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喝的酪酊大醉,睡着了!
臉上依舊流露着那種不羈的笑容,也許他夢到了縣家中,那桃園中盛開的桃花。
薰俷走出房間,負手立在門口。
“主公,接下來該怎麼辦?”
史渙輕聲的詢問。他看的出來,董俷如今很猶豫,故而上前一步,低聲的詢問。
遊俠江湖多年,史渙比武安國更懂得察言觀色。
同時他也明白一個道理:這世界原本就是弱肉強食,你不去殺人,遲早會被人殺。
薰俷如何聽不出史渙話中的意思,招手叫來了四名北宮衛。
“送三爺一程,讓他不流血而死!”
北宮衛懂得董俷的意思,當下點了點頭,找來了一根白綾,走進了房間裡。
耳邊,總是迴響張飛的笑聲;眼前,也不斷浮現三爺的颯爽英姿。薰俷有一種從未有過的負罪感。昔日,三爺張飛曾經是他心中的偶像。如今,他卻親手扼守了偶像。
閉上眼睛,董俷在院門口站立不動。
大約過了一炷香的功夫,北宮衛走出來,輕聲道:“將軍,已經送走了!”
“把三爺的身子送回縣,好好的修建他的墳塋……出師未捷身先死,長使英雄淚沾襟……三爺,我能做的也就這麼多了。這一路走好,只希望下輩子,我們再做朋友吧。”
薰俷一邊蹣跚而行,一邊自言自語。
武安國還想過去問兩句,卻被史渙拉住:“兄弟。莫要打攪主公。讓他一個人靜靜吧。”
這天晚上,董俷喝的大醉!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已經是過了正午。
被濟慈狠狠地臭罵了一頓。因爲他身子還沒有好利索,氣得濟慈連罵薰俷不知死活。
薰俷也知道,濟慈這是一片好意。
隨她罵吧,不管怎麼說,這也算了結了一段當年地偶像情節吧……
在接下來的日子,董俷過的很悠閒。
任紅昌在開春之後。可以下地走動了,董俷陪着她在趙國休養到了一月末。
原本按照濟慈地說法,任紅昌至少要到年中六月左右才能完全康復,可陽傳來了一個消息,卻迫使得董俷不得不提前離去。董俷要走了,任紅昌自然也不想留在趙國。
作爲任紅昌的醫生和朋友,濟慈也不得不隨同一起前往陽。
是什麼事情,讓董俷這麼急着回陽呢?
原來。薰綠要生了!
本來董綠的產期要到三月左右,可沒想到在得知了董俷遇險的消息後,一下子動了胎氣。原本,爲了防止驚嚇到董綠。蔡等人還嚴密的封鎖了消息。但漢帝回京,薰俷卻不見蹤影。這消息最終還是傳到了薰綠的耳朵裡,把產期一下子提前。
聽聞這消息後,董俷心急火燎。
幾乎是連夜啓程動身,帶領麾下馬不停蹄一路趕,終於在二月中旬,抵達了陽。
此時地陽,卻是格外蕭條。
漢帝在一月回京之後,憤怒的舉起了屠刀。
旬月之間,近百名黨人被株連,所有和王芬等人有牽連,乃至於有書信來往的人,都被廷尉收押。而且,這勢頭愈演愈烈,就連身爲三公的袁,也被牽連進去。
幸好在這時候,何顒站了出來。
把所有罪名一肩擔下,自刎於南宮門外。
他倒也算是光棍,一死了之。其實何顒也知道,這一次他算是身敗名裂,與其連累所有黨人,倒不如站出來自己了結。至少,他的死可以爲黨人留下些傳承薪火。
薰俷回到陽的時候,董綠已經產下了一子,母子平安。
不過由於早產緣故,兒子生下來只有五斤多重,看上去瘦小的好像沒有半點肉。
長得很像母親董綠,很清秀。
當董俷抱着兒子的時候,還是忍不住一陣心頭激動。
薰綠產後有些虛弱,不過有女神醫濟慈跟隨,自然不必擔心太多。在爲薰綠把脈之後,就開出了一劑調養地藥方。
當晚,典韋和沙摩柯聚在小院裡,聽董俷講述了張飛的事情,也不禁好一陣唏噓。
蔡.:該由你來起,你可要給他起個好名字纔是。”
五斤,是董俷兒子的乳名,取自他生下來只有五斤重。
薰俷沉吟片刻,“此次冀州之行,爲我生平所遇兇險之首。不但我和紅昌險些送了性命,就連綠兒也……王雙、成廉戰死,我辛苦三年所訓練出來的北宮衛和鸞衛營,也幾乎死傷殆盡。歸根結底,卻是我等存了驕狂之心,過於輕視黨人地力量……就叫五斤做董冀,以時刻提醒我,不要忘記了這次冀州所遇到的兇險。”
“董冀?
蔡:
冀,亦有希望和期望地含義。《國語-魯語》中,有‘吾冀而朝夕修我’的語句。
這古人起名字,講究很多。
特別是董俷如今身份和地位不一樣,給孩子的名字,也要格外注意。他倒是沒有考慮許多,但卻不等於蔡i.#大的忙,若是知道董俷隨便給孩子起名,心裡定然會不舒服。所以,她很快的就想到了這‘冀’的出處,算是讓董綠寬心。
“何伯求這一次也算是爽利,只是這一死,卻洗清的袁家的罪名。”
薰俷抱着五斤,和衆人閒聊。這話題不知不覺的,就轉到了何顒之死的事情上。
哪知蔡計別人。”
薰俷詫異的問道:“姐姐。這話怎麼說?何伯求又算計了誰?”
蔡=:死,卻是三得。他死了,但因爲是大將軍地幕僚。把大將軍也給牽扯進去。若是處置了太傅,則大將軍也難逃責難。皇上如今疑心很重,他這樣一來,洗脫了袁家的嫌疑,挑起了皇上對大將軍的懷疑。如此一來,則閹寺實力大漲。又使得大將軍和黨人緊密相連。”
薰俷一蹙眉,“這麼說來,大將軍手中地力量也增長了,黨人也得到了保存?”
看蔡=.俷
這士人的算計,可真的是無處不在……
嘆了口氣,“算了,別再說何顒了。我現在腦子裡只要提起何顒的名字,就頭疼。”
其實,未必是頭疼,裡面也有一絲輕鬆。
何顒一死。對薰俷而言,也算是少了一個算計他的人。去掉了一個心腹大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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典韋突然道:“對了二弟,還有一件事……西園新軍的助軍左校尉文丑在一月中掛印辭官,你那好友曹操,被任命爲助軍左校尉……聽說,皇上還準備把南北宮衛合併,重組虎賁郎。你如今成了虎賁中郎將,可要小心,有不少人都盯着你呢。”
薰俷一怔,疑惑地看着典韋。
文丑離去了嗎?
乾的好好的,爲什麼要離去?會去何處?
薰俷想起來了,那評書裡不是說,顏良文丑,親如兄弟嗎?而顏良被他斬殺在冀州,想必是文丑聽到了消息,故而離開了陽。以他和顏良的感情,只怕以後……不過董俷很高興:大哥的腦袋好像開竅了呢!
若是在以前,肯定說不出這樣的話。
典韋憨厚一笑,“莫要看我,是曹操和我說的這話,我只是轉告而已。”
“曹操?”
薰俷下意識的問道:“大哥,你最近常和曹操在一起嗎?”
“都在西園練兵,擡頭不見低頭見地,也說不上和他很熟。不過,我想曹操總不可能無緣無故的和我說這些話。他還說,虎賁郎重建固然是好事,但作爲取代羽林軍左右騎的存在,肯定會讓大將軍不高興。而且,這段時間,朝廷裡肯定會有一番大動作,不曉得會有多少人被清洗……總之,就是要二弟你能多加小心,莫要鋒芒太露……最好,在虎賁郎尚未重建之前,能離開陽一段時間,躲避下風頭。”
薰俷點點頭,“這個我會考慮。”
雖然不擔心典韋會跟着曹操走,可在董俷的心裡,總覺得曹操這是刻意地接近。
不管是出於什麼目的,總歸不是一件好事。
要知道,在那原有地歷史上,典韋和曹操可是很對脾氣的一對。心中唯有祈禱:可莫要再出什麼波折了……這事情已經夠多了,難道就不能,讓我舒心一段時間嗎?
也許真的是有神仙的存在,而且那神仙還真的就聽到了董俷的祈禱。
在接下來的日子裡,漢帝發出了很多旨意,包括撤換了陽令周異等一系列的人員更換,弄的陽城內,人心惶惶。反倒是對董俷沒有任何的安排,只是派心腹小黃門,上軍校尉碩來通知董俷,好好將養身體,把虎賁郎的人員安排呈報上去。
虎賁郎編制三千,自中郎將下,依次有左右僕射,左右陛長、虎賁中郎、虎賁侍將、虎賁郎中和節從虎賁等官職。加之董俷升官,將北宮校尉一職空缺出來。而漢帝又將南北宮衛與虎賁郎合併,下屬官職也將會產生變動,少不得要動一番心思。
薰俷心裡計算了一下,這虎賁郎加上南北宮衛,麾下就等同於聚集了一萬人馬。
這等同於把大將軍何進在陽城內的兵權完全抽走。
羽林軍、北軍五校,以及城門屯軍,皆駐紮於城外。若是冒然的提出,肯定會惹得何進不安。最妥當的辦法就是暗中成立新軍,在時機成熟的時候,一次提出。
到時候生米成熟飯,何進也只能是有心無力。
但這個佈置,需要足夠的時間。
薰俷明白了漢帝的意思:先搭建骨架再說……
算起來,董俷手下如今的人手也有不少。正好可以爲他們都謀上一個出身和前程。
漢帝不着急,董俷自然也不會着急。
時間就這麼一天天的過去,董俷將手中的名單遞出去以後,就再也沒有一點動靜。
他如今是安寧亭侯,又是虎賁中郎將,也算是有了地位。
或是在家練武,或是陪伴妻
閒暇的時候,就去蔡、盧植府上聽課。董俷沒有告訴盧植關於劉備的事情,只說冀州的事情,是那刺史王芬和何顒一手策劃。盧植一輩子對大漢江山忠心耿耿,如今年歲已經大了,如果讓他知道,他的學生參加了這次叛亂,只怕是無法接受。
雖然董俷沒有答應張飛的請求,可在不知不覺中,還是放了劉備一條生路。
若他聰明,就找個地方安穩的過活吧。但董俷也知道,以劉備的那種性情,絕不會就此沉淪。他會忍耐,當時機成熟的時候,會再一次出現。而那時,劉備會變得更可怕。
不過,董俷並不後悔這一次放過劉備。
相反,他隱隱有一種期盼,期盼着和劉備的下一次見面。
相信那不會很久,傳說中仁義無雙的劉皇叔,將會以什麼身份重新出現呢?