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備怎麼也想不明白,關中的兵馬,怎麼會出現在了徐州境內?
不過,眼下的形式已容不得他去考慮這個問題。竹邑的徐州軍亂成了一團,從四面八方傳來的喊殺聲,讓人無法估測到,董究竟派出了多少人馬來圍攻劉備?總之,徐州軍潰散而逃。
劉備親隨的拼死掩護下,自重圍中殺出來,星夜逃奔沛縣。
但是在過甾丘的時候,又遭到了巨魔右軍都督張遼的伏擊,緊帶着十幾個親隨,狼狽而逃。
幾乎是在一夜之間,徐州的戰局,就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劉備敗了?”
董勒住了戰馬,靜靜的看着前來送信的小校,黑漆的面容,格外沉靜,看不出半點喜怒。
他是在既丘的行軍途中,得知了這個消息。
細目在不知不覺間,眯成了一條縫,眼中閃過一抹冷芒,輕聲問道:“可曾拿住那劉玄德?”
小校說:“目前尚未拿到。”
董面頰一抽搐,“那沛縣的情況如何了?”
“沛縣之敵軍,業已被全部包圍。司馬朗也沒有想到我軍會突入徐州境內,從側後方出擊。以至於被張、陳兩位都督夾擊,猝不及防,全軍潰敗。如今司馬朗所部,已經被困在方與(今山東魚臺),做困獸鬥。陳都督命小人稟報涼王,不出三十日,定將司馬朗人頭奉上。
此外。張都督已奉命自樑國攻擊汝南;三爺也在淝河畔,伏擊關興所部,並在陣前斬殺關
三爺派人送信,說陸都督和甘都督二人已交接江夏,準備奪取廬江。
麴義都督在奉命奪取了下邳後,並押送了劉備家小,前往長安。麴義都督如今已起兵向廣陵出擊,麋竺麋芳兩位大人接掌了下邳,屯兵良城。斷去了曹操往下邳和廣陵兩郡的退路。
張都督的選鋒營,已出擊羽山,奪取曹軍的輜重要地。
陳大人請問千歲,時機已成熟,是否可以對曹操發動最後地攻擊!”
這小校的話語清楚,條理也非常的清晰。讓董不禁眼前一亮,對這小校生出了些許興趣。
“你叫什麼名字?”
那小校回道:“末將名叫傅肜(ron,二聲),是荊州義陽人。蒙三爺厚愛,如今在軍中擔當小將。”
傅肜?
也許真的是在這個年代久了,董對這個名字。也生不出半點的感覺。
他想了想,驀地一笑,“倒是個機靈的小夥兒……我身邊正缺人手,你就暫時留在我軍中,做我的門下從事吧。沙。你立刻派人往彭城送信。自五月十日子時開始,除陳叔至踏白軍、張遼之巨魔右軍、以及龐德所部外,于徐州的各部人馬,同時對東海郡展開全面攻擊。
戰事一俟開啓,各部人馬不得以任何名義,任何藉口。停止攻擊。
自五月十日。至五月二十五日,各部人馬不計傷亡。不計損耗,務必要將東海曹部兵馬擊潰。
如有陽奉陰違,消極作戰者,不論官職大小,就地斬殺。”
董的語氣,聽不出半點情緒上地波動。沙立刻領命,持巨魔令趕赴彭城。
待沙離開之後,董又傳下了一條命令:於青州休整的遼東海軍,立刻開拔,務必要在五月十日,抵達贛榆登陸。所部人馬,一俟登陸,立刻奪取祝其和利城兩地,將曹軍徹底包圍。
董感受到了一種從所未有的興奮。
孟德兄,你我之間的交鋒,差不多應該結束了!
而此時,位於戚縣的曹操,並沒有想到,一張無形的大網,已經把他牢牢地攫住,再難逃脫。
時間,一天天的過去。
對於曹操而言,所承受的巨大壓力,令他快要窒息。
他怎麼也沒有想到,在他看來是固若金湯一般的徐州防線,居然在短短數月間,潰不成軍。
曹操很清楚自己目前的狀況。
表面上看,他兵強馬壯,二十萬大軍聽上去非常的嚇人。可實際上呢?不過是烏合之衆。
有兵無將,是曹操目前最大地問題。
真正掌控在他手中的兵馬,實際上只有曹純手中的八千虎豹騎。比之劉備的情況,曹操好不了多少。文不過荀攸鄭渾,武只有夏侯曹純。一旦大戰開始,這二十萬大軍只怕難以擔當大任……此前董曾讓曹彰前來說降曹操,從曹彰的口中,曹操大概了了解了董地力量。
在董地手中,掌握着難以抵擋的利器。
看樣子,爲了這一戰,董已經做出了萬全的謀劃……
曹操突然笑了,對荀攸說:“昔日雒陽城中,公達可曾想到那良家子,居然會有如此的成就?”
荀攸輕輕的搖頭,看着曹操一言不發。
“我也沒有想到……”曹操說,“在我心中,董西平只是個衝鋒陷陣的武將,那時候我還有一個夢想。呵呵,有朝一日,我爲主帥,讓那董西平做我地先鋒,我們爲漢室開拓疆土,建立如冠軍侯般地不世功業,名留青史。可是現在,這個夢想怕是再也不可能實現了吧。”
是啊,無法實現了!
曹操自嘲似地笑了一聲,邁步走出了大堂。
荀攸怔怔的看着曹操地背影,覺得這個昔日裡總是鬥志昂揚,不曾露過半分退縮的主公,竟顯得是如此憔悴。
大勢已去。難道真地已不可挽回了嗎?臨。
位於公丘蕃縣一線,郝昭一部的巨魔中軍,率先對薛縣發動了兇猛的攻擊。隨着戰鼓聲響起,一排排西平弩車在嘎嘣嘎嘣的聲響中,巨箭帶着歷嘯,以雷霆萬鈞之勢,撲向了薛縣城牆。
薛縣堅厚的城牆,只堅持了一個時辰。
在轟隆的巨響聲中。城牆坍塌,塵煙滾滾。典弗典佑兩兄弟率領本部人馬,衝進了縣城……
與此同時,即墨的位於既丘的巨魔右軍,自陽都出擊,奪取崢嶸谷。將曹操在琅琊郡的側翼人馬徹底擊潰,切斷了琅琊郡和東海郡地聯繫,將曹彬曹德兩兄弟的人馬,擠壓在海曲(今山東日照)一地。三面包圍,背面就是茫茫大海,二曹數萬兵馬。面臨着全軍覆沒的危險。
張自下邳,切入東海郡,奪取羽山,並在七日之後,與凌操所屬的遼東海軍匯合圍攻厚丘(今江蘇沭陽縣北四十里厚丘鎮)鄭渾所部。鄭渾竭力抵抗。然則實力不濟。七天後開關獻降。
在短短的數日中,曹操連丟十七縣。
二十萬大軍在董數支雄兵風捲殘雲般的攻擊之下,卻是破綻百出,潰不成軍。
並非是曹操佈置地有錯誤。
而是在於雙方的兵力,裝備和戰鬥力差距實在過於驚人。且不說選鋒軍身經百戰,張又是統兵奇才。對選鋒軍的指揮可以說是如使臂轉。就算是剛剛接手巨魔三軍的郝昭等人。麾下雄兵猛將,戰鬥力無比的驚人。挾橫掃冀州青州之威勢。兵鋒盛極,又如何能抵擋住?
反觀曹操的兵馬,雖然說有二十萬之巨,但大都是屯田軍出身,幾乎未曾上過戰場。
更不要說曹操缺少統兵地將領,以至於這所謂的二十萬人馬,在關中軍的攻勢下,一觸即潰。
戚縣府衙中,曹操面色陰沉。
他靜靜的坐在大椅之上,聽着各部傳來的噩耗,心中升起了一股前所未有地絕望之情。
曹純道:“丞相,撤吧,從這裡撤吧。”
曹操目光有些呆滯,“子和,事到如今,我們能往何處撤離?董已經殺入東海郡,我們退無可退啊。”
荀攸說:“主公,撤往蘭陵吧。”
“蘭陵?”
“不錯,撤退到蘭陵,那裡距離襄賁不遠,夏侯將軍手中尚有三萬兵馬。佔居蘭陵之後,我們可依地勢和董西平周旋。然後在派人前往江東,請孫策出兵,攻擊九江和廣陵接應。”
其實,大家都很清楚,孫策如今怕是自身難保。
可不管怎麼說,那終究是一個希望……
曹操一咬牙,“如今之計,唯有如此了。只是,巨魔所部自正面攻擊甚猛烈,我擔心伯方難以抵擋。如果我們這個時候一撤退,伯方在昌慮,恐怕是孤掌難鳴,這又該如何是好呢?”
伯方,就是涼茂。
此前由於涼茂在彭城阻擊張燕,頗有功勳,得曹操賞識,而被委派爲昌慮主帥。
荀攸沉吟片刻,“丞相所言不無道理。不過丞相還是應該立刻撤走,我願留在戚縣,協助伯方。”
“公達……”
“丞相與我相知,已二十載。攸自投靠丞相以來,甚得厚愛。如今危難之際,正應爲丞相解憂。”
曹操無比地感激,上前拉住了荀攸的手。
“公達,若事不可違……你就降了吧。我絕不會怪你,那董西平想必,也不會虧待你!”
荀攸沒有再贅言,只是催促曹操立刻動身。
當晚,曹操在曹純的掩護下,拼死殺出了一條血路,奔蘭陵而去。
這一路,要多倉皇有多倉皇。
出戚縣後,整整走了一天,這纔算停下來。派探馬前去打探,得知戚縣和昌慮尚在堅守。
曹操和曹純,總算是放下心來。
第二日正午時分,曹操和曹純率領五千虎豹騎。抵達蘭陵。
空氣中,瀰漫着淡淡的蘭草香氣。蘭陵,因盛產蘭草而得名,曾有荀子在此著書,後卒於此地。
戰火在東海郡各地蔓延。
然後這蘭陵,卻是格外的平靜,宛如一處世外桃源。
曹操領兵抵達蘭陵城下,見城門緊閉,城頭上旌旗飄揚。卻無一個人影,不禁感到疑惑。
曹純縱馬上前,在城下大聲喊道:“城上守軍聽着,速速通報蘭陵縣,就說丞相領軍抵達。”
城頭上,似乎有人影晃動。
突然。那豎在城頭上的曹軍大纛轟然倒下,一個雄壯地身影出現在城頭上,手中一杆車**斧。
“丞相,涼王麾下韓德,在此恭候多時!”
話音未落,垛口上出現了無數黑甲士卒。一個個張弓搭箭。對準了蘭陵城下地曹操所部。
曹操不由得大驚失色:這蘭陵在東海郡腹部,怎麼會突然失守了呢?
韓德,不就是董身邊的護衛偏將?這韓德在蘭陵,難不成說,董西平也已經抵達蘭陵了?
曹操如同驚弓之鳥。撥馬就走。
曹純也知道。在這種情況下,虎豹騎休想攻破蘭陵。
立刻領兵護着曹操退走。城上地韓德也沒有追趕,只是放了一會兒的箭支,就停止了下來。
“蘭陵失守,丞相,我們該往何處去?”
曹操咬着牙。沉聲道:“襄賁。我們往襄賁走……這董西平果然用兵如神,竟然神不知鬼不覺的佔領了蘭陵。只希望元讓沒有出事。若襄賁有失,你我只怕唯有死在這蒼山腳下了。”
曹純不自覺的嚥了口唾沫,這心裡面,也是格外的恐慌。
逃了半日,眼見着日頭將落山,這天邊是一派殘紅,夕陽斜照,讓人心中有道不盡的淒涼。
曹操率領殘部,來到一個叫做次室亭地地方。
在西漢劉向所編撰的《列女傳-仁智傳》中,有魯漆室女一篇文。
文中說,漆室女者,魯漆室邑女也。過時未適人。當穆公時,君老,太子幼。女倚柱而嘯。旁人聞之,莫不爲之慘者。根據劉昭的《地道記》注漆室邑,就是魯次室邑。而次室亭,也因此而來。
曹操命部下在次室亭前休整,準備待緩過氣後,在往襄賁。
士兵們埋鍋造飯,曹純走到曹操的跟前,輕聲道:“丞相,您看這戰局,是否有挽回的餘地?”
曹操突然說:“若我估算不錯,三日之後,公達一定會獻戚縣投降。”
“啊?”
曹操笑道:“公達這個人,我再瞭解不過。心眼兒很活泛,也是個知時務的人。正如他所說,我待他甚厚,故而他爲我抵擋關中軍。三天,最多三天,只要他覺得我已經安全,就會認爲已經報答了我對他地厚愛……在此之後,他一定會投降,而且會說服伯方,一起投降。”
曹純握住了寶劍,“既然如此,丞相爲何……”
“事不可違!”
曹操說:“公達畢竟和文若不一樣。文若已死殉節,即保全了家族,又全了我和他的情義。但是公達呢,對性命更加看重。文若重情,公達重利。而且他已經做的夠多了,我也不能再責備他……子和,事到如今,你認爲還有挽回的餘地嗎?就算我們到了襄賁,也只是苟延殘喘。”
曹純握緊了拳頭,許久之後,恨恨的一頓足,沒有再說什麼。
夕陽,已經落下了山!
當夜幕籠罩大地的時候,寂靜地曠野,突然間響起了悠揚嗚咽的號角聲,四周燈火通明。
疲憊不堪的曹軍,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了一跳。
曹操立刻丟掉了手中的大餅,呼地站起身來,順手抄起馬槊,“子和,是何方人馬?速速警備。”
話音未落,只聽遠方傳來一聲烈馬狂嘶。
如同巨獸咆哮,迴盪空中。一時間,戰馬希聿聿長嘶不停。曹操地臉色,一下子變得很難看。
這馬嘶的聲響,對於曹操而言,實在是太熟悉了!
當年滎陽城外,汜水河畔,那獅鬃獸暴烈長嘶,曾令曹操心驚肉跳。
虎豹騎,不愧是曹軍的精銳。在經過了片刻地驚慌之後,立刻平靜下來。在曹純的指揮下,擺開了陣勢。
大地盡頭,出現了一隊隊的鐵騎。
從四面八方擠壓過來,黑盔黑甲,令人感到了一種恐懼。
正當先,有一隊人馬。當先一員大將。跨坐獅鬃獸,頭戴罩面盔,手中一對擂鼓甕金錘。
“孟德,別來無恙!”
曹操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渾身地汗毛,一下子乍立起來。
董西平。居然真地是這鄙夫……來了!
早在五月十日之前,他率領兵馬,突襲了琅琊郡的既丘縣。然後虛張聲勢,似乎要和田豫圍攻海曲地曹彬所部。實際上呢。他卻將部曲打散。分開悄悄的進入東海郡,奇襲了蘭陵。
在曹操退出戚縣的時候,董就已經知道了消息。
可以肯定,曹操在見到蘭陵失守後,一定會立刻趕往襄賁。
此時,襄賁已經成了一座孤城。張地選鋒營在拿下了鄭渾之後。立刻轉道。將襄賁圍住。
董希望能借由這個機會,再一次勸降曹操。
不管怎麼說。當年一起在雒陽同甘共苦,他是真的不希望曹操死。這是一個了不起的傢伙!
在董看來,整個三國時代,真正的英雄,唯有曹操。
“孟德,到了這一步,你還要頑抗嗎?”
曹操的臉色陰晴不定,看着那大纛之下,威風凜凜的董,恍惚間,又看到了當年雒陽城地虎狼將。
也許,死在他的手中,不算冤枉!
曹操看看曹純,“子和,若你願降,尚來得及!”
曹純一笑,“能與丞相共生死,能與暴虎決一死戰,曹純此生無憾。投降二字,丞相莫再提起!”
“既然如此……”
曹操不等董再說下去,猛然高舉馬槊:“鄙夫,這世上只有戰死的曹操,絕無投降的孟德!”
曹純舉槍厲聲喝道:“虎豹騎,衝鋒!”
四千餘虎豹騎,隨着曹純的呼喊,齊聲吶喊。
鐵蹄破碎了夜色的寧靜,山呼海嘯般地喊殺聲,迴盪在夜空中。
董目光黯然,高舉大錘,平平的向前方一指。
一山難容二虎,孟德……你果然如我所料。不管你詭詐百出,可是那骨子裡,卻有着血性。
“殺!”
嗡……
一派利矢,沖天而起,飛向了撲來的虎豹騎。
那滿天飛舞的利箭,遮掩了皎潔的月光。人喊馬嘶,數百名虎豹騎健卒,被箭矢射殺當場。
董高舉大錘,催馬迎着虎豹騎而去。
來吧來吧,讓我們決一死戰吧……
雙錘輪開,只殺得曹軍人仰馬翻。董如同一支無可阻擋地利箭,在亂軍之中撕裂衝擊。
大錘過處,是血流成河。
董朔董宥兩兄弟跟在董地身後,三個人,六大錘,無人能夠抵擋。
曹純厲吼一聲:“主公速走,去找元讓!”
他帶着數十名親隨,拼死阻攔住了董。然則,三十五歲的董,正在那巔峰之中。即便是呂布復生,也未必能抵擋得住董。曹純是一名儒將,雖武藝超羣,卻遠不是董對手。
馬上兩個匯合,董手起錘落,將曹純擊殺在馬上。
與此同時,董朔董宥也大開殺戒,在亂軍之中縱橫馳騁,殺得曹軍落荒而逃。
身外有數萬雄兵阻擋,身邊又有這一羣如同猛虎般的殺神肆虐。只一炷香的功夫,虎豹騎潰敗而走。
曹操身中五箭,在百名親隨的護衛下,退到了一座山丘上。
董順勢指揮人馬。將那山丘圍得水泄不通。也不急於攻擊,而是擺開陣勢,靜靜地觀察。
這一夜,卻是格外地漫長。
待天將亮地時候,從山丘上下來一人,大聲道:“涼王可在?丞相有話,請涼王登山一敘。”
董二話不說,催馬就要過去。
董宥一把拉住了董,“父親。不可以啊……曹賊狡詐,萬一在上面設下奸計,父親此去,豈不是……”
董一笑,把雙錘交給孟坦和辛敞。
“孟德英雄,爾等不要胡說……還有。曹賊兩個字,我可以說,你們卻不可以,那是你們的伯父。”
說完,推開了兩個兒子,打馬揚鞭。衝上了山丘。
曹操,就倒在一棵大樹之下,面色蠟黃,氣色格外地難看。
見董孤身前來,曹操忍不住笑了。“你這鄙夫。難不成又是蠻性發作,還真的是藝高膽大。”
說完,他讓人把他的身子撐起來,靠在樹幹上。
董看得清楚,在曹操的胸口,插着一支利箭。曹操擺了擺手。示意身邊的親隨全部退下。
“我和他們交代過了。我死之後,他們會投降。相信你一定會給他們一個妥善地安排!”
董。輕輕點頭。
“黑廝,你這又是何苦來哉?”
曹操微微一笑,“若換做是你,會向我投降嗎?”
董一怔,沉吟了片刻後,輕聲道:“不會!”
“着啊,我和你一樣,絕不會向你投降。西平,你我相知多年,都彼此瞭解,何必贅言?
我只求你一件事……”
董不等曹操說完,接口道:“你放心,我一定會存你曹家一脈。”
曹操的一雙細目眯起來,臉上露出滿足的笑容,“如此,多謝了!”
“何需如此,若是我落到你今日的境地,相信你也會如此做。將心比心,你我終究是知己。”
曹操一怔,輕聲道了一句:“只怕未必!”
兩個人,一個躺着,一個坐着,在大樹下若無旁人的說着話。
天已經大亮了,曹操握住了董的手,氣息奄奄地說:“西平,當斷則斷,有些事,你做不得主。”
“孟德,孟德!”
董只覺得心絃一顫,連忙抱住曹操。但是,曹操已經閉上了眼睛,帶着笑容,心無牽掛的走了。
曾幾何時,董想要殺了曹操。
可是二十載光陰,朋友也好,敵人也罷,卻最終……
他站起身來,也沒有理睬那些親隨,牽着獅鬃獸,頭也不回的下了山丘。身後,撲通撲通的聲音傳來,曹操的親隨紛紛自刎身亡,竟沒有一人偷生。而這個結果,董也早已猜到。
孟德,我們來生再較量吧!
董下了山丘,上馬之後,只覺情緒低落,絲毫沒有勝利後的喜悅。
曹操死前,給了他兩封信。一封是給夏侯,另一方則是讓他轉交給卞夫人。董沒有看,直接讓人把那封給夏侯地信,送往襄賁。而董自己,則帶着兵馬,落寞的迴轉蘭陵。
數日後,夏侯命部將呂虔率部投降,自己卻自刎在襄賁府衙中。
而荀攸和涼茂在得知曹操死亡的消息之後,也都開關投降。東海戰局,由此而漸趨平緩。
至荀攸投降之時,關中軍總攻,恰好整十五日。
與此同時,汝南的戰局,也進入了收官階段……
六月,已是夏末時節。關中風調雨順,看起來將會是一個豐收的季節。
董在下邳已經足足三十日了,雖然說戰局順利,可是他並沒有感到任何地快活,看上去很消沉。
這一天,黃忠傳來了消息:在章華臺附近,找到了劉備地屍體。
原來,在竹邑遭伏之後,劉備想要退到汝南,和張燕匯合。可沒想到,途中患了風寒,一病不起。
身邊的護衛,漸漸跑走了!
這位後世被稱之爲皇叔的一代奸雄,病困潦倒,最終一個人,病死在章華臺的一座茅屋中。
董聽到這個消息之後,如釋重負的長出了一口氣。
徐庶陳宮,樑習婁圭,都在他的身旁。見董並未露出笑容,忍不住問道:“千歲爲何不樂?”
“黃榮,筆墨伺候!”
董想了想,提起了毛筆,在紙上揮毫寫下:
滾滾長江東逝水,浪花淘盡英雄。是非成敗轉頭看,青山依舊在,幾度夕陽紅。
白髮漁樵江楮上,慣看秋月春風。一壺濁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在笑談中!
“我累了!”
董書寫完畢之後,擲筆而笑,“我準備回長安去了,有一些事情,總歸要去做一個了結。”
這突如其來地一句話,讓徐庶等人都驚訝不已。
“主公,尚有江東……”
“孫伯符,一黃口小兒罷了,我沒有興趣。元直就留在廣陵,我會讓漢升老將軍和你配合。江東地戰事,就交給陸遜和龐統來解決吧……我相信,以他二人之能,足以對付孫伯符。
至於汝南張燕,也不過秋後的螞蚱,蹦不了幾天。
傳我將令,以龐德爲汝南大都督,總理汝南戰事。陳到踏白軍,解決司馬朗之後,留守兗州。
其餘各部,隨我回轉長安。”
董說完,揹着手走出了大堂,仰天長嘆一聲:雖然少了很多精彩,但這結果,倒也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