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婉貴嬪走在太醫院的路上,腦中想着水恨藍正在康復期內,這藥該怎麼用。猛不防被一個奴才撞了個正着。“奴才該死,奴才該死!”那奴才見撞到了婉貴嬪,一時驚訝便跪倒在地上拼命磕起頭來。
婉貴嬪穩下了心神,伸手整了整着裝,然後衝那奴才道:“起來吧,你是哪個宮的奴才?”細看卻有些面熟,但就是記不起在哪見過。
誰知這奴才似是嚇傻了,依舊跪在原地磕頭,婉貴嬪無奈,只得親自彎腰下去,欲扶他起身。就在此時,這奴才大力握了一下婉貴嬪的手,將一小紙團塞進了她的手中。“奴才該死,撞了娘娘,請娘娘饒命!”
“走吧,下次要再這麼莽撞,小心你的腦袋!”婉貴嬪的心跳加速,直覺上,她知道有事發生了!裝作嚴謹地訓斥了那奴才幾聲,將手中的紙團悄悄塞進衣袖中,爲了掩人耳目,她還是去了太醫院。
誰知,她提了藥出來後,竟又有一奴才撞倒她。這下她怒了,吼道:“該死的奴才……小陳子,是你?”還未罵完,卻發現竟是端陽宮的奴才。
小陳子不及請安,即心急如焚地道:“婉主子,快去救救我家主子,太后……她……她要將我家主子賜死!婉主子……”
“還羅嗦什麼,快走!”小陳子的話沒說完,婉貴嬪已大步向前疾去。要太后不殺自己,或許她會有些忌諱,但自己憑什麼阻止太后殺藍才人?要知道她藍才人可是助章雅真除了她的媳婦,壞了她的大事啊。“有了……”婉貴嬪眼前一亮,向自己的永和宮狂奔而去。
端陽宮,陽太后高坐主位上,藍才人膽顫心驚地跪在她的腳下,還未請安,便被太后一聲令下“打!將這賤人給哀家往死裡打,不打成肉醬不要停手!”
一幫奴才立刻掄棍而上,紅梅跪在一旁,急忙求情:“太后饒命,請打死奴婢,饒了奴婢的主子吧,請太后饒命啊?”
奴才們已將棍密密麻麻地朝藍才人身上招呼,太后見這紅梅竟敢爲一個過氣的主子求情,一時氣惱,站起身子,一腳將紅梅踢倒,狠狠罵道:“該死的賤婢,你是什麼身份,憑你也配爲她求情,哀家看當初殺了哀家的媳婦也有你的一份,來啊,將這賤婢一同打成肉醬!”
於是,端陽宮慘叫聲一片。太后似極是歡喜聽這種聲音般,此時一邊笑,一邊接着說道:“聽說永和宮那賤人最近與你們走得很近,這賤人就是犯賤,哪裡的閒事她都管,哀家就看她此時敢不敢來救你,她要不來還好,她若來了,看哀家如何收拾她!”
正說着,宮外傳來婉貴嬪的大聲接話:“顧念琳來了,太后打算如何收拾我婉貴嬪呢?”一幫奴才簇擁着顧念琳魚貫而入,排場竟比這陽太后更壯觀。進了殿後,只聽她大喝一聲:“住手!”那幫正在掄棍的奴才聽言全數被震懾住,不由自主地停了下來。
陽太后差不多氣得吐血了,朝那幫奴才也吼道:“該死的奴才,哀家說停手了嗎?繼續打!”這些可憐的奴才只好又揮棍打下。
“我看誰敢!”婉貴嬪大喝一聲,從玉萍手上接過一件金黃的龍袍,囂張地從太后面前走過,直接走到藍才人身邊,將她扶起,然後將手上的龍袍套在了她的身上;既而轉身對陽太后道:“太后,怎麼,你是眼拙了還是忘記了先皇、你的丈夫?”太后還在發愣,顧念琳提高了音量,吼道:“陽蕊慧,你想造反嗎?”
在大順,在這個皇宮,有誰敢直呼太后名諱?除了先皇,再無其它人。陽太后腳下一軟,生生跪了下去,接着滿殿的奴才朝着婉貴嬪與藍才人紛紛下跪,口中直呼:“萬歲萬歲萬萬歲!”驚得藍才人睜大了一雙漂亮的雙目,呆立當場、不知所措。
半響後,才聽陽太后抖着聲音問話:“你……顧念琳,這……這龍袍,你……你從何處得來?”
“從駕崩的先皇手中啊,還認得吧,這可是先皇奉安時所穿的龍袍,你不以爲我去挖皇陵了吧?”婉貴嬪危言聳聽,下一步更造就了一個神話,手一揮,袖中的乙醚再次發揮作用,讓太后那些奴才竟全數倒在了地上,“厲害吧,太后,我早告訴過你,別惹我,包括我的人!實話告訴你,我顧念琳就是一妖孽,如何?你死去的丈夫對你極爲不滿,特地讓我進宮管管這等閒事,你信嗎?”
她當着大家的面只是輕輕一顯露身手,自己的人便成這般模樣了,太后還有不信的道理嗎?此時便吶吶地問:“先皇他……他還跟你說了些什麼?”
咦?我還可以匡得更大點嘛,反正這老太后也不敢去跟龍允乾說的,只是可惜了這些奴才,依這太后的手段,爲了保住些秘密,她是定會讓這些奴才永遠閉嘴的。婉貴嬪婉惜地嘆了一聲,既而道:“先皇讓我提醒你,別以爲你與安賢王的事能瞞得了誰?允親王他……”
“好了,哀家知道了!”太后果然有鬼,只要提起她的兒子,她定會嚇個半死,有誰能想到呢,先皇留下的遺詔裡竟說了龍允乾不是皇室血脈,乃太后與安賢王私通所生下的孩子,此時太后怎能不急?
“先皇還說,讓你注意你的哥哥,他與你並不一條心,懂了沒?”適時的挑起安賢王與午陽侯的戰爭,讓他二人來個兩虎相鬥,這豈非世間一大快事?
陽太后敢發誓,她的一生從未輸得如此徹底過,她的人生從未窩囊過!可是不這樣,她又能如何呢?
太后的人馬退去後,水恨藍身子一軟,跪倒在婉貴嬪身前,一聲‘姐姐’脫口而出。婉貴嬪傻了,良久後,才驚喜地道:“你……你叫我什麼?姐姐?我……我……”曾經,她是那般的渴望有人叫自己姐姐。
在現代時,她上面只有一個哥哥,別人的哥哥對妹妹疼愛有加,而她的哥哥卻對她百般欺負;她常常在想:如果我有一個妹妹,我絕對會給她世間最美好的東西,絕不讓別人欺她分毫!水恨藍的這一聲‘姐姐’在此時喚起了她心頭最柔軟的記憶。
水恨藍悲喜交加,哽咽道:“你就是我的姐姐,比親人更親的姐姐,這些時日以來,是你讓我感覺到了世上有比愛情更親的東西,那就是親情,是一種連我的親生父母都沒有給我的東西,姐姐,你會認我這個妹妹嗎?”
婉貴嬪喜極而泣,扶了她起來,說:“瞧你這丫頭,我連這先皇龍袍都給你披上了,你說我認嗎?認,我一直想認!”
“姐姐……”
“妹妹……”倆人終於緊緊抱在一起,痛快地哭出了聲音。滿殿的奴才皆感動地用手抹淚,幾個思想較單純地甚至跟着大哭了起來。
這時,婉貴嬪突然記起袖中的紙條,心中在想:這紙條是否跟這事有關呢?這樣想着,便輕輕將藍才人放開,然後看了看四下,微一思量,還是拉了她往寢室而去。“姐姐,到底什麼事啊?”藍才人見她突然變得神秘起來,在進了寢室後,便不解地問。
婉貴嬪邊從袖中掏出紙條,邊道:“方纔,在小陳子之前,有個小太監故意撞倒我,悄悄塞了一張小紙條給我,爲了不引人懷疑,我便沒聲張更沒當場看!”說完已展開了手上的紙片,只一眼已見她白了臉。
“姐姐,你怎麼了,紙條上說什麼了?”藍才人從沒見她這樣的表情,她此時是在懼怕,對,就是一種發自內心的害怕。
婉貴嬪呆呆地道:“壞了壞了,妹妹,要出大事兒了!”她只感覺到全身冰涼,一種似肌肉正在萎縮的寒意從腳底朝四肢八駭衝去;“皇上出事兒了,我……我該死,我太大意了!”說完,手上的字條飄然落地,她的人也渾身一軟,攤在了地上。
“皇上出什麼事了?”藍才人也開始緊張起來,忍着全身的痛意,彎腰拾起地上的字條,匆匆看了,神色變得比婉貴嬪更差;“姐姐,這……這如何是好?我們……不行,我得去找皇上!”無奈邁開的步子竟猶如灌了鉛般,用盡了全力,也只是在原地步行,她只是太害怕了。
顧念琳努力使自己安靜了下來,小聲道:“妹妹,眼下非常時刻,你我更應該齊心,這端陽宮你是不能待了,這樣,我先將你安排在我的永和宮住下,待我找到李應後再從長計議!記住,在此之前,你千萬不要聲張此事,也不要將害怕表現在臉上,知道嗎?”
夜半時分,風吹打在臉上,還是有少許絲絲的涼意,玉萍帶着顧念琳左拐右繞,幾個回合後,竟走進了一條地道。“玉萍,這……你怎會知道冷宮有地道的?”玉萍不能言語,此時舉着火把衝她點了點頭,她只好放棄追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