意。要不是她用了手段,羽兒怎麼會娶了一個這麼笨的女人!不,都怪淳于瑾琛那個孽種,若不是他,羽兒又怎麼會被這種女人給設計了?
到底是身份尊貴的公主,這一怒之下的氣勢頓時讓白舒綺清醒過來,再也忍不住的瑟瑟發抖,跪在了地上。是,她是白家旁支的嫡女,可是眼前這個婦人,不但是她的婆婆,還是大晉朝的公主!不管是從哪一方面來說,她都沒有那個資格去反抗她,甚至質問她的決定。
“母親,難道你懷疑方纔那件事是媳婦做的?媳婦冤枉啊!”
“夠了,你以爲就算是沒有證據,我就不知道是誰安排的嗎?你這個蠢貨,別把所有人都看成了傻子!”司馬雪雁打斷了她的話,那番肯定的樣子,嚇得白舒綺腿都軟了。她自覺自己做的萬無一失,那個丫鬟全家的性命都在她的手上,所以絕對不會亂說話,今晚上她也沒表現的太出格,這個老狐狸,難道真的看穿了她?
不過就是一個病怏怏的臭小子,太醫都說了活不過五歲,何必佔着這個嫡長子的位置!就連老夫人都因爲這個孩子活不長,最後都選擇了無視,免得付出了感情最好傷心。平日裡司馬雪雁對這個孫兒也沒表現的多寵愛,也就雲氏那個當孃的舍不下罷了。
要是能夠藉此打壓了白舒蘇,又能接她的手除掉這個病秧子,等她生下了健康活潑的孩子,那纔是秦家真正嫡出的尊貴長孫。白舒綺咬了咬脣,打算死不認賬,沒有證據就只能是懷疑,她傻了纔會承認是自己做的。
司馬雪雁看她那副模樣,心裡就氣得不行,這個媳婦兒簡直就是沒眼色,她知道她的小心思,無非是想表明自己的態度,絕對不會和白舒蘇走到一起。可是最讓司馬雪雁不滿的是,這個媳婦居然還打着和雲氏爭奪主母的主意,否則的話,她也不會利用長生這孩子動手腳了。
幾個兒子都是人中之龍,司馬雪雁沒有偏疼誰,她一直教導孩子們之間兄友弟恭,絕對不能讓白舒綺這個女人壞了他們兄弟之間的情意,最後來個窩裡鬥,反而便宜了淳于瑾琛那個孽種!
着一方着方。想到這裡,司馬雪雁頓時做出了決定,看着白舒綺的眼神就更加的不善了。只不過,這樣的神色只是一閃即逝,就讓這姐妹兩個,先去自己折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